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轻哼一声,放下茶盏,撇着嘴,一脸的讥诮,“本宫可受不起琼华夫人的礼,皇上都能允了琼华夫人的恩典,让你独霸承俊亲王,可见琼华夫人的手段有多高明。”
苏鲤闻言怔了怔,淡笑,“谈不上手段,德妃娘娘言重了。是皇上仁厚,想着成全我和阿霑罢了。”
德妃冷漠地哼哼两声,“琼华夫人难不成忘了承俊亲王府还有个皇上亲赐的正王妃吗?听说她就要回中宁了。
说完,她眼光下瞟,细细观察着苏鲤的反应。
苏鲤勾唇一笑,依旧好言好语,“如今中宁和南祥都议和了,两国十年无战事,紫阳郡主做质南祥也受苦了,理应返回京都。”
德妃挑不出苏鲤的错,有点不甘心,“听说前几日国宴,琼华夫人大放光彩,生生压下了满殿的贵女,连韶华郡主都被比下去了。如今还把御花园看到的男人说成‘活死人’……你即便想为皇贵妃掩饰什么,也不该满口胡谄吧?”
苏鲤猛地抬起头,“德妃娘娘慎言,皇贵妃娘娘都二十多年未出冷宫了,你即便再忌妒她,也不该满口胡谄吧?那日御花园,皇后娘娘和满朝文武的夫人都看到了,诡异的很,苏鲤被那‘活死人’相挟,身中剧毒,到现在太医院也无药可解,德妃娘娘若不信,可亲自一验。”
说完,苏鲤猛地就揭下了头上的帷帽。
德妃猝不及防看到苏鲤的样子,一下子吓得尖叫出声,从椅子上跳下来,直接躲到秦珮的身后。
秦珮看着苏鲤也是心中震动,起身护着德妃,一张脸也是苍白的很。
苏鲤现在的样子不可谓不惊悚,皇后和太子妃也都被惊得站了起来。
太子妃瞧着苏鲤,心中泛起心疼,眉心皱得死紧。
太后倒是坐的安稳,只是不停地用手抚着自己的胸口,急促喘息着,看样子也是被惊到了。
“你这个丑八怪,还不赶紧把帷帽戴上。”
秦珮直接指着苏鲤怒斥。
苏鲤却跪着转向太后,“请太后为苏鲤作主,那日御花园之事,您也在场,明明是南宫扶玉心怀叵测,德妃娘娘却说苏鲤满口胡谄。那‘活死人’是苏鲤亲眼所见,不敢欺瞒皇上。德妃娘娘当时不在场,怎敢红口白牙歪曲事实毁皇贵妃娘娘清誉?苏鲤心中惶恐,还请太后给个说法。”
说完,苏鲤深深跪俯在地,那倔强的模样,若是太后不给个说法,她定是不会起来。
太后怨怪地看了德妃一眼,又看向苏鲤,“此事怨不得你,你身上毒素未解,这个样子着实吓人,难怪皇上免了你的请安。哀家的心都快要被你吓出来了。”
苏鲤俯在地上,说话嗡声嗡气,“苏鲤陋颜,惊到太后,还请太后恕罪。”
太后摆摆手,“都说了不怨你,别跪着了,起身吧!”
苏鲤不为所动,“苏鲤不敢起身,德妃娘娘歪曲事实,不信苏鲤,污蔑皇贵妃,令皇上蒙羞。苏鲤惶恐,请太后给苏鲤做主。”
太后脸一黑,觉得苏鲤的话不无道理,她冷冷地看向德妃。
“秦蔓,你都入宫多久了?还依旧不让人省心。前几日国宴,你称病未参加也就算了,对那日御花园发生的事又一知半解,如今却揪着小辈不放,瞧瞧你的出息,难怪二皇子一直不受皇上待见。”
德妃一听,立马白着脸给太后跪下,事关她的儿子,她绝不能让二殿下再招了太后的不待见。
“确实是儿媳的错,那日的事,宫里传的沸沸扬扬,并非儿媳满口胡谄。儿媳只是不知这繁红花的毒如此厉害,儿媳掌嘴自罚。”
说完作势就要掌嘴。
太后怎能让她当着小辈的脸打自己的脸?
太后挥了挥手阻止,“行了,你大病初愈,还是回宫歇息吧!不知道的事,以后就不要胡说。否则,让人看了笑话,丢尽皇家的颜面。”
德妃谢恩,正要起身,不想秦珮却一下子又跪下。
“启禀皇祖母,这事不能怨姑姑,着实是那日满朝文武的夫人都看到了,皇贵妃的冷宫前确实站着一个男人。琼华夫人才是欺君罔上满口胡谄,她不过是想为皇贵妃遮掩。”
太后一听,立马变了脸,“闭嘴!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秦珮立马跪俯在地上,“阿珮不敢胡说,请皇祖母责罚。”
苏鲤闻言怒极,直接直起上身,扬声道,“既然德妃娘娘和秦侧妃都不信那日发生的事,苏鲤恳请太后,将德妃娘娘和秦侧妃直接带到冷宫前,光天化日之下,让她们也亲眼看看这繁红花究竟有多厉害?看看是否有人能靠得近这冷宫的门口?
苏鲤愿意亲自为皇贵妃以证清白,否则,猜忌难消,毁皇贵妃清誉事小,令皇上蒙羞事大。请太后成全。”
说着,苏鲤对着太后重重地嗑头。
德妃闻言,转头狠狠瞪了秦珮一眼。
随后她打圆场,“母后,珮儿不过说说而已,琼华夫人也不必当真。”
这繁红花的毒,整个太医院都毫无办法,否则,皇上早进冷宫见那贱人了。
苏鲤却不想放过她们,“太后,流言已出,此事不能善了。”
太后有些为难,若此事再惊动了皇上,怕难收场。
太子妃突然跪在地上,缓缓开口,“皇祖母,孙媳以为琼华夫人说的对,既然那日御花园起了大雾,皇后和众夫人都未曾看清冷宫前究竟发生了何事?不如皇祖母就全了琼华夫人的请奏,也好堵天下幽幽众口。毁皇贵妃清誉事小,令皇上蒙羞事大,此事必得一个水落石出。”
皇后闻言瞟了瞟太子妃,也淡笑着道,“母后,不必为难,既然琼华夫人愿意一试,那母后便全了她的请奏也无不可,也算她对皇贵妃尽了孝心。”
连皇后都如此说了,太后不再犹豫,直接阴着脸,“如此也罢,那哀家就陪你们到御花园走一趟!”
跪在地上的德妃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正想推拒,不想太后由皇后搀着直接往外走。
她暗暗咬着牙,心中反复思量着,却没了退路。由秦珮搀着往外走。
于是,太后带着皇后德妃等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御花园。
消息一瞬传遍了整个后宫。
御花园内,百花争艳,却无人欣赏。
众人都站在冷宫十丈之外。
古木参天下的冷宫,死寂的如同坟墓。墙上的繁红花开的妖艳,如美人卧墙,让人觉得甚是无害。
苏鲤慢慢走向冷宫,地上还有残留的被南宫戬砍断的断枝,只是繁红花的香气似乎愈发的浓烈了。
七嬷嬷看着苏鲤走向冷宫,满目担忧,频频回头向后看,她是希望赵昶能快点来救她。
苏鲤刚踏入冷宫十丈内,繁红花就象那晚一样躁动起来,群魔乱舞,挥动着枝条就向苏鲤疯狂地抽来。
太后等人看到此情景都惊得瞪大眼。
此时,御花园聚的人越来越多,内侍宫女侍卫都涌向御花园,看到冷宫前的情景,众人都张着大嘴,象定在了原地一样,丝毫不敢再上前。
没人敢去解救苏鲤。
苏鲤手里拿了根棍子,边跑边躲闪,边用棍子阻挡着繁红花的攻击,她从南跑到北,来来回回在冷宫的门口徘徊,繁红花就象有灵性一般,始终不能让她靠近冷宫门槛半步。
而且,繁红花的枝条眼见着越来越长,已经披落到地面很长了,把苏鲤赶得快要退出十丈之外。
苏鲤的脸上尽管蒙了药巾,但依旧有喘不过气来的感觉。繁红花的香气太浓郁了,还带着毒,她脑子有点蒙,眼前也有点模糊。可她不敢停,事关皇贵妃的清誉,今日她就是死,也要证她清白。
苏鲤的动作越来越慢,不停地往里冲,一时不察,右腿立马被繁红花抽中,她痛叫一声,立时跌跪在了地上。
繁红花就象长了眼睛,挥舞着枝条扑天盖地向苏鲤抽来。
苏鲤不得已,只得就地一滚,可不管她滚到哪里,繁红花的枝条都如影随行。长长短短,伸缩自如,都疯了一般抽在苏鲤身上。
苏鲤意识已经有点模糊了,若不是身上还痛着,她早就撑不住了。可尽管如此,她依旧在坚持,直到她力气用尽,扒在地上一动不动。
繁红花也在一瞬间抽回枝条安静下来。
这一切,太诡异了!
诡异到众人大气都不敢出,僵立在原地,都象失了魂一般。
太后率先反应过来,转过身急火火地大喊,“快来人,赶紧把琼华夫人救出来。”
一袭玄衣掠过,赵昶踏着花枝直接冲向冷宫,抱起苏鲤飞快地返回。
赵昶把苏鲤抱回来,众人都看到她的衣衫都被繁红花抽破了,身上一道道紫痕触目惊心,眼见地红肿起来。而她嘴角挂着血丝,人直接昏死过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震怒的声音传来。
德妃的肩头一缩,御花园内立马跪倒一批人。
赵昶抱着苏鲤疯狂地往太医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