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凤凰寨匪众仗着地利, 仅仅凭借不到一万人马,硬是没让垂涎肥肉的三路人马中任何一方讨到好果子吃。
人家还在这两年来不断在大山地界四处扫荡。
金银粮草武器囤积不少, 励兵秣马的同时人家还招兵买马不断扩员。
眼瞅着军阀混战伊始不到一万人的逃兵匪寨, 如今已经发展壮大到了快有两个标准师的规模。
还不像是唐子笙手底下那种残废师。
人家那儿军纪严明,顶着山匪的名头却个个都是在乱世里一顶十的好手。
于是都眼巴巴望着的三路人也是十分“有默契”。
硬拼?
大家都怕抽调精兵过去“剿匪”, 然后被另外两家得了渔翁之利。
所以最近三路人都开始了怀柔政策, 打不得?
那就可劲儿拉拢啊!
谁要是先把凤凰寨招安, 那不仅是白得了两个精兵师的战力,还将中部山区的战略要地收入囊中。
以凤凰岭为根据地, 打哪儿都是轻而易举。
苏瑭听到这儿算是彻底明白之前那厮为什么二话不说就把她当成女间谍“收拾”了。
估计这段时间, 各种找上门来的苍蝇蚊子莺莺燕燕不少。
唐司令派儿子过来,其实也是一箭双雕, 唐子笙身份特殊地位高, 那是十足十的诚意, 打动人心的可能性更高。
反过来说, 正是因为唐子笙的身份, 凤凰寨就算不愿意,也不会轻易撕破脸皮。
要是北方军大帅家的太子爷折在了凤凰岭, 保不准整个北方军就要不顾三足鼎立倾巢而出, 那是得不偿失。
聪明如白手起家建了凤凰寨的匪首,自然不会如此冒险。
所以唐司令放了一万个心, 就等着傻儿子带回来好消息。
第二师一路进入凤凰岭地界,得到消息说凤凰寨大当家不巧带了人下山“扫货”。
唐子笙就又带着手下浩浩荡荡地往这边追了过来。
关于这个凤凰寨大当家,外界知道的消息很有限。
只知道人家姓孙名正, 无论是做人还是做匪,都十分低调。
孙正大概从前是南方某军阀出来的,后来打着打着心累了,就直接带着自己过命的兄弟们进了山。
这也是为什么三路人马几经试探都没能摸准脉门的原因。
此人就像是茅坑里的石头,不仅又臭又硬,他还是皇帝老儿的御用茅坑里的石头,长什么样寻常人都捉摸不透。
见过孙大当家的外人很少。
三路人马都有派人去凤凰寨匪众造访过的城镇打听,听来的传言不一而足。
大体方向却是一致的。
传说孙大当家身高一丈有余(两米三往上走),虎背熊腰,满脸络腮胡硬如钢刺,手臂一挥能把人推出三里地,那家伙竖起来能把人捅上天。
苏瑭不知道杨逸是怎么能面无表情地把外界传言分毫不差地用平平淡淡的语气复述出来的。
反正她听到那句捅上天……
唔~也就那样吧~
杨逸挑眉,视线从她脸上有瞬间极为复杂难言的诡异表情上扫过。
“你见过他了?”
苏瑭额角一跳,这男人,未免也太过敏锐了吧。
不过凤凰寨的人之前就在城内,她也是从县城跑出来的,见到过也不奇怪,远远看一眼也算是“见过”不是?
“远远见过了,跟传言差不多。”
她睁着眼睛说瞎话,眼底都是混杂着不忿的小狡黠。
杨逸若有所思点点头,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那你们现在既然都追到这里来了,怎么却堵在北门,不直接过去帮着凤凰寨打东洋人?”
苏瑭直接岔开话题 。
既然目的是招安,那趁机顺手把人救了,岂不是名正言顺大家都开心?
杨逸闻言顿了顿,随即又摇了摇头,“唐师长最近读了点‘孙子兵法’。”
语气意味深长。
“听过那句么?‘合于利则动,不合于利则止’。”
苏瑭听着这句兵法,嘴巴微张,一愣之后似乎懂了。
她愈发觉得跟这个男人投机,互相之间说话怎么打机锋,对方都能立即听出言外之意。
唐子笙白瞎了个好名字,脑子里却全都是塞的鸡粪吧!
他这是突然“灵机一动”,觉得自己难得有机会,可以做一回渔翁,收那鹬蚌相争之利?
神特么孙子兵法!
姓唐的是看着凤凰寨跟鬼子打起来,觉得自己可以等着他们两败俱伤自己再扫尾么?
那也不该这么把外逃百姓堵在城外啊!
把能生钱出力的百姓留住没毛病,但也要你有本事守得住才行!
弄清楚这次突袭的东洋人什么来头哪路哪支有多少人了么?
就觉得凤凰寨姓孙那厮能把人摆平?
还真以为孙正是长了三头六臂一棍子能捅上天的龙傲天啊……
于是苏瑭也抿嘴,摸着下巴开始琢磨。
不过摸了几下,发现手感不对,才想起来这是捏成了白斩鸡男的下巴,嫌弃地甩甩手,却忽然真的灵光一闪。
“你说这都多久了?”
她一巴掌拍在案上站起来,“怎么就没听见大响动?”
这会儿静下来仔细去听,只能偶尔分辨出远远传来零星槍响,绝不可能是孙正那几千号山匪都跟鬼子干上了。
倒像是双方互相僵持着,时不时来两响撩拨撩拨,挠痒痒似的。
不对劲!
杨逸点头,“我正要说,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不等苏瑭接口,他就走到角落昏迷的沈瑾冰面前,“要是没别的问题,咱们得开动了。”
说着伸手,开始了他十分熟练的工作——扒衣服。
苏瑭:“……”
不是她要想歪,而是此情此景,怎么看怎么像杨副官要邀请师座一起“开动了”。
之前都没有被扒干净的沈瑾冰很快就只剩下里面的四角亵裤和粉色肚兜。
那条过膝百褶裙和淡蓝色中袖上衣被杨逸捏在手里抖了抖灰,然后卷吧卷吧叠成小小一团,拉开衣领,往怀里一揣。
顺便摸出个小纸包,直接弯腰两指钳住沈瑾冰的下巴把纸包里的粉末抖进了她嘴里。
最后扯了块毯子,把人盖住。
做完这些转身就跟凑过来的苏瑭大眼瞪小眼。
“杨副官,爱好特殊啊。”
苏瑭看得清楚呢,这男人面对表妹玉·体·横·陈眼神都没乱一下,是真的对这个表妹以及表妹的身体不感兴趣。
却把衣服收起来?
她扫一眼笔挺军服前襟,本来他的胸肌就够结实,现在更加壮观。
“待会儿有用。”
杨逸面不改色,说完就叫了个亲兵进来,“这是师长新收的姨太太,带下去小心伺候。”
苏瑭了然,没有出声阻止。
也不想去问他给沈瑾冰喂的什么药,一个可能永远无法再睁眼开口的女人,就让她占着白斩鸡死鬼的姨太太身份寿终正寝吧。
这大概就是作为表哥最后的仁慈了。
“如果我猜得没错,孙大当家,本来就没打算跟东洋人正面对上。”
杨逸看着亲兵把表妹抬下去才开口,这是回答苏瑭之前的问题,为什么隔着一个县城的南边,没有大阵仗。
“他是个沉稳理智、绝不会平白吃亏的人。”
苏瑭立即面露暧昧之色,“你不是人都没见过,这么了解人家?”
杨逸不接茬,“从他以往的指挥风格来看,凤凰寨众人南门镇守,很可能只不过是在为百姓撤离拖延时间。”
“所以,” 苏瑭顺着他的话往下说,“这么会儿功夫,估摸着人该撤得差不多了,他们很快就要弃城回撤。”
说到这儿,她眉心蹙起。
“不对啊,东洋人没道理也跟着他们磨洋工。”
山匪要拖时间,鬼子看不出来?就那么配合地陪着你来一槍我放一炮?
刚刚杨逸的述说中有提到,这个县城正好在凤凰岭三不管地界的南部边境,南门外是条河,连着大片湿地,再往南,那就是南平军的地盘儿。
东洋人平时在东面活动,要突然出现在被河水隔断的南门外,必须要通过南平军镇守的几大关口。
这么悄无声息地潜伏在南边芦苇荡里,显然是南平军给他们放了水。
想到这儿,苏瑭跟杨逸忽地对视。
“声东击西!”
“调虎离山!”
二人异口同声。
苏瑭朝他赞赏般眨眨眼,说话却是带着讥讽的自夸,“呵,要不是我把你们师长给提前送走了,在这儿等着孙正领人撤回来,那可真的就是合了他的心意。”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只不过三方角色全部颠倒置换罢了。
东洋人跟南平军勾结,故意埋伏在这里拖延时间把凤凰寨的主要战力耗住,估计此时自另外有人马朝着凤凰寨老巢而去,想趁当家的不在把人连窝端。
孙正聪明,不会想要跟东洋人真的打起来,可等他撤退,转头却被北方第二师的一万多人给堵住。
两边虽然人数差距巨大,但估计短时间内也分不出胜负,反倒是合了东洋人的心意。
等两边杀得七七八八,再咬上来把他们一网打尽……
可不是渔翁得利么?
“那你想要怎么做?”
杨逸明明是已经有了主意,还故意像是征求意见似的。
“来人呐!”
苏瑭却直接拍桌子喊人,要亲兵把几个团长都招来。
“当然是即刻拔营!” 她挑眉望向杨逸,声音透着兴奋,“咱们去抄了那帮龟儿子!”
跟东洋人狼狈为奸,南平军已经在她心里被画上了一个大大的叉。
杨逸闻言嘴角微微勾起。
“我正是这个意思。”
苏瑭看这无情无义的男人突然笑了,竟然看得有点心痒痒,大步走过去,仰头伸手勾住他的下巴,动作一气呵成。
就在对方蓦地瞪大眼眶的惊悚目光里凑上去,狠狠在他勾起的薄唇边儿上啃了一口。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那个捅上天的传言——
孙大当家危险地眯眼:也就那样?
瑭瑭亿脸懵逼:什么?
孙大当家觉得多说无益直接亮出家伙什:那就再让你感受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