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中学生对月考的感情十分复杂, 因为考试过程痛不欲生, 但只要熬过去,他们就能拥有两天月假。
自从加了高天扬和宋思锐, 盛望的微信首页就多了一堆群,什么「明理大乱炖」附中高二大群、地表最a没老师、高二a班大家庭老师好,还有各种三四五六人的小团体。
月假一放,有老师的微信群依然死在消息栏最底下, 没老师的群都炸了锅,随时点进去都是消息999 。
盛望每个都开了免打扰, 但架不住有人接连他。
聊得最凶的是大乱炖群, 里面哪个班的鸟都有,什么话题都能接。高天扬做为a班交际花,在里面尤为活跃,宋思锐、齐嘉豪和小辣椒也不遑多让。
盛望差点以为高天扬在大群里把小混混的事广而告之了,点进去才发现他们在聊月假。
两个带着9班前缀的同学在抱怨老师布置的作业根本不是两天能做完的, 其他班纷纷附和,唯有高天扬跳出来拉仇恨说“老何他们这次放了我们一条生路,居然没布置作业。”引来万民唾骂。
然后齐嘉豪就蹦出来说了羡慕。
7班薛茜你不a班的么你羡慕啥啊
a班齐嘉豪我休不了两天,只能休一天半
a班高天扬他们几个礼拜二下午要参加英语竞赛
9班陈迪靠, 学霸的烦恼
a班齐嘉豪好不容易等来的月假, 就这么少了半天
盛望滑到这里没忍住,有点想笑。他们班课代表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快来吹我”的气质, 说话最后一句话, 大群直接冷场好一会儿。下一个人冒泡的时候, 消息都显示了时间。
7班薛茜boo,还有哪几个要比赛啊
a班高天扬罐装 。七彩锦鲤,我们班四个,除了老齐还有盛哥、添哥和班长小鲤鱼。
a班齐嘉豪那天菁姐给我看过参赛名单,还有b班贺舒和9班马诗。
7班薛茜盛望江添都去
a班齐嘉豪汗
7班薛茜突然后悔没好好学英语。
7班宫馨月突然后悔没好好学英语。
8班李珏突然后悔没好好学英语。
整个大群刷屏一样排了一百来个。
高天扬看不下去了,冲出来先复制了同样的话,然后再次艾特盛望和江添,表示“如果好好学英语,说不定也有这么多妹子为我排队”。
他这一开头,又引起男生们一波刷屏,于是盛望被艾特了大几十遍。
彼时他正窝在江添房间里刷菁姐的竞赛卷,两人的手机同时在震。
他大致扫完聊天记录,甩了甩被震麻的手说“你们附中哪招的这么多复读机。”
“不知道。”江添朝屏幕扫了一眼,不打算搭理那群人。
盛望原本也不想冒泡,结果齐嘉豪突然艾特了他、江添和班长李誉问对了,后天你们怎么走
英语竞赛每年考点都不同,去年刚好抽到了附中,今天却不在了,而是安排在二中。那学校距离市区十万八千里,背靠一片芦苇荡,以荒凉闻名。
这次,班长小鲤鱼终于说话了。
a班李誉我都可以,要一起过去吗
说完也艾特了盛望和江添。
鲤鱼人挺好的,盛望不好意思让她冷场,便不再装死,拱了拱江添问道“班长在问后天怎么去二中。”
“我上午去梧桐外有点事,吃完饭直接在那边坐地铁。”江添说。
盛望原本想叫小陈叔叔送一下他俩,听见江添这话后他忽然改了主意。
“那个站名叫什么来着”盛望点开地图。
江添目光轻轻一动,他从卷子上抬起头,扫过盛望的手机屏问“问这个干嘛”
“找你一起走啊,不行吗。”盛望说。
他拇指选在键盘上,等着对方报站名。江添微怔了一瞬,说“就叫梧桐外。”
盛望很快在地图上定好点,再抬眼发现江添的目光还落在他身上。
“看什么呢”盛望冲他打了个响指。
江添视线重新落回到试卷上,转了两圈笔又抬眼问道“你坐没坐过地铁”
盛望“”
看不起谁呢
他抬起脚瞄准了江添说“给你个机会,再说一遍。”
江添用笔指了指他的手机“先回你的消息。”
“哦对,差点被你气忘了。”盛望捞过手机,艾特李誉说我走地铁。
a班李誉哦哦好的。
a班齐嘉豪。添哥你呢要学校集合一波一起去么
“人问你呢。”盛望握着手机说。
江添满脸写着不想说话“帮我回了吧。”
“行。”
于是,齐嘉豪艾特江添后不到五秒,a班盛望叮地冒泡他也走地铁。
回完盛望扔了手机继续刷题,并不知道千人大群在他说话之后沉寂好半天,接着一群女生齐齐刷起了问号。
月假期间题目并没有少做,唯一的好处是可以睡到自然醒。不过江添并没有起得太晚,毕竟长久以来形成的生物钟不可能一两天就打破,
他6点不到醒了一次,隐约听见隔壁卫生间里有洗漱的声音,玻璃杯磕在琉璃台上,电动牙刷嗡嗡轻响。
隔壁那位平时多赖十分钟都是好的,假期会这么早起床不可能的,肯定是记错日子了。
江添在困倦中懒懒地猜测。
他眼也没睁,搭在后脑的手指攥了一下头发又松开,像是伸了个局部的懒腰。接着果然听见一阵兵荒马乱,盛望摁掉水声隐约骂了句“靠”。
床上侧蜷的男生喉结轻滑了一下,嗓子底发出一声含混的低响,很难判断是在笑还是在嘲。
很快,隔壁的杯子当啷一声响,承载着主人的郁闷和不满。半死不活的拖鞋声从卫生间延伸回床边。他应该是倒回去睡回笼觉了,之后便再无动静。
江添其实一直没有睡回笼觉的习惯。
他早上不论几点醒都会在几分钟内睁眼下床,尽管洗漱换衣服的时候满脸霜雪欲来,动作却总是很干脆。
但今天,他破天荒又睡着了一次。
当他再度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很高了,光线穿过窗帘的缝隙直射进来,亮得晃眼。手机屏幕上的数字显示为8:36,比正常起床晚了近三个小时。
这是他这几年里难得的一场懒觉。
隔壁一片安静,显然还没从回笼觉里出来。江添简单洗漱了一番,收了卷子拎着书包下楼。
相较于楼上而言,楼下正处于一种无声的热闹中。
早饭早就备好了,孙阿姨正在打扫客厅。江鸥不习惯站着看人干活,便不远不近地跟在孙阿姨身后,有时是收拾一下茶几上的遥控器,有时是捡起花瓶旁掉落的枯叶。
而盛明阳则站在一楼的玻璃门外接电话。
江添在楼梯上停了步。他把书包往上拉了拉,垂眼默然地看着那个画面。
有点讽刺,他居然从里面看出了几分平常人家的安逸和温馨,这是他过去十多年里从未见过的场景。
就好像那三人之外有一道画框,他走进去,画就该坏了。
江鸥最先看到他,冲他招了招手说“下来吃饭,今天蒸了一小屉水晶烧麦。”
“不吃了。”江添匆匆下了楼说,“学校有事,要迟到了。”
“有事也不能饿着肚子。”江鸥拗不过他,便扯了一截食品袋,从热着的笼屉里夹了四个烧麦包好放进江添书包里,“还有四个留给小望。”
江添闻言朝楼上看了一眼,他忽然意识到,刚刚身处画外的也不仅仅是他一个人。
学校当然没有什么事。
江添走过附中北门,钻进校外那片居民区里。他先去6栋找了赵曦,问了那两个混混的进展,被赵曦顺走两只烧麦。接着绕到了西门的梧桐外,走进了丁老头的院子。
人一旦上了年纪,娱乐活动便少了很多。丁老头不喜欢坐在小区花坛边跟人唠家长里短,唯一的乐趣就是看电视,军事、农业、新闻,看了几十年永远是这老三样。
昨晚他的宝贝电视忽然坏了,怎么也打不开,老头顿觉天都塌了,抱着老人机笨拙地给江添打了个电话。
江添答应他今早来修。
用高天扬的话来说,老头子心眼贼小,脾气贼大,防备心特别重,他看全世界谁都不靠谱,只有江添懂事稳重。
“吃早饭没”江添把书包放下。
“吃个屁,哪有心思做早饭。”丁老头一脸哀怨地看着电视机。
江添把剩下俩烧麦递给他,“你给哑巴一个。”
老头乖乖去跟对门平分,又很快咬着烧麦回来。他看着江添从床底拖出工具箱,问“这电视怎么还能看着看着就坏了呢会修吗”
江添心说你问我我问谁。
他并没有修过电视机,只是接到丁老头急得团团转的电话,他实在说不出“不会”两个字。
老头子一辈子孤寡,唯独跟他有缘,几乎当成了亲孙子。所以他必须会,不会也得会。于是他昨天睡觉前查了一晚上电视机维修手册,总结了好几套办法,等着今天来尝试。
偏偏他也说不出好听话,老头问修不修得好,他回了一句“看命”,被老头拍了一巴掌。
好在努力没被辜负,他运气还不错,折腾了半个小时,电视机通电后忽闪了一下,终于有了画面。
丁老头嘴都笑豁了,直说“哎还是我们小添厉害什么都会”
电视机活了,老头也有了做饭的动力,从10点忙到11点半,搞了五菜一汤犒劳功臣。
功臣扫了一眼菜色,青椒是切丝的,土豆炖得又面又入味,肉也是排骨居多,肥瘦刚好还有脆骨。
他吃了两口,忽然没头没尾地起了个话题“我12点10分要走。”
“这么赶啊”老头一钓就上钩,顺着话问道。
江添说“下午比赛,跟人约了在这边坐地铁。”
“噢”丁老头还挺新奇,毕竟很少见他跟人结伴,除了高天扬那个捣鸟偷蛋的熊玩意儿。老头问说“跟谁啊”
“上次来蹭饭的。”
丁老头没好气地说“哦,小望啊那怎么叫蹭饭,小孩乖乖巧巧的,多招人喜欢。他后来怎么也不来啊,嫌我做的饭不好吃么”
“没有。”江添说“他嫌食堂做得比你难吃。”
“怎么叫比我难吃。”丁老头不满地说“这么说他觉得我做饭好吃啦”
老人家就是不禁夸,你夸他做饭香,他恨不得请全世界人吃饭。
果不其然,丁老头说“那你干嘛不带他来”
江添纳闷地说“你没让带。”
丁老头“啧”了一声,又给了他一巴掌说“什么国宴贵宾啊还要我请我不叫你就不带啦你在学校都这么交朋友啊想当初我们那时候”
“算了,不说了。老人家叨叨你们不爱听。”丁老头撇了撇嘴说“你跟他说,食堂不好吃来我这,能点菜还管饱”
江添垂眼咽下饭菜,掏出手机说“你再说一遍。”
他点开盛望的微信,切换成语音模式,按下按键靠近丁老头嘴边,等他开口。
“你干嘛还要让我再说一遍”丁老头不按常理出牌,问了一句。
“”
江添下意识手一松,录好的语音咻地发出去了。
好,整段垮掉。
这时候丁老头又反应过来了,直接抓着江添的手机摆弄了一下,笨拙地按着那个按键冲大声说“那个小望啊别吃食堂了,以后午饭都来我这,想吃什么尽管说,爷爷都给你做”
说完一撒手,第二条语音又咻地发出去了。
江添撤都撤不回,兀自站在桌边放冷气。
他觉得自己上辈子可能做了不少孽,这辈子才招了这么一群专门拆台的妖怪。
没过几秒,盛望回消息了。
罐装你让丁爷爷管我午饭的
江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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