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插着银色钥匙的大门。
它看起来平平无奇, 如果是充当一个书房的门的话。但谁能想到星球中间会是这样一个明显不是自然伟力所能打造的东西呢。
科学家们交头接耳,这些想象力正向家靠拢的人得出结论:“这是一道飞升之门!门后有着那位留下金丹的仙人的传承!”
风风火火地,他们发起最喜欢的全球投票,关于是否要打开这扇门进到门里去。
他们自然不会忘了令人敬重的科学皇帝,回过头, 却发现这位英俊的皇帝正仰着头张大嘴无声地嘶喊着什么,他们表示理解,说不定又有什么伟大的主意将从他那修长优雅的四肢中聚集到脑袋里又从嘴里迸发出来。
人们决定派科学联盟的会长前去扭转钥匙。
这个时候, 他们听到了一阵模糊的脚步声。人们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地放轻呼吸——从门里,传出了奔跑的声音。
哒哒哒,声音清脆而奇异地响亮。
门里有人!
真的是人吗?
他们盯着那串挂在门上一动不动的古老银钥匙, 不知不觉间呼吸也随着脚步声的节奏而起伏。他们中的聪明人意识到那是一个小孩子的跑步声,夹杂着攀登阶梯的上下错落,还有微微的欢呼声。
“到书房里去, 钥匙就在门上吧,他们找不到我。”他们奇异地听懂了这个孩子在嘟嚷些什么。
脚步声停下了,人们的呼吸也停住了, 但紧接而来的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孩子似乎不小心摔下了楼梯。
隔着一扇门, 人们的想象力尽情地发挥。
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 这一回的脚步声沉稳有力,显然是一个成年人的脚步声。
“前进,终极之门就在前方。”一个不似人的声音对成年人说。
成年人拉开了门, 拉开门的声音清晰响起,但人们注视着的插着钥匙的门并未动弹。
成年人拉的是门内的门。
过了一会儿,成年人停住了,伴随着什么东西敲地的声响,他似乎坐在了一个座位上。
——权杖敲地,落座神位。人们的脑海中勾勒出这样一幅画面。
过了很久,里面一片安静。
“有人吗?有谁在里面吗?”大胆的天才科学家不顾其他人的劝阻,问出了声。
终于,又有一个脚步声响起。
门内传出海潮奔涌之声,大门似乎被海浪拍中,居然颤抖起来。
这个目前为止最为清晰、简直像踩在人心上的脚步声愈来愈近,人们能分辨出脚步声的主人正在靠近门口。
某种野兽的叫声也愈发嘹亮。
插在门上的银钥匙并未旋转,门却猝不及防地,咔嚓,开了。
仿佛来自旷野的吟叫由近至远,如风如闪电掠过人们的头皮,一瞬间浑身发麻。
人们恍然意识到这也许是一声龙吟。随着龙吟波纹一般扩散,蓝色的闪电在天外跳跃,在星球边缘编织出一圈绚烂的等离子裙摆,只会出现在两极的极光挂在了赤道上空,虚幻的颜色倒映出每个人激动和惊慌的神情。
门开了。
一个人形的身影伫立在门的位置,没有前进也没有后退,人们无法看清祂的模样,只知道万千古老的星宿在身影背后闪烁,宇宙的磅礴就在门后交相辉映。
万古如此,时光一如眸光。
不知过了多久,门开始慢慢合上。
天才科学家一个激灵,喊道:“是仙人!”
那个留下 金丹作为星球、飞升而去的仙人?
对啊,他将自己的影像留在星球的中央不是很正常吗,那甚至是他的元神!
人们轻易地接受了那个伟大人影的真相,在停顿一秒后,前赴后继地冲向大门。
相同的是,他们在忙中生出一个共同的想法:他们不是要进到门内,他们本来就在门内!
竟有人止不住地战栗,因为这无疑是可怖和值得深思的,想象一下,一个普通人有一天在地球上发现了一扇门,他想要打开门进去,却发门的对面也有人想要打开门进去——到底哪里是门内?
星球是万千宇宙中一个微小的困着人类的房间吗?
[能力进化:疯狂假设·未上锁的书房]
“我们的星球是一间书房,你们都听到‘书房’了吧,我们无与伦比的科学头脑正是一本本智慧的书籍!”
“我们的思想将冲破囚笼!”
这段时日以来,这个世界的人不断进行着假设,文明在一次次的构想中重建……名副其实地以思想构建着所处的宇宙,而这个能力在一系列别有所图、似真似假的幻象显现后在此时达到了顶端。
始作俑者奈亚拉托提普按压着因为放肆吼叫而肿胀的喉咙,他原本站在星球大洞的边缘,现在徒步登上挖掘机器一条悬臂的上方,指使着悬臂将他托举到颤抖的极光之中。虚幻的色彩落在他的头顶,像极了一顶混沌的王冠。
极光冲击人群,而他正碾碎宇宙中某种根深蒂固的认知,重新带来的是一个疯狂的假设——假设这里已经是林行韬迈入银匙之门的门后,从林行韬那一天穿越银匙之门的历史全都有了一个新的假设。
不愿迈入最后一道大门的林行韬将同样获得无与伦比的权柄,奈亚将之作为捉迷藏游戏中胜者的礼物。
“来吧,不可爱的朋友。”。
此时的林行韬尚未从为诸神准备的盛宴中离开。
远处的万物之主在疾驰中喃喃自语,身旁自宫殿带来的奴仆在宇宙射线激起的愚痴漩涡里四处扑腾,高亢的笛音与哀鸣共舞,直到一只爪子自黑暗中伸出,夺去那只已然破碎的长笛。
“我即是叛徒。”奈亚说道,并在轻蔑中用长笛敲打了他主人的头。
那只爪子朝林行韬勾了勾,于是林行韬来到了门前。
门前、门后,两种状态重叠在林行韬感觉到金发神祇的那一刻。
他没有去分辨他与金发神祇哪一边的门上挂着真正的银钥匙,他只是扑打着六只漆黑的羽翼,与对面六只白色羽翼的神祇共同扭转了钥匙。
从此他的面前没有延伸的时间与物质,只有混沌。
当深沉的喘息犹如歌声般穿透层叠的起伏的恶心肉块,林行韬睁开了眼。
他的手指上依旧残留着银钥匙冰冷的触感,很快,那层冰冷就被人类手指的温热所覆盖得完完全全。
他以一个仰视的角度往上看,看到的是奈亚解开扣子的衬衣与胸前挂着的正随着胸膛微微摇晃的金属饰品——一个小型的天使雕塑,基座不是单纯的原型,而是一团围拢的触手。
奈亚穿着亚麻面料的白衬衫,方格马甲脱了一半挂在手臂上,宛如一个疲累的平常人一般将自己的休闲西装裤的膝盖部分抵在起伏的地面——半跪下。
他正以一种“啊哈,看我终于找到了什么”的神情打量着现在的林行韬——一个奇形怪状的肉团。
“博士,你还好吗?”他的身后挤出来一句焦急的呼喊。
“我很好,不用担心。”奈亚兴致盎然地回答,两三根手指 摸索着攥住林行韬目前身体的大概是手的部位,猛地用力将林行韬抽了出来。
“唰”得一下,伴随着血水的涌出,他捏着奇形怪状的林行韬,另一只手拽下胸前的项链扎入了重新合拢的通道中。
通道在他面前被项链扎开,他并没有去管身后大批人激烈的痛呼声,只是一如既往地大步行走着突破一道道支起的恶心波浪,并同时用那只将林行韬剥离的纤细修长而神秘的手指的尖端挤压林行韬的背部。
咕叽咕叽,这声音令人头皮发麻。
一个、两个、三个……他像一个博学多才的智者细数着孩童时期仰望天空时的星辰,很快,六个肉瘤被他挤了出来。
“博士,[sua-015]还是收容失效了!”基金会特遣队的队员飞快地跑过来,见到奈亚手中的东西明显迟疑起来,“这是[sua-015]的一部分?脱离本体还能动?”
还能动——就像活着一样——就像某种生物一般。
奈亚竖起一根手指在愉悦翘起的嘴角边,随后换了个抱婴儿的姿势。
此时基金会的收容工作处于尾声,他与幸存的队员们处于[sua-015]乱窜的小山坡上。
远方的天际飘出一股薄雾涂抹着小山上的巨大穹顶,乱石散布的茵绿草甸迎风而长,黎明微熹,奈亚四顾打量一番,沐浴在露水中,跃上由特遣队成员刚刚搭建好的高大梯台。
劳累的队员们注视着博士的行动,出于一贯的信任与直觉没有去打扰他。
于是博士像是在打量这个[sua-015]逃窜的不知名小村庄,家家户户的窗户中亮起暖黄色的灯光,这微光一个接一个地宛若流水淌到基金会众人的面前。
当众人敏感地、几乎以为又遇到了一个收容物之时,灯光一下子黯淡下去。
他们看见博士将怀中的飞舞着肉芽的东西举高,左右手各三根手指陷入那鼓起的六个巨大的肉瘤之中,随着他不冷不热发出的一声“哈哈”笑声,肉瘤被他的手指从中间到两边撕开。
瞬间六只美轮美奂得宛如艺术雕刻的雪白羽翼从一团腥污中挤压而出,一声嘹亮的尖叫声贯穿了人们的耳膜,由于听到这不应在人间的嚎叫,他们的耳畔落下鲜红的血,头脑嗡嗡作响。
“这是神明的哭啼。”奈亚说,他将神的婴儿举高,又似乎异常谨慎地一根根抽出陷入翅根的手指。
当他完全放手时,奇迹发生了。
缥缈的薄雾之下,天际流淌下一缕暧昧的金光,火星滋滋滋地碰撞在一起,金光一寸寸地拉长,拉出一个光芒四射、摄魂夺魄的金发神祇。
奈亚也被这层光所笼罩,面容深刻得反常,嘴角与眼窝的凹陷拉出与金光相对的长长阴影,他站在高处,如同神明高昂着头,一边往自己的脖颈上涂抹金色的血液,一边用那双形状俊美的、周边围绕着莫测火花的双眼傲慢地扫视人群,问道:“人类,你们在直面神明,你们得到启示了吗?”
被编入林博士小队的十三名队员中幸存下的四名全部扔下手中的武器。那一刻他们感觉自己陷入一种莫名的状态之中:精神大胆地逃离了身体,在一大片黑暗的蜡油中飞翔,偶尔会穿透某种不知名的屏障,就像飞机穿过令人不悦的黑沉云朵,当他们与博士背后那个悬挂在天幕之下的六翼天使对视的时候,他们的眼睛燃烧起来。
博士从收容失效的房间里偶尔会传出他高昂赞美的声音。
基金会的研究员们无从研究,也不认同博士的想法,只有那四个跟从博士参与收容失效事件的特遣队成员的神情与众不同。有人悄悄看到这些成员办公室上的行动日志,上面语无伦次、用词累赘、语调繁复地记载了一些关于收容【sua-003】的奇怪句子。
——我们看见诸神的魂魄与摄魂者。
作者有话要说:轮到奈亚了。(诸神的魂魄就是他)
奈亚:我的回合,抽卡!金色传说!
说真的,总感觉奈亚会找上自己——但那又怎么样呢,我的耳边响起振奋人心的话语:
我们遇到什么困难也不要怕,微笑着面对它!消除恐惧的最好办法就是面对恐惧!坚持,才是胜利。加油!奥利给!
原著内容。
阿撒托斯:
远在没有理智的虚空中,那恶魔孕育了我,
穿过有形空间的明亮星团,
直到无论时间或者物质也未在我面前延伸,
仅仅只有混沌,没有形态与居所。
这里茫茫的万物之主在黑暗中喃喃自语,
述说着他已梦见却无法理解的事物,
同时他身旁无形的蝙蝠样存在
在射线流激起的愚痴漩涡中四处扑腾,吹奏笛音。
它们随着那高亢,薄弱的哀鸣声疯狂起舞,
这声音来自一只怪异尖爪中的已然破碎的笛子。
从这里流出了漫无目的的波动,而它们偶然间的组合,
给每个脆弱的宇宙带去了它永恒的规律。
“我即是他的信使。”那恶魔说道,
同时在轻蔑中他敲打了他主人的头。,,大家记得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