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嫣一步步走上丹墀,但是赵祯全程都没有动。
不是他不想,而是不能。
始皇帝没有阻止他,阻止他的,是王翦。
用王翦的话说,他虽然知道赵祯的心思,还有始皇帝的心意,可是有些事情终究是不能改变的。
他们王家,那就是始皇帝的大臣,永远都是。
即便是现在赵祯和王嫣成婚,他们王家,依然还是做臣子地。
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让赵祯屈尊降贵去迎,日后他们两个自己过日子,想怎么办都好。
就算是赵祯成天把王嫣顶在脑袋上也无所谓。
可是今天,当着文武百官,众位大臣的面前则绝对不行!
因为有些先例,是不能开的。
……
王翦的态度,实在强硬,甚至这一次都强硬到让始皇帝不得不遵循的地步。
王翦你我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瞧瞧你这是何必额?”
始皇帝叹了口气,无奈一笑。
而王翦依旧还是那么坚持:“陛下,有些事,真的不能做,哪怕是只有一次也不行。”
“老臣还是那句话,若陛下这一次肯听从老臣的,则无事。”
“不然……”
话说到这,王翦不免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的青铜巨龙身上:“老臣即便是拼着一死,也不能让有些事情发生。”
“你啊。”
他态度如此,始皇帝也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朕还是头一次觉得,有些时候,怕是这个国家尚且还有朕控制不住的事。”
他这话,显然是在打趣,非但没有一点怪罪的意思,反而还能听出对王翦的感谢。
的确,做君主的,难道就不能去感谢自己的臣子吗?
若是没有这些臣子,在外征战,马革裹尸,那君主又算得了什么?
丹墀高台,王嫣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上来,但是她却没有半点的疲惫,甚至每一次靠近赵祯,都让她的心跳更快。
终于,当他们两个双手触碰的一刻,王嫣醒悟了。
这是真的!
今天,就是他们的婚礼。
“祯儿……我们……”
王嫣抿着嘴唇,她现在真的很激动,泪水就在眼睛里面打转,可赵祯却不想让她把那些话说出来。
“嫣儿……别说了。”
“享受这一刻。”
四目相对,两个人终于可以毫不掩饰地将各自的情愫表达出来,那通彻透明的情谊,令人轻松,也叫人感到无尽的幸福。
……
台上还在按部就班地举行着婚礼的环节。
但是台下的胡亥,他已经放弃了。
放弃攀比,放弃任何不切实际的念头。
因为他确信,赵祯的地位已经无可撼动,所以还有什么必要为此生气呢?
接下来要做的,只有两点。
要么,接受这一切。
要么,杀掉那个人!
或许是这一时之间的“开悟”,甚至还让他想到了始皇帝今日非要举行婚礼的目的。
他是要在群臣面前,直接把赵祯与王家绑定。
在大秦,是个人就知道,王家乃是当今大秦军中,第一大势力。
就连蒙武、屠睢等人也是不如他的。
而赵祯身为太尉,现在又被封为燊君,同时还收了王家的孙女。
这代表什么?
整个大秦的军队,几乎全部都掌握在他一个人手中。
除了始皇帝可以调兵之外,怕是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再跳过他了。
父皇这一招手段,果然凶狠。M..
一石二鸟啊!
不但稳固了赵祯不可撼动的地位,同时也算是为他现在的统治,而加深基础。
毕竟始皇帝对赵祯如此,而那个小子,对始皇帝不也是掏心掏肺吗?
从他幼时到今日,其人已经不知道救过始皇帝多少次,为他排解了多少忧愁。
他们爷孙两个,心在一处,力在一起,这大秦的天下,别人还有插手的资格吗?
没有!
绝对没有!
一想到这些,胡亥就觉得可笑!
他做了始皇帝这么多年儿子,却不如一个后来的小子。
老话虽说什么隔辈亲,但这也太亲了吧?
简直就是没有把他当成是个人!
对!
他就是一个畜生!
……
胡亥的心思,虽然飞转,却一点都不乱,甚至在此刻,他已经想好了复仇的计划。
首先要死的,不是赵祯,是李斯!
那个他自以为最不会背叛的他的人,此刻竟然真的背叛了他。
从盛典开始,到现在他主持赵祯的婚礼。
每一个环节,李斯都无不竭尽全力。
胡亥看得清清看得清清楚楚,每一次当李斯与赵祯目光相对的时刻,他总是笑得那么真心,并且还带出几分少有的尊重与畏惧。
诚如李斯对胡亥的了解一样,他同样了解自己的老师。
所以李斯都这样了,他难道就不该死吗?
他不但要死,而且还得死得非常惨烈才行!
……
第二个,胡亥要报复的,还不是赵祯。
而是始皇帝!
没错,在此之前,他从未敢有的想法,今日也萌生出来,并且还被胡亥直接认可了。
他觉得始皇帝现在的行为,已经不再是什么偏向。
而是对他的耻辱!
始皇帝是他的父亲,可以去偏爱一个孩子,但在赵祯出现之前,又真的是他吗?
不是!
胡亥很清楚,他就是扶苏的一个替代品。
因为扶苏自己的选择,所以他被推出了权力的中心,但只要他愿意,随时随地,一句浪子回头。
那么他胡亥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将在霎时之间,化作泡影。
因为正主回来了,他一个傀儡,一个替代品,还有什么资格享受这一切?
胡亥此刻真的是感觉,非常可笑!
他并不认为自己可怜,只有可笑而已。
偏偏做了一个替代品,一个傀儡,但却还能那么满足,认为那是父皇的爱?是宠信?
不!
那都是他自己想到,欺骗自己的话!
放在从前,他还在感念这一切,但是眼下,已经大可不必了。
所以第一个他要对付的是李斯,第二个就要落在始皇帝身上。
他要让自己的父亲明白,做儿子的已经醒悟,并起过去的错事,已经永远都不可能在出现了。
他想明白了一切,那么一切的罪孽与耻辱,也就该还回到施加者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