季旭还没察觉到什么, 就觉得自己怕不是真的喝醉了,不然怎么会忘了反锁门呢。
不是……刚才也没打算要做什么, 反锁门反而会更奇怪吧。
陈帜礼本就被那床被子盖着,这会儿季旭又压在大床上,整个人都被压在下面看不到了。
季旭怕他出声, 捂住他的嘴。
进来的是保姆, 看到季旭要睡觉,大惊小怪的说,“少爷,您那个朋友……真的不见了。”
保姆年纪大了,看到也不会多说什么, 但是碍不住季总他心虚啊。
陈帜礼被季旭的手心捂着嘴也不老实, 小狗似得奶气哼哼的要咬他。
季旭悄悄捏了捏身下那人的脸示意他不要闹, “没事, 就是喝醉了, 跑不出去的,我一会下去找找……您去睡吧。”
保姆年纪大了, 在家里住了很多年,就和自己的长辈一样,季旭他妈都把对方当自己亲妹妹看的,季旭经常不在家, 她便帮着打扫卫生, 不让进门都生气, 而且季旭回来的少, 也索性由着她去。
只是这不敲门的习惯……怕是要改改啊。
保姆一走,季旭起身去反锁门,陈帜礼一开始还不让他去,像个小孩离不了妈妈似得。
季旭心想,这可真磨人。
……
但季旭有些纳闷陈帜礼怎么态度突然冷淡了,低头一看自己。
季旭:“……”
好像状态不是很好
肯定是被保姆吓的。
处男第一次,都容易有问题。
可季旭一直不想直面这个事儿,当初季双满给自己疏导的时候就说了,大胆尝试就好了,平时没障碍的话就不是器质性的障碍,是心理上的。
只要别紧张、压力不要大,环境轻松愉悦,那就没问题的。
季旭一直谨记这些教导,可他也永远铭记……纪念彤第一次喝醉了往自己怀里扑的时候。
美女秘书那时候的酒量还不好,季旭对自己的性向也还没有任何疑惑。
当时他分不清纪念彤是故意在勾引自己还是因为喝醉了,反正后来一再告诫对方不要产生不必要的感情,要好好工作,纪念彤的态度也很诚恳,说只一心为工作。
秘书酒后失态是让人生气,但最让季旭生气的是,面对美女秘书的无意识诱惑,他好像完全没有反应。
平时也没问题啊,怎么这个时候……就……嗯?
男人都是用下面思考的动物这话是谁说的?但总归是有道理的,不管喜欢不喜欢,受到刺激了有点儿反应也是正常的,不受大脑支配控制的。
可季旭就像坏了似得,毫无反应。
那时候季旭二十岁出头,以前也曾经强撸灰飞烟灭过,导致贤者时间延长了一个多月。
后来看了一本杂志,科普风的,猛一看挺权威的,反正就是告诫青少年还是健康娱乐的好,不然以后就不好使了。
季旭当时就觉得是因为自己年轻时候造孽太多,导致将来真上战场的时候就不行了。
后来也确实像季旭所想的那样。
公司好看的艺人不要太多,平时各种声色场合他也都去过,被想往上爬的十八线明示暗示,被风情万种的女星调过情。
那些人都很惊讶,季总怎么是柳下惠转世,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季旭也纳闷,是真的一点也没有,不想再被听到被人议论这些,后来季旭就开始厌恶和人近距离接触了。
为了避免被人吃到豆腐,保持距离是他的保护色。
季旭到最后还是没忍住去看了病。
季双满当时说没事儿,只要不是彻底不行就好说。
心理压力确实是当代男性健康的一大克星,不用太刻意在乎。
季旭自认为还年轻,有压力才有动力,比起个人需求,年轻的时候一个人在夜里放浪次数太多了。
身边美女如云自己也没什么动静,于是他放任自己背负压力,潜心做一个不卑不亢的处男。
季旭知道治也能治好,但当时确实没有心思放在这上面,加上没有喜欢的人,觉得可能这也是一方面原因。
没想到时隔多年,他还是不行。
他应该想到的。
所以季旭也从没想过自己喝醉了会做什么,肢体接触只会让他更加柳下惠,为了不被人发现这些难堪,他都是尽力和人保持距离的。
陈帜礼好像还不死心,从床上爬起来就要脱季旭的衣服。
季旭一想到那年去看心理医生的原因和结果,一下就没了勇气,他一把抓住陈帜礼的手,“你醉了。”
季旭没把病看完,季双满当时给他的治疗方案是每周去做心理疏导两次,每次一个小时,两个人就轻轻松松的谈话,也不用紧张,坚持一个月可能就没事了。
但季旭当时刚接管公司,哪里能把压力放下,只去了第一次问了一些有的没的,就再也没去过。
“有没有毛病……都到现在了还你醉了你醉了,我就算醉了又怎么样,你不是想上我吗?来吧,这就是机会,我不醉你敢吗?”陈帜礼啰啰嗦嗦的。
季旭一愣,心道好吧,确实不敢。
陈帜礼醉了,或者不醉,他都不敢。
拼了命的找个直男秘书,结果是为了掰弯人家……不用别人骂,季旭都觉得自己有毛病。
陈帜礼看他不说话,又道,“这不就得了,我帮帮你吧。”
季旭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对方可是陈帜礼啊,几句话就撩的他绷不住了。
结果又听到走廊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听声音大概是他爸和他妈一起上楼来了。
陈帜礼对他家里的脚步声不太熟悉,还傻傻的去扯他的衣服,结果被季旭一下拽住,推在床上用被子把人盖住。
陈帜礼嘟囔道,“干嘛啊一惊一乍的……”
“嘘---别说话。”
果然,门又开了。
还是忘了反锁门。
季旭一脸不耐烦的看向门口,“怎么了?”
“我刚听你李婶儿说的,说你朋友跑丢啦,还是喝醉的,那怎么能行?咱后门儿之前那个狗洞现在有狗了,我跟你爸在后面养了一群流浪狗,但是栓不住你知道吧,他们就是在那个狗洞里钻来钻去,我们也没把那个洞堵上,你朋友喝醉了,万一从哪儿跑出去怎么办?”
“……”季旭叹了口气说,“跑出去那就跑出去啊,我困了,你们先回去睡吧。”
“真的没问题吗?我跟你爸找了一圈,确实没有人。”
季旭深呼吸:“没事,我已经联系他了,他开车走了。”
“喝酒了还开车呀,这可不好呀,酒驾要坐牢的,我说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啊……”
季旭打断他妈道:“是他司机来接的,你们就不用担心了。”
季旭他爸:“是瀚海那小子吗?这么久不来看我,到家也不见面儿。”
季旭他妈:“还有他那个表妹,那个瑶瑶最近也不来了,怎么回事儿啊?”
季旭听到屈之瑶的名字,好不容易被陈帜礼弄出来的一点儿兴致,彻底完蛋了。
老两口上来也不知道自己要说啥,又在门口缠着季旭唠了将近五分钟的嗑,俩人才互相搀扶着又下去了。
别说季旭没反应了,陈帜礼也憋的没反应了。
季旭的父母一走,陈帜礼叹了口气,“你家楼道能上锁吗?怪不得你长这么大还是处男,我觉得你平时连撸|管的自由都没有,一惊一乍的真的很容易出问题。”
季旭撩了一下陈帜礼额前的头发,已经被汗水打湿了,“你说得对。”
季总叹了口气,上前把门反锁,又试着拉了两下,确定确实开不开才拐回来。
陈帜礼趴在那儿,一脸懵懂纯真的看着季旭。
他是真的喝醉了,眼神里没有焦距,只会喊季旭,继续,季旭。
季旭往回咽口水。
脑海中天人交战。
他是直男,你不能这样,你会害了他的。
可是陈帜礼说他想做,这明明就是被掰弯了,被你掰弯了你还不负责,这才是害了他。
算了,别做思想工作了,就是精虫上脑,洗个冷水澡就没事了。
季旭转身就往浴室走。
他可以和陈帜礼做,他也想做,但绝对不是在陈帜礼神志不清的时候。
从陈帜礼断断续续说的这些话,季旭也能猜测出来,估计前两次醉酒,他每次都会像摄像头里那样向陈帜礼提出对于直男来说很过分的请求。
陈帜礼也能忍,次次都扛了下来,也没让自己得逞,不然他不会说自己是处男。
但是这也造成了陈秘书心理上的阴影,就总觉得自己有一天一定会上他,会被潜规则,索性一喝醉就豁出去了。
季旭有些心疼陈秘书的坚强与倔强。
有些事情可能敞开了说会让两个人都尴尬,但绝对不是酒后乘人之危的借口和理由。
季旭希望看完心理医生后得出一个确定的结果,对于男人他是不是真的可以。
如果他想追求陈帜礼,对方是会想辞职还是委曲求全待下去,甚至也说不定慢慢就接受了,但不管怎么样,无论结果是什么,季旭都会接受。
如果陈帜礼觉得被冒犯了,季旭愿意赔他一大笔钱,如果他要走,季旭也同意陈帜礼离开,他希望开始一段感情的时候,是有始有终是保持清醒的。
而且季旭的病根本就没有好,谈感情会不会太早了些。
前几次季旭确实只是看着陈秘书跳舞就能有些不健康的想法。
看个摄像头回放也能很激情。
完全没有任何问题,是个很厉害的季总。
可是一旦要实战,季旭发现问题就来了。
他不行,还是不行。
而男人一喝醉,本来状态就会不好了。
季旭从而猜测出来自己以前醉酒后的姿态,肯定不好看。
不也知道陈帜礼到底怎么看自己的,但他好像也不知道自己不行,都没做过。
季旭故意冷脸道,“我去洗个澡。”
季旭洗澡没有反锁门的习惯。。
没想到花洒还没打开,陈帜礼就跟了进来,“那一起洗吧。”
反正又不是没有洗过。
季旭有些紧张,陈帜礼所说的洗澡有点儿花里胡哨的,比如说他搂着自己的脖子,在花洒下面接吻。
季旭从不知道和陈帜礼接吻的感觉这么好,百接不厌。
结果紧接着耳边听到陈帜礼说,“嗯?怎么还是不行呢?”
于是季旭满脑子都是:我不行。
我还是不行,我又不行了,我真的不行。
陈帜礼也觉得纳闷儿,以前不是特别棒吗。
季旭今天到底怎么回事儿?
陈帜礼猛的一抬头看着季旭,“你今天总拒绝我,是不是因为你知道自己不行?”
“我……”
季旭仿佛听到一面镜子,“嗑嚓”一声碎了。
镜子里是另一个他,是一个还行的男人,碎了。
季旭现在唯一感到欣慰的事就是他明天就能看心理医生了。
会好的。
这是心理的障碍,不碍事的,需要天时地利人和,陈帜礼现在醉了,所以……所以什么季旭也不知道。
因为陈帜礼已经用尽各种办法了。
季旭脑海里全是陈帜礼那句话。
信心备受打击。
陈帜礼累了。
陈帜礼放弃了。
陈帜礼给自己冲了冲澡,漫不经心的问季旭:“你明天去看心理医生是不是就因为这个事啊?这三十年来都是处男,我就说也不应该啊,但是,别管喜欢男的女的,偶尔都会有不行的时候,我理解你。”
季旭:“……”
陈帜礼好像又觉得有些委屈,小声问,“可是,难道我对你来说真的没有魅力了吗?”
季旭觉得有,特别有,非常想证明自己。
陈帜礼的一举一动在季旭眼里都是值得向往的。
也多亏了季总这么多年严于律己,才能克制自己。
于是两个人又试了几次,每次关键时刻陈帜礼就在祈祷,可千万别又不行了。
季旭现在不能听到形容坚硬程度的词,只要听到,必受打击。
折腾到半夜,最后两个人去睡了。
啥也没弄成。
但陈帜礼并没有特别失望,甚至还睡得挺香,到底是喝醉了,拉着季旭干啥都跟闹着玩似的。
他还有点打呼噜,跟小猫似的,呼呼的,直往季旭怀里钻。
季旭把人紧紧的搂着,却是失眠一整夜。
他在想一个问题,陈帜礼明天醒了之后,他会记得自己今天没硬起来吗。
如果记得的话,自己是选择装疯卖傻呢,还是装疯卖傻呢。
几乎近天亮的时候季旭才睡着。
早上,陈帜礼还睡的香,季旭的胳膊被陈帜礼压的发麻了,想翻个身,结果陈帜礼醒了。
陈帜礼揉了揉眼睛,看看季旭,又看看自己,突然从被窝里坐起来。
哎呀,没穿衣服。
还是躺回去吧。
于是两个人又恢复了面对面,眼神和眼神之间无声的交流。
季旭以不变应万变,因为他不知道陈帜礼还记得多少,所以他只说了一句话,“我胳膊麻了。”
陈帜礼把头挪开,绷紧嘴巴,一把抓住被子捂在胸口,“我……你,我为什么在你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