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刺史府前衙的门大开着,日常由官差站守。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后门大多时间则是紧闭状态,但门内也有人值守,因属于内院事务之列,便多由常岁宁的亲卫轮换负责。
此刻听到叩门声,一名出身五虎山的护卫将门打开,视线扫视着来人:“……你们是?”
带着一名家仆的孟列抬手:“鄙人姓孟,前来见常刺史。”
护卫警惕地问:“自何处来?为何事来见我们刺史大人?”
“我得常刺史书信相邀而来。”孟列历来谨慎,不欲对一个护卫过多透露身份来历:“此行隐秘,不宜声张,你只需前去通传一声,只道姓孟之人求见,常刺史必然就知晓了。”
护卫皱了下眉,真是刺史大人的熟人的话,为何不知刺史大人此刻不在刺史府中?
他也是懂得谨慎二字的,并不多言自家大人之事,一时只又拿戒备的视线看着言辞含糊的孟列。
非是他存心刁难,而是想见他家刺史大人的人太多了,各类手段托词他都见多了,甚至先前还有自认俊美之人守在刺史大人经过之处吟诗卖弄,制造偶遇什么的——
没法子,虽然他们刺史府中如今已有了十分完善的广招人才之政令,但防不住总有人想走捷径。
见这护卫如此严格,心中急切的孟列只好道:“……我自京师而来,乃常刺史半个阿爹,有劳速去通传,但不必声张。”
虽然这些年来他表面上与常阔等人并无往来,但当年殿下捡回这女娃时,他也是抱过的,照辈分来说,这权宜之下的半个阿爹的说法,也不算过分。
孟列是懂得拿捏人心的,那护卫听得这说法,不禁讶然地瞪大了眼睛,神情果然客气许多——托词他听多了,但敢以“半爹”自称的,倒是头一个,料想也没人有胆子敢拿这种事来造假吧?
“那您稍等一等,我这便去通传!”护卫言毕,“嘭”地将门关上。
“……”孟列身侧的仆从愕然,都说了是刺史大人半个爹,竟也无法拥有被请进去喝茶等候通传的待遇吗?
孟列固然心急,但也能够理解那护卫的做法,这座江都刺史府不知多少眼睛在盯着,戒备森严些是好事。
由此也可以看得出,这常家女娃治下有方。
孟列焦灼地等待间,那护卫寻到了王长史几人所在的外书房内,将此事说明。
“……半个阿爹?”王长史一怔,这是什么说法?
据他所知,刺史大人统共有爹四人,前不久刚圆寂了一个,如今还剩下仨活的,可这半爹又是什么?
骆观临面具下方露出不敢恭维之色。
“自称姓孟,自京师而来?”一旁的姚冉搁下笔,正色问。
护卫忙点头。
姚冉思索一瞬,起身来,向王长史道:“长史,我去见此人即可,刺史大人临走前曾有过交待——”
具体是何交待,姚冉并不多言,但王长史知她得刺史大人信任,此刻便也不多问。
姚冉出了书房,便对那护卫道:“将人请去偏厅。”
护卫应是,很快去了。
姚冉往偏厅而去,心有思索,刺史大人离开前曾单独交待过她,除去刺史府中的急务与要务之外,另外还有两件事要及时留意,一是常刃等人带回的消息,二是京师登泰楼孟东家的回信。
所以,现下是回信没等着,人却亲自登门了吗?
姚冉很快见到了孟列。
她从前在京中时,虽因生母管束严厉,出门的机会并不多,但登泰楼还是去过的,也偶然见到过这位孟东家。
但眼下看到的人,却与她记忆中相差甚远。
衣着简便,风尘仆仆,形容消瘦,两鬓霜白。
孟列并不认得姚冉,一则他不可能记得住每个去过登泰楼的客人,且是闺中女郎,而非那些值得他格外留意的权贵官员。二则,此刻的姚冉身穿文袍,做女史装束,同以往形象判若两人。
姚冉抬手还礼罢,道:“您应当便是登泰楼的孟东家吧,刺史大人走之前,曾与我有过交待。”
“正是。”孟列此刻才袒露身份,忙问道:“女史的意思是,常刺史不在府中?”
姚冉点头:“大人十余日前便去了军中。”
孟列不禁皱眉:“那她何时才能回来?”
“此事说不定。”姚冉并不多透露战事情况,只道:“若孟掌柜着急,可先修书一封,使人送去军中,交给大人过目。”
孟列却道:“不知我能否前去军中亲自见常刺史一面?”
他想印证的事,不是一封信可以说得清的。
姚冉迟疑了一瞬,看着眼神急切的孟列,片刻后,点了头。
按说她本该先让人知会大人一声,待得了大人准允后,再准人前往。但大人走之前既然专程交待了她此事,给了她便宜行事之权,她便当根据轻重缓急,来灵活应对各类事件,为大人节省时间及不必要的麻烦。若她一味默守陈规,只懂得死板办事,便也不值得大人格外重用了。
“孟东家可以先在府中歇息一晚,明日天不亮动身,晚间即可抵达军中。”
大军扎营于距江都刺史府三百里外的黄海之畔,军中快马一日可达。
“不必歇息,现下便可动身。”孟列抬手:“有劳女史为孟某安排此事。”
姚冉闻言并不多言劝阻,点头后,唤了人到跟前。
“青花,你带上一行人马,护送这位贵客前去军中面见大人。”姚冉看一眼孟列,向青花交待道:“务必小心行事,不可有任何闪失。”
青花会意,冉女史这句“小心行事”,不单是要她们保证这位贵客的安危,同时也要多加提防,到了军中也需做好交接之事,要使这位贵客处于安全并可控的范围之内——
青花抱拳:“女史放心!”
姚冉点头,目送孟列快步离开。
此刻,外书房中,王长史听闻户曹官员前来,连忙去见。
江都招引人才,鼓励落户的政令实施下去之后,成效颇佳,户曹一时间成为了七曹之中最忙碌的存在。
<divclass="contentadv">户曹不单有大量繁琐的文书公务需要处理,同时还要兼顾实地走访,挨家挨户搜集在户情况,以及新来人口的安置事宜等等。
是以,凡是经过刺史府考核的人才,如今过半都暂时拨去了户曹做事,一应政令都在诸人的磨合实践中,忙碌紧密地进行着。
而诸多政令在实施的过程中,总免不了出现许多无法提前预测的新问题,问题出现时,便会一层层递到刺史府中,由刺史府做出决策与指示。
小问题虽然一堆,好在大问题没有几个,大多可以由王长史与骆观临和各处官员商榷解决。
另外,会由姚冉每隔三日,将各类问题与进展做出书面汇总,让人送去军中呈于常岁宁。
这也是常岁宁选择带走吕秀才去往军中做帐内文书,而将姚冉留在刺史府的缘故之一。
于常岁宁而言,她再信得过王长史的立场,再倚重骆观临的能力,但尚需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她自己的人”来平衡局面,间接监管刺史府的一切事务。
且姚冉身为女子,面对那些针对江都女子的特殊政令在施行过程中有可能出现的问题之时,也注定可以更为敏锐地做出判断与应对。
骆观临自然能够察觉得到常岁宁留下姚冉的诸多用意所在,且常岁宁另外给了沈三猫内院的管家之权。
对此,骆观临一边嗤之以鼻,腹诽常岁宁总是嘴上说着重用,实则处处不乏提防。但一边又不得不承认,她行事严谨,对权力的掌控似有着天然的敏锐嗅觉,且运筹帷幄丝毫没有吃力之感,刺史府这座小小的外书房中,已然有官场制衡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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