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工业邪神（二七）

［你的魅力值还在上升, 已经到20了……等等，你刚才说什么？］守密人大惊失色, 失去了他淡定从容的表象。

林行韬微笑着, 他的身体正在从上至下地变化。

金色的发丝不断拉长, 与他四肢、身躯一起成长。

飘荡的发尾从修长的脖颈一路往下缠绵, 到胸膛、腰部、胯骨、腿根、大腿, 最后温柔地包裹起小腿。

金发编织成了美人天生的金色华服，华服中毫无瑕疵的肉身轻微地摇摆。

他将白皙瘦削的脚掌踩在血泊里，就像一块稀世的美玉掉进了流动的血红蔷薇之中。

守密人诡异地沉默了一下，然后突然兴奋：

［由于你的魅力有20点, 所以你在魅惑其他存在时有20点的加值。］

［再由于血肉祭坛和母体的加持, 你获得5－10的加值。］

［那么, 如你所愿，人类——好吧，已经算不上人类的你，将魅惑食尸鬼之王。］

骰子在柔软舌尖的抚弄下转动起来。

这时的大厅内, 夏塔克鸟发出濒死的惨叫, 闪亮的鳞片闪烁着红光。在鸟身阻挡的后面，是正在缩小干瘪的肉袋。

噗噗噗！

夫人皱巴巴的腿猛地颤动了两下。

羊水般的血水一股股浇出，热腾腾的气, 香味四溢。已经不再尝试搭人肉绞刑架的贵族们跪下低头, 吮吸这无上的美酒。

食尸鬼杀死了第二只夏塔克鸟, 于是鸟叫戛然而止, 一切陷入了甜蜜的安静中。

只有命运的骰子在舌尖舞动。

咔——洁白优美的牙齿轻轻一合, 骰子停住了。

［……］

［……］

守密人花了很大力气平复心情，假如他有实体，说不定会钻到林行韬嘴里看个究竟。

最终，他心情复杂地说：［.rd=1，你的魅惑大成功。］

林行韬从鼻子里发出绵软愉悦的低哼。

守密人紧接着说：［邪神感到了迷惑。］

在林行韬前方，没有长出金发、却长出与王子相同的银发的邪神缓缓移过了视线。

那张与林行韬不相上下，即便是男子也要称为倾国倾城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疑惑的无辜表情。

［继续。］林行韬命令道。他回视过去，舌尖再次灵活地玩弄起骰子。

［对邪神进行意志检定。］守密人强作镇定地说。

［.rd=0……］

［？？？］

邪神原本转向肉袋某处的脚步换了个方向，摇摇晃晃地往林行韬这边来。

林行韬也朝着祂走去，步伐轻快而从容，丝毫没有对投骰子结果的担心。

啪哒，随着血水的溅起，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在他们面对面站着时，肉袋骤然紧缩。

他们的背几乎贴在了鼓动着的肉壁上，也互相贴在了一起。

扑通扑通。那是他们强而有力的胎心。

［呃、也就是说，邪神的意志检定大失败……］

在一阵沉默后，守密人惊了：［这、运气还真好。］

［不行，秉持着公平公正的原则，骰子不能由玩家自己来控制。你把骰子吐出来，否则我将合理怀疑你暗中操纵骰子！］

他又安慰自己：［没事，一会大成功一会大失败我见得多了，首都还有个人四连大成功呢。］

［不过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魅惑邪神的，这事没那么容易给你达成，我再想想——］

林行韬毫不在意地将骰子摆在舌尖，将它们伸出了嘴巴。

［邪神毕竟是邪神，即便是降临不完整、受到限制的邪神。］

［迷惑这种情绪不该出现在邪神的身上……］

在守密人绞尽脑汁的针对中，林行韬轻轻呵了一声，指尖撩起一截滑顺的银发。

他凝视着邪神弧度完美的鼻骨，而邪神一动不动。

他说：［你刚才那句话，难道不是在揣测邪神吗？］

他的心里发出诡笑：［哈——嘻。］

“什么邪神不会出现人类的感情，这难道不是人类的……一厢情愿？”带有几分嘲弄的优美嗓音消失在了他翘起的嘴角。

他低头抿住了银色的发丝，像要从发丝开始将另外的存在吞入腹中。

守密人有些紧张：［好像是这样……等等不对！你这是在诡辩！］

他完全失去了一开始叫林行韬先生的淡定。

［我差点也被你迷惑了！我得看看自己的骰子，看看是不是对自己进行了暗骰……］

他差点以为自己被使用了快速交谈和说服。在一阵奇怪的杂音后，守密人清了清嗓子，重新恢复到冷静的样子：

［邪神也许对迷惑这种情绪并不在意，但一旦祂意识到这是曾经渺小的人类所做出的亵渎行为，那么祂也许将继续毫不在意地将冒犯的人类捏死——说是邪神，但神明真的对人类抱有恶意吗，说不定只是像人类踩死蚂蚁那样的无知无觉。而蚂蚁咬疼了人类，人类还是会特意去捏死的吧。］

［那么，祂会不会意识到呢——对邪神进行幸运检定！！！用我的骰子！］

在守密人一点儿紧张、一点儿期盼、一点儿不要不要我要保住尊严、一点儿啊好想看到那个场景的复杂情绪中，骰子停在了一个令人倒吸一口凉气的数字上。

林行韬修长的手指疯狂而大胆地伸向了邪神的胸前。

［.rd=99，幸运检定大失败。］

［虽然靠运气的事什么情况都会发生，但、我才不信啊！！！］

［你肯定把我们的骰子女神给魅惑了吧！我从来没遇见过你这种人！不，不对！你不是人！］守密人嚎了一声。

［……你也过一个幸运检定。］这话有了几分破罐破摔的意味。

［行吧，rd=5，大成功，牛皮牛皮。］

带着热意的指尖缓缓刺入柔嫩的胸膛中，穿过一层层骨头和肉，直到手指弯曲，将一颗颤动的心脏包在掌心。

仿佛振翅欲飞的雏鸟在瑟瑟发抖，林行韬的指尖温柔地抚弄着心脏，眼神逐渐热烈起来。

他用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深情眼神注视着被自己迷惑了的猎物——那被他的牙齿打过印记的猎物。

炽热的喘息在他的舌尖摇摇欲坠，哗啦，两枚骰子落到了他另一只伸出的掌心。

他的舌头在嘴边滑了一圈，将不由自主流下的口水重新舔回嘴中。

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着，终于，他忍不住张大了嘴。

哆啰啰——哆啰啰——

守密人不发一言地进行了暗骰，没人知道他究竟骰了些什么东西，就连遭受暗骰的林行韬自己也不会在意。

起码现在已经疯了的他是不会在意的。

若说他早就预料到自己的欧皇之举——那是不可能的。

他只是一个疯狂下注的疯子！

而冥冥中，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青紫色的气运在他头顶一闪而过。

他曾经靠着望气术作弊赢了两百万，气运被耗，而谁说他的一连串大成功和大失败有或者没有气运的帮助呢……

整整八连暗骰之后，守密人轻声说：［骰子女神啊，我从短暂的守密人人生中学到一件事。越是想要撕玩家的卡，就越会了解守密人的能力是有极限的。］

［所以，我不做守密人啦！！！］

我不做人了！！！这样癫狂的声音同样在林行韬心底响起。

但他的神情依旧深情而淡漠。

手指用力插进了鼓动着的心脏里。

“嘘，不要喊，乖一点，不要怕疼，被我吃掉吧。”

他扯出了血淋淋的心脏。

邪神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剖开大洞的胸膛，忽然间伸手紧紧握住了林行韬的手腕。

林行韬微微扬起了眉毛，守密人屏住其实并不存在的呼吸。

祂几乎带着一点迷茫的神情，那迷茫里又有些难以忽略的喜悦，祂朝着林行韬的方向用力——祂帮助林行韬扯出了自己的心脏。

这是近乎讨好的行为。

“哈哈哈哈哈哈真乖！”林行韬一下子笑了，张狂的笑声在狭小的肉袋里四处碰撞。

“把自己交给我吧，让我代替你出生，让我来支配这个世界，你放心好了。”

暧昧而模糊的低语声后，林行韬就着邪神的手，啃咬起血淋淋的心脏。

这时，一截脐带哗啦啦地抽动着，将邪神有些不安的身体捆住。

抽吸！

咚咚咚！像一台强力的抽水机！

最先失去的是邪神的大腿，再是臀部，然后却是头部以下的大扭曲。

一个浮满了肉的漩涡，邪神俊美之极的脸就在血稠之上滑动了一下，噗唧一声，只剩下了两颗眼珠。

愈加美丽的脚踩在了眼珠上，林行韬享受着眼珠按摩脚底的快慰。

藏在他正常笑容之下的阴影终于肆无忌惮地张开。

“给我，都给我！”

他碾碎了眼珠，在一滩血肉中坐下去，抱住膝盖。

姿势脆弱而羞涩，就像一个婴儿。

正在想要不要真的收拾行李溜掉的守密人最终还是敬业地做出了描述。

［血肉祭坛正在毁灭，祭坛内的生物同样将被毁灭。你的人物卡已销毁。］

［你得到了一张全新的人物卡。］

［你的魅力已经到了21，这个程度的魅力值，所有见到你的人都将强制进行魅惑判定，除非对方是其他神明的狂信徒。］

［你的理智为-10，短期临时疯狂状态精神分裂还剩下十分钟。］

［你已经不是人类，你现在的种族是——］

［邪神。］

．．．．．．

“我的孩子，不，我的神明。

我愿意为你打造一座用妈妈的血与肉筑造的祭坛。

妈妈的爱是点燃祭坛火焰的燃料，其他人的爱则是让你茁壮成长的营养。

我恳求你知道，每一位母亲都在用爱祭祀自己的孩子。

我全心全意地钟爱你，即便你踩踏着我委屈求全的心。

那就踩吧，好让我保留下你稚嫩的足印，好让我在没有你的每一天里看着它想念。

终有一天，你长大成人。终有一天，你至高无上。

终有一天，你杀死了妈妈。”

幽寂的歌声从这座城堡里响起，被最后一只濒死的夏塔克鸟带着飞到了天空。

蝙蝠般的翅膀扇动着歌声，很快，埃皮纳勒市的圣母大教堂响起了钟声。

钟声代表着新一天的开始。

盛大的宴会迎来了落幕。

黎明拉开了新的篇章。

光从暗沉沉的天际透出，透过教堂彩色的玻璃上，照到圣母像流血的脸上。

夏塔克鸟发出刺耳的叫声，于是玻璃碎掉。

它旋转着坠入教堂。

轰！

圣母像也倒塌了。

嘻嘻嘻的笑声在教堂内的椅子上乱窜。

“又一个新的神，新的神降生啦～祂说祂要支配世界，那么那么——”

“做祂的信徒吧！成立忠于祂的教会吧！”

“就在这里，这是神迹开始的地方！”

“——诵念祂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