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红晕的灯光之中。
几个侍女,搀扶着一位带着面纱的绿衣女子缓缓走出。
那女子,因为带着面纱,看不真切容貌。
但是,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便好似一泓秋水,令人不由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同时,这女人的身段,也是极好。
绿袍之下,水蛇一般的腰肢若隐若现,不断牵动每个人的心弦。
林北看着这名绿袍女子,不由暗暗称赞。
美女他见了不少。
诸如凤知微,属于成熟韵味。
而蒹葭,则是可爱呆萌。
但是这绿袍女子,则是属于温柔型,这足以让每个男人,都忍不住沉醉于温柔乡之中。
可以说,相当地哇塞!
七大尊器之首,名不虚传!
“今日出阁,多谢诸位捧场。可惜,小女子才疏学浅,只愿择一良人。若是怠慢了诸位,还请诸位海涵。若是有缘,下辈子与诸君相约!”
陈楹楹站在二楼,缓缓开口,声音温柔,传入了每个人耳中。
虽然大家都听懂了陈楹楹这番话是什么意思,却不曾有人有半分的气恼。
“陈姑娘客气了!”
“我等若是无缘,都是自己能耐不行,怨不得别!”
“就是……见证了今日的盛会,这才算得上是不枉此生啊!”
……
众多看客,顿时化身成为舔狗,开始对着陈楹楹一顿舔屏。
林北有些无奈。
这教坊司,怎么不立一块牌“舔狗和王八不得入内”?
那袁成对其毕恭毕敬的夏公子,不由打开了折扇,轻轻晃动,缓缓说道:
“这女子,倒有几分手段!”
袁成急忙赔笑,开口说道:
“庸脂俗粉……不若三公……子万一!”
夏公子看都不看袁成,开口说道:
“张嘴!”
“啪啪啪!”
“好嘞!袁成得夏公子赐打,荣幸之至!”
袁成二话不说,就给自己那张大嘴来了三下,还满脸谄媚。
“陈姑娘,可以出题了么?”
有人心痒难耐,开口对着陈楹楹说道。
陈楹楹喜欢风雅,好诗词歌赋,这是众人都知道的。
此番,陈楹楹出阁寻良人,正是要出题考考众看客。
寒暄过后,众人也想看看,这到底是花落谁家。
陈楹楹点了点头,抬望眼,看着教坊司的盛景,不由叹息一声。
眼神之中,还带着点点滴滴的落寞。
随后,陈楹楹开口说道:
“这教坊司,乃是烟花之地。诸位,可以美人和青楼为题,一炷香为期限,以文载道。”
“律诗,词曲,皆可。”
陈楹楹微微一笑,随后又补充了一句:
“小说不成。”
众人哄堂大笑。
青云帝都之中的诸子百家,有小说家。
不过小说家已然落寞。
陈楹楹此番言语,明显就是开个玩笑。
众舔狗对陈楹楹更为爱慕,又温柔,又会开玩笑,这样的女人,极品啊!
“计时开始!”
龟奴点上一炷香。
所有看客,都开始苦思冥想。
“我来!”
张龙突然大吼一声。
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张龙似乎极为满足这般万众瞩目的样子,洋洋得意,沉吟了一回儿,开口朗声道:
“赶鹅……”
张龙抑扬顿挫。
林北和赵虎有些诧异,你别说,还真像这么一回事啊!
“山下一群鹅,嘘声赶落河。落河捉鹅一肚饿,食完回家完老婆。”
张龙一口气说完,张开双臂,仰起头,似乎想要享受接下来狂风骤雨一般的赞美。
轰!
所有人傻眼了。
林北和赵虎,也是惊为天人,纷纷转过头,表示自己不认识这货。
“什么淫词乱曲啊!丢人现眼!”
有人当下不肯了,开口怒骂道。
“啪!”
“唰唰唰!”
无上瓜子,茶杯,向着张龙扔来。
张龙毕竟是八品武生,双手连动,幻化为残影,挡下了大部分攻击。
张龙有些不满,还想争辩。
赵虎却是一把拉住张龙,将张龙摁在了椅子上。
赵虎对着众人赔笑,指了指张龙的脑子,然后干笑说道:
“不好意思,诸位,我这位兄弟,这里有问题……海涵!海涵!权当是个乐子!”
赵虎安抚张龙坐下,张龙还在气愤,骂骂咧咧说道:
“我这‘赶鹅’的诗,还不厉害?当年,我退出文坛,不少先生都是极力反对的!”
林北连忙点头,说道:
“啊,是是是!你说得都对!”
赵虎也觉得,自己似乎不应该和傻子一般见识,当下也说道:
“你这词是不错,但是……你要知道,庸人往往会排挤有才能的人!”
张龙这才偃旗息鼓。
不过,张龙依旧是有些愤慨,喃喃说道:
“这些人,是嫉妒!是嫉妒!”
有了这个小插曲之后,众看客思绪被打断,更是想不出什么好作品。
“袁成,露一手吧!”
夏公子看得有些无趣,打了一个哈欠说道。
袁成如蒙大赦,急忙回道:
“袁成遵命!”
他早已按捺不住。
只不过,因为夏公子在旁边,袁成不敢造次。
如今,得了命令,那更是如同脱缰野马,压制不住。
“夏公子放心,人家绝对不会给夏公子丢脸!”
袁成厚着脸皮,凑到夏公子面前。
夏公子回头一看,近距离欣赏了一下袁成的月球表面,脸色一寒,开口喝道:
“滚!再近一寸,本公子让闫老打死你!”
袁成讨了一个无趣,哭丧着脸求饶道:
“不要打袁成,袁成会痛,嘤嘤嘤……”
夏公子闭上眼睛,再也不说一句话。
喉咙不断鼓动,显然是被恶心到了。
袁成没有忘记夏公子的命令,当下,上前一步,开口沉吟道:
“眉似远山齿似银,美人身段颇丰灵。”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袁成。
“袁成,是袁成!刑部侍郎的儿子!”
“眉似远山……好句啊!写美人,当真不错!”
“可惜,身段颇丰灵,不太适合陈姑娘啊!”
“慎言!此人脸黑心黑,小心寻你晦气!”
……
众人纷纷议论,同时翘首以盼,期待袁成下面的精彩发言。
“秋波美眸销魂处,本欲相亲未许亲。”
袁成故作深情,痴痴看向陈楹楹。
“好!”
不少书生模样的人,纷纷掌声雷动。
最后一句诗,先是赞美了陈楹楹的美眸好看,又诉说了袁成对其爱慕之心,希望陈楹楹能够答应。
其文理皆有可观者。
如此诗才,虽算不上绝巅传世之作,但也可圈可点。
陈楹楹看到袁成的模样,不由轻咬朱唇,满脸不愿。
诗,尚可。
人,太尼玛丑了。
众人对袁成大肆称赞,也助长了袁成的气焰。
即便是夏公子,也微微颔首。
袁成含笑,对着陈楹楹说道:
“陈姐姐,袁成我不好女色,清心寡欲。喜欢潜修佛法,晨昏三叩首,早晚一炷香!姐姐何不让袁成入阁?”
“袁成只想和姐姐探讨风月,钻研佛理。同床,但不入身。若是袁成有冒犯姐姐的举动,姐姐可以随时干掉袁成。若是姐姐有任何要求,袁成也绝不推辞。”
无耻!
众看客目瞪口呆。
但见袁成那丑陋的脸上,横七竖八,写满了都是“吃人”二字。
“我的乖乖!这厮的脸皮,莫不是墨家炼制的宝物?”
赵虎深吸一口气,开口叹道。
陈楹楹微微蹙眉,很显然,她也听说过这个袁成的声名狼藉。
自己此番出阁,也是因为上头的意思。
花魁,虽高人一等,但在上层人眼中,不过就是敛财的工具。
尽管陈楹楹不愿意,但是上头也打算逐步让七大花魁出面,从而提升教坊司的名声。
近而大赚一番。
若是此事避无可避,那陈楹楹也希望,能够将自己交付给一个相貌端正,品行纯良的人。
袁成,自然不是这种人。
“袁公子且耐心等一等!一炷香,尚且未完。”
陈楹楹微微一笑,推辞说道。
“一炷香?呵呵,即便是十炷香,也是枉然!”
“袁某虽然不才,但自负有几分才情。在座诸位,只怕远不及袁成。”
袁成哈哈大笑,眼神渐渐变得狂妄起来。
这番话,嚣张跋扈,丝毫不弱于“在座的诸位,都是垃圾”。
众人纷纷大怒。
“毕竟,袁成的父亲,当朝刑部侍郎袁征,自幼便是花费心思,让袁成钻研文道。从袁成那刑部侍郎父亲的身上,袁成学了不少,这才有此成就。若有人,觉得能压袁成一筹,尽管出来便是了!”
袁成又轻蔑说道。
刚才还被激怒,义愤填膺的众人,顿时偃旗息鼓。
这特么不是拼爹么?
袁成这番话,不亚于当众朗诵了“我的区长父亲”。
谁还敢和袁成争锋?
太特么气人了!
“哎!主要他们嫉妒我的才华,若论才情,我的赶鹅,足以镇压袁成!”
张龙有些气不过,看到如花似玉的花魁,要落于袁成这个阴阳娘娘腔的手中,顿时悲叹道: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林北冷笑一声,按住了张龙,开口说道:
“放心,陈楹楹这牛粪,只有我这朵鲜花才能插!”
张龙和赵虎一愣。
二人没有反应过来,喝骂道:
“谁敢说陈姑娘是牛粪?!”
林北淡淡一笑:
“不是鲜花插牛粪么?”
二人无言以对。
张龙回过神来,指着林北,惊呼一声:
“林北,难道你……”
林北缓缓起身,自己这“文抄公”的身份,终究是瞒不住了。
“你要动武劫人?万万不可啊!教坊司的水很深,你还年轻,把握不住的!”
张龙脸色大变,怕兄弟做出傻事,连累自己。
林北一个踉跄,从牙缝之中,吐出一个字:
“滚!”
林北上前三步,袖子一甩,声音低沉,缓缓吟唱道:
“无言独上青楼,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林北声音虽然低沉,但是林北中气十足,顷刻间,便是传遍了春水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