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等回答已经掏着兜往下走, 动作利索沉稳,皮鞋砸着木板, 一声接连一声响, 梁瓷很想提醒他动作轻点,因为一楼的一对老夫妇这个时间大概已经上床休息。耳边回响起他不爽的话语, 也就没多嘴。
他已经走到二楼拐弯的地方,回过身瞧她一眼,无声等候。
大有赶鸭子上架的意思, 好像梁瓷不送他出去就显得没礼貌,罪大恶极了似的。
这个社会脸皮厚的人一向吃得开,梁瓷犹豫了一下,还是跟过去。手扶栏杆往下走。
他见状脸色舒展,压步子下楼, 一楼院子里稍作停顿, 眼角余光注意着她。
“可以回去了。”
梁瓷问:“你是不是怕黑?”
王鸣盛低笑, “你当我是你?”
她一顿,“那你让我送你?”
王鸣盛扬眉道:“送送我怎么了?”
梁瓷闻言看过去,他歪着头, 眼角眉梢都挂着笑,脸色变得比川剧里专业变脸的都快。闲庭信步走到门口, 抬起食指勾了勾嘴角, 看着她说:“梁瓷,说句实话,你觉得我如何?”
梁瓷愣了几秒, 回过神模棱两可说:“挺好的。”
王鸣盛不听她的敷衍,简单明了:“什么挺好的,我不听这种戏弄人的话。”
梁瓷不知道怎么说,默然半晌才辩解:“你这么问,我只能这么说。”
王鸣盛往后退一步,眼睛注视她,两人保持一米左右的距离,她垂着手,在他凝视下无所遁形,攥拳抱住肩膀,上半身扭到一边,低头咳嗽。
他听到咳嗽声才知道收眼,抬头望一眼漆黑夜幕,嘴角噙一抹笑:“急着回去?”
梁瓷装模作样的咳嗽声被一秒识破,人有些不好意思,咬了咬嘴唇,白着脸儿说:“是真的很冷。”
他点了个头,叹气说:“那行吧,我走了。”
说完没再磨叽,抬脚往外走,步子迈得很大。
梁瓷没动作,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就连脚步声一丝一毫也听不见时才转身上楼,指尖失去温度,忍不住呵了口气,刚到二楼就发现肖斌扶着栏杆看她,手里拿着个半空的啤酒瓶子。
两人对视一眼,他问:“人走了?”
梁瓷点头:“嗯。”
肖斌举了举手里的酒瓶,“再来喝两杯?”
梁瓷摇头笑着拒绝,“不了,明早还有事需要早起。”
她说完就转身进屋,床单还是乱七八糟的样子,没来得及收拾,拿着白色隔温的烧水壶去接自来水,准备烧一壶水烫脚,冬天梁瓷脚丫子总是冰凉的,李荣曼说是因为夏天吃太多雪糕导致的,不过梁瓷还真不怎么吃那个,所以她也被搞糊涂了,不清楚为什么总是脚冷。
不管穿的有多暖,总也很难保证脚丫子的温度,倒也不会被冻上,就是时常感觉冷,从小腿往下那种。
烫了个脚瞬间舒服很多,洗漱好要睡下,张燕微敲敲门,走进来。
她说:“还剩下很多水饺扔了可惜,你爱吃那玩意吗?喜欢的话,明早给你下一份。”
梁瓷说:“你煮吗?”
“不是我啊,是肖斌,我晚班凌晨四点才能回来,直接睡不吃早餐。”
梁瓷想了想,主动揽过去活儿:“你告诉肖斌我来煮,我早晨比你们起得早,让他七点起来吃。”
张燕微没跟她客气,笑说:“好啊。”
张燕微出去以后梁瓷就把门锁上了,听到肖斌跟张燕微边说话边往楼下走,张燕微离开后肖斌就把大院的木门落了锁。
她把大灯关上,打开床头的夜灯,光线变得温柔缓和,打到她脸上透着安静,整理床单时手臂不小心碰到抽屉,啪嗒落下来个本子。
红色离婚证书,她一回来就塞进抽屉里的,不知道怎么回事,自己掉了出来,视线扫到手里的本子,打开认真瞧着。
她从拿到这个东西就没仔细看过,社会还是有进步的,单单从离婚证上就有体现,老式的离婚证是绿色的,在国内绿色是不详不和不美好的象征,那时把离婚认为是人生的一大憾事,所以用不是你绿我、就是我绿你的绿色代表。
现在结婚离婚成了一种人生态度的自由选择,离婚证从绿色变成红色,预示着一种结束不堪现状的鼓励一种对未来生活的祝福,一种平等看待结合跟分离的价值观。
想到这合上离婚证,忽然发现抽屉开了个缝,她离开时明明关着的,眼下老式抽屉好像坏了,整个往下倾斜,狠狠卡进凹槽,抽不出来也推不进去,彻底固定在那。
梁瓷只好从下面的衣橱往上推,拍了几下渐渐松动,费好些力气才恢复如初,她坐到床沿上喘了口气。
手摸到背后解胸衣的扣子换睡衣,发觉有些不对,四扣的胸衣竟然已经被解开了三颗扣子,她却丝毫没觉察到。
脑海中情不自禁想到王鸣盛,方才混乱着迷失着,被按倒在床上之前,确实被他有意无意抚弄了几次,但是记不清什么时候他差点彻底解开她的束缚。
还记得他的手指好似魔法棒,指尖带有魔力,只是力道稍微重,被拿捏过的脖子还有些酸软,他的唇舌烫人,时不时用力吮/吸。
梁瓷侧身子躺下,拥被盖到胸前,意识很快迷离,比自己想得还要疲倦。
这一夜做了好奇怪的梦,梦到王鸣盛说自己只看得懂《乡村爱情》的场景,她就情不自禁打开电视机看《乡村爱情》,嗓子越看越干涩,眼前忽然极速转变,她跟王鸣盛倒在同一张床上缠绵,衣服全部被用力剥离,他慢慢沉入身子——
梁瓷忽然睁开眼转醒,眼珠子动了动,听见空调轻微运作的声音,,她睡前忘记打开加湿器,导致房间的空气很干,嗓子眼紧涩发痛,嘴上起了一层干皮儿。
梁瓷蹙眉坐起来,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胸口起伏不如刚才剧烈,逐渐稳定。不过也发觉一件颇为尴尬的事,梦里的她好似很享受……梁瓷赶紧打住不去想,她把责任都归咎到王鸣盛身上,觉得自己被他昨晚的所作所为弄得魔怔了。
她自从明白男女之间的那些事开始,从来没做过这种春梦。
闹钟显示六点半,她没再贪睡,掀开被子起床洗漱,不经意瞧见王鸣盛半夜发过来的消息。
他说:你搞得我很不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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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瓷这几天不太想看见王鸣盛,心中有鬼,隐隐作祟。不过王鸣盛两日里也没来找她,发的那条消息梁瓷看见时都是第二天的事了,按照自己的习惯就没回。
晚上小刘倒是来了一趟,直接开私家车进了小巷子,狭窄的小巷很难车辆进出,幸好他的车型小,一辆黄色奥拓。
他搬了一盆花进门,踩着铁架子挤上二楼,大冬天出一身汗,喘着粗气进门就说:“梁老师,这是盛哥赔你的花。”
梁瓷扫视一眼,跟她那颗不一样,这一株应该叫散尾葵,将近两米多,比她买的大也比她买的贵,喜温喜阳,夏日不能暴晒。
小刘抹了抹额头,掐腰解释:“盛哥说前天不小心把你这里的绿植给弄断了,心里挺不舒服,怕你在意,就吩咐我把他办公室一盆涨势最好的送过来。”
梁瓷闻言脸微热,抿嘴说:“帮我捎句话,就说谢谢了。”
她说完就没拒绝,这么重小刘搬上来已经是不容易,不能再原封不动弄下去,那样就过分了,太不把苦力当苦力。
他很勤快很有眼力劲,梁瓷什么还没说,人家主动把屋里那颗给挪开了,搬出来搁置到一边,树不在了,但是花盆很大,全瓷的,装满了土,连花盆带土得有几十斤,重量很可观,梁瓷一个人往外挪,还真有些困难。
本来想麻烦肖斌搭个手一起弄出去,不过这几天也都没挂上彼此的影子。
梁瓷帮衬了下,屋里就给她替换上了。
说真的,这一株确实比原来的高大结实,隔断墙若是再倒了,也不会被砸断。其实只要不刻意去推,隔断轻易也不会倒。
作者有话要说:二非:不好意思,写了2600,很累就不写太多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