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秀儿一听她后娘的声音,条件反射般身体一抖,脚步犹如千斤重,再也上前不了半分。
姜钱儿把扛在肩头上的拐棍,抽了下来,提在手上,蹭蹭的往家走。
周大娘的声音越发高亢:“行哥儿,我这个当后娘的,到底哪点对不起你,让你把秀儿姐藏起来,让我这个当后娘的难堪,让别人误以为我拿秀儿姐换彩礼钱。”
尤其是门口的乡亲们,窃窃私语,纷纷讨论,让她底气更加足,琢磨着今天必须要让周行山这个残废,这个瘫子知道,就算是他的亲妹妹,她拿去换彩礼钱,她也没本事阻拦。
同时也要让他知道,他的那个亲弟弟周山海,她不打算让他娶妻,也不会给他讲人,就把他憋在家里,给他们干活,伺候她儿子,给她养老。
“行哥儿,你老实告诉娘,是不是你自己想要拿秀儿姐的彩礼,来贴补你自己的家,所以才把秀儿姐藏起来的?”
“你说,你告诉娘,娘不怪你,你也不告诉你爹,你瘫了,你残了,你要生活,娘都知道,但是娘要告诉你,秀儿姐就是娘的骨血,你这样做娘寒心的。”
姜钱儿跑到自家院门口,拨开挡在门口看热闹的左邻右舍,跨过门槛走进去,发现周行山从屋子里被拖了出来,坐在地上,新袍子都弄脏了,周大娘口沫横飞,掐着腰,像个泼妇一样,对着他质问。
姜钱儿气不打一处来,提着拐棍,奔了过去,什么都不管,挥起拐棍,打在周大娘的小腿上。
周大娘吃痛一个没站稳,哎哟了一声,扑通一下子,跪趴在地上,差点把牙齿给磕掉。
姜钱儿拿着拐棍使劲的砸在她的屁股上,边打边骂道:“你这个恶毒的后娘,你说你把秀儿姐当成自己的亲闺女,你怎么不把你自己的亲闺女巧儿姐讲给河上村死了两任婆娘,留下4个孩子的屠夫当填房啊。”
看热闹的左邻右舍一听,不由自主的乖乖的一声,河上村的屠夫,他们是晓得的,那是一个打婆娘的主。
听说两任老婆生不下儿子,都被他打死了,现在他有四个闺女,仗着自己杀猪能赚一点银子,就想给四个闺女找个后娘照顾她们,再给自己生个大胖小子。
但屠夫打婆娘的名声在外,周围几个村子,就算家里再穷,也不愿意把闺女嫁过去被人打死。
“你自己的闺女是闺女,秀儿姐就不是闺女?”姜钱儿手中的拐棍打在周大娘屁股上啪啪作响:“十两银子,你为了十两聘礼,为了你亲生儿子周山祖娶上媳妇,你要把秀儿姐卖给那屠夫,换十两银子。”
“这就是你的亲如骨血,这就是你的一把屎一把尿带大,你这恶毒妇,还在这里说我家相公,我家相公没残,没瘫之前,跑了7年的商,给你不下百两银子了吧,你把我们撵出来,给了我们什么,两间破房子,两袋烂稻谷?”
看热闹的左邻右舍齐刷刷的唏嘘了一声,纷纷走进院子里,开始纷纷指责起周大娘:“周家大娘,上河村杀猪的屠夫,他打婆娘,都没有小娘子嫁给他了,你怎么能把秀儿姐讲给他呢?”
“是啊是啊,周家大娘,秀儿姐是你一手拉扯大的,就算隔个肚皮,养条阿猫阿狗,十来年也有感情,你怎么就把她讲给那个屠夫了呢?”
“我听我娘家的嫂子说,因为打婆娘,恶名在外,找不到小娘子,已经把方向改成哥儿了,还放话出去,只要谁给他讲个哥儿,清白的哥儿,他愿意花十两聘礼,没想到周家大娘你,为了这十两聘礼,要葬送秀儿姐一生的幸福啊。”
“不过,行哥儿给了周大娘你不下百两银子,让你家盖起了大瓦房,你拿着这百两银子,去说秀才家姑娘,也能娶回来啊。”
被打趴在地上的周大娘,冷汗津津,哀叫惨惨,哪里听得到左邻右舍对她的指责,她扯着嗓子嚎叫着:“打人了,杀人了,新媳妇打家婆了。”
“哎哟喂,疼死我了,你这个没有教养的小寡妇,克夫的小猖妇,是我把你买回来享福的,你这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周大娘的叫喊,没有让姜钱儿停手!
反而把在厨房偷吃的周巧儿叫了出来。
周巧儿一见她娘被小寡妇打屁股,连忙把偷吃的猪杂吞咽下去,抹了一把油嘴,冲了过去,把她娘骂人的嘴嘴学了个底朝天,张口就是脏话连天:“好你个小娼妇,竟敢打我娘,我跟你拼了。”
姜钱儿在周巧儿冲过来,身体一闪。
周巧儿扑了个空,脚下一个没稳住,摔倒在地。
姜钱儿闪到一旁,看了看厨房,又瞧了瞧周巧儿的大油嘴,就知道周巧儿把她放在厨房,留到中午吃的猪杂偷吃了。
周巧儿的馋嘴,让姜钱儿眼珠的一转,记上心头,提着打人的拐棍,钻进了厨房。
到了厨房她一看,果然装猪杂的大海碗,只剩下一点点底子,她把大海碗往外一端,对着众人道:“左邻右舍,大妈,大婶,大娘子们,你们看看,我花了几文钱给我相公买了猪下水,补营养。”
“我自己舍不得吃,相公舍不得吃,一点点猪下水,我们分了好几顿,可没想到,娘…”
姜钱儿声情并茂的叫了一声周大娘,把周大娘叫的浑身一抖,周巧儿更是脸色大变。
“娘,您可真是好样的,用秀儿姐做幌子,把我相公拖出来骂,让自己的女儿钻到我家的厨房,把我家满满一大碗猪下水给吃光了,她一个好好的未嫁女儿家,怎么就那么馋嘴,要从我家相公嘴里扒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