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娘和周巧儿的窜出来,让牛车差点撞上他们,粮行赶牛车的伙计吓了一跳,强行停了牛车,使劲的瞪了一眼周大娘和周巧儿。
周大娘周巧儿娘俩看不见伙计瞪眼,牛车一停下,拍了一下胸脯,挎着篮子,走了过来,自来熟似的往牛车上坐。
周巧儿伸手就去翻姜钱儿放在牛车上被荷叶盖住的大背篓:“大嫂,买了好多东西啊,我们跟你一道回去,顺便还能帮你拿拿东西。”
这个比她长得好看克夫的小寡妇拿着她家的钱,肯定买了肉,她都闻到肉味了。
“啪!”姜钱儿伸手啪一下子打在了周巧儿手背上,把大背篓往后一拉,望着周大娘:“娘,小妹今年才15,怎么就把一个长手妇的姿态学了个十足,您就不怕,小妹长手妇名声在外,寻不到一个好婆家吗?”
周巧儿被打,立马委屈的叫了一声:“娘,你看大嫂打我,你都舍不得打我,她打我。”
长相刻薄,头戴银钗,穿着花色棉布裙的周大娘,眼睛凶狠一瞪,声音不小:“行哥儿他媳妇,我们是一家人,巧儿做妹妹的,就是想帮你拿拿东西,怕你累着,瞧瞧你说的什么话,像我们没见过好东西似的。”
该死的小娼妇,小寡妇,哪来的胆子,敢打她娇贵的闺女,买了米,买了面,买了衣裳,买了肉,要不是为了这些东西,她才不愿意挨着她呢。
姜钱儿瞧着因为周大娘不小的声音,引起了周边要出镇子的人纷纷注视,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她声音一扬,比周大娘和周巧儿的声音还大:“娘,小妹,你们是见过好东西,见过很多好东西。”
“我家行哥儿赚的钱,盖的大瓦房,都给你们了,他现在残了,瘫了,你把他和我撵出去,没有说怕我累着,现在我买一点不值钱的猪下水,妹妹过来翻,过来看,帮我拿,怕我累着,我也不知道是什么道理。”
姜钱儿这话一出,周边看热闹的人,那讨论声大起来了,“原来是分了家的大儿子媳妇,看见人家买了点东西,就想分一点,真是没见过这样的。”
“瞧瞧小娘子长得也挺好看,没想到不值钱的猪下水,她都要去翻一翻,拿一拿,这样的媳妇谁将来娶回家,家里绝对不能有点好的,不然她一准拿回娘家。”
姜钱儿瞧周大娘脸色变了,周巧儿面红耳赤,加了一把柴,添了一把油,声音扬得越发的高:“娘,你是我家行哥儿的后娘,虽然你把我们撵出去,只给了两包发霉的谷子,两亩种不出粮的山田,您放心,我们不怪您,以后我们要是发达了,有银子了,我们也会孝敬您。”
“但是现在这个上不了台面的猪下水,不能拿给您,我家行哥儿还靠这点东西,补营养活命呢。”
“不给猪下水,你不是有面有米吗?”周巧儿顶着面红耳赤,脱口而出:“你把细面白米给我娘就行了。”
周巧儿的话音落下,引起了周围看热闹的人越发大声的热议,“这个没有婆家的小娘子,真是一个凶的,要人家金贵的细面白米,就跟那西岭山的土匪似的,硬抢哦。”
“人家说了,家里的丈夫瘫了,残了,被撵出去了,好不容易买点吃食,现在又来抢,怪不得人家说后娘没一个好东西,这哪个村的大娘,也不知道害臊。”
“后娘,后娘脸都不要了,还害什么臊啊,可怜人家的娘子,除了照顾个残废,瘫子,还要面对这些吃人的玩意,太可怕了。”
“我想起来了,这是河下村的,周家的大娘啊,大伙好好认认,省得将来和她家做的亲家,说了这个她家像长手妇闺女。”
周巧儿被燥的脸红脖子粗,恼羞成怒要打姜钱儿。
周大娘见已经有人认出她了,开始指责她,一拉周巧儿胳膊,把她扯下牛车,底气不足道:“我们家不差这点东西,行哥儿他媳妇,不要败坏我家巧儿名声,我们不跟你一道就是,巧儿,我们走。”
说着挎着篮子,扯着周巧儿,垂头低脸狼狈的走了。
姜钱儿冲着她们的背影,吆喝道:“后娘,小妹你们慢点,等媳妇有钱了,买大肥膘的肉孝敬你们。”
周大娘和周巧儿小跑起来,就跟身后有鬼撵着似的。
姜钱儿见目的达到,冲着粮行伙计:“麻烦小哥,我们走吧,我相公还等着我回去呢。”
“好勒,您坐稳了。”粮行伙计应了一声,挥起了鞭子,打在牛臀上,牛小跑了起来,不大一会就把周大娘和周巧儿甩在了身后。
“呸,神气个什么劲儿。”周巧儿停下了脚步,对着远去的牛车使劲的呸了一口:“一个被人穿过的破烂货,还觉得自己金贵……娘你掐我干嘛?”
周大娘的手掐在周巧儿的胳膊上,刻薄的脸,恨铁不成钢道:“你个死丫头,你还没嫁人呢,怎么说出这样的话,不怕被别人听了去,将来找不到好婆家。”
周巧儿委屈,揉着胳膊,心里想着,她都是跟她学的,是她娘说姜钱儿是个破烂货,破烂或配残废,天生一对,她才有模有样的学的。
现在她娘训她,周巧儿想到自己的手背被打,刚刚那么多人看了自己笑话,说自己不是好姑娘。
她心里憋着气,张口道:“娘,姜钱儿买了细面,百米,大半背篓里都是肉,还请了大夫,去给大哥那个残废看,说明大哥,跑商没有把银子全部交给您,交给爹,还藏了银子。”
周大娘一顿,问:“你确定那背篓里,被荷叶包着都是肉,不是下水?”
周巧儿瞧她的娘样,连忙伸出手:“我确定,那背篓里半背篓都是肉,不然,那破烂货也不能打我,娘,你看,她把我手背都打红了,就是害怕我掀了荷叶,让别人看见肉,她得孝敬娘你啊。”
周巧儿馋肉,虽然在家里,一个月也能吃上个两顿肉,但是她娘偏心,大多数都给她亲哥吃了,她也只能吃上薄薄的几片。
姜钱儿一个小寡妇,嫁给她残废的大哥,买了面,买了米,买了肉,如果把那些面和米肉弄回家,肉拌大米饭,她一定能吃上满满一大碗。
“娘,大哥虽然是残了,跟你分家了,但是,打断骨头连着筋,那么大半筐的肉,还有几十斤米面,他们就该孝敬你。”周巧儿见她娘不吱声,馋肉馋的让她计上心头:“而且爹还在呢,分了家孝顺爹娘,记挂爹娘是做儿子的本份,更何况,大哥现在残废,以后我不还得指望娘和爹嘛。”
周大娘被周巧儿撺掇,想想是这么回事儿,他们只是分了家,到底是骨肉亲情,他家要是煮肉,蒸白米饭,是该孝顺她这个做娘的,不过,刚把他们撵出去,也不能做得太过分。
周大娘浑浊的眼睛闪烁精明的算计道:“走,回家让你二哥二姐去找那残废要,他们跟那个残废是至亲,我就不信那小寡妇不给,等要回来的肉和米,娘给你做大肉焖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