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山侧头,望着双眼亮晶晶的姜钱儿,缓缓一笑:“好,你想去弄就去弄,我在家剥这个香榧子的皮,负责晾晒。”
姜钱儿重重的把头一点:“好,我先把它放下,香榧青果至少在家里放七天,才好剥皮,剥完皮之后,堆存,存放十五天,才能清洗,进行晾晒。”
“晒制的时间很有讲究,首先放于强光下晒到八分干,然后放到微光下晒慢慢去除水分,最后放于通风处,自然晾干,再进行炒,才是最好的。”
周行山眼睛微微一深:“好,我记下了,我一定按照你的要求,把它们处理的妥妥当当,让你过年的时候,大赚一笔。”
自家相公相信自己,还有比这更美的事吗?
“谢谢相公。”姜钱儿笑得眉眼弯弯:“对了,相公,我想请村子上的大婶子,小娘子们,上山帮我摘,帮我捡,你说,给她们多少文钱一天合适?”
满山遍野都是,摘这东西,最多一个多月,一个月过后,秋雨来了,这些东西掉地上,就不行了。
所以必须加快手脚,赶紧把它们摘下来晾干,存放起来,才最妥当,才安心。
周行山凝望着她,思量了片刻,“五文钱一天,差不多了。”
细面二十文一斗,白米二十五文一斗。
五文钱一天,做四天,就能买一斗细面了。
“不过。”周行山停顿了一下,又道:“以防难免有人偷懒,不好好给你干活,摘东西,你可以跟她们讲,你收这些果子,五文钱一百斤,二百斤十一文钱,以此类推多加一百斤多一文钱,可累计。”
姜钱儿眼睛一亮,“对哦,这样一来,他们为了赚更多的钱,就不会偷懒,也会积极地摘,我这就去找她们。”
周行山再次提醒:“你跟欢阿婆说一声,她认识村里的大婶,大娘子们,让她带你去说,好说一些。”
“好,我去找欢阿婆。”姜钱儿爬起来嗯了一声,对着周行山的脸亲了一口,“欢阿婆,欢阿婆,我可以进来吗?”
欢婆子在屋子里教周秀儿做针线,缝衣服,听到姜钱儿的叫唤,就应了一声:“进来进来,快进来。”
姜钱儿掀开草帘进去,跟欢阿婆说了一下。
欢婆子是一个热心的,再加上他们住在她家,吃点白面大米都给他们奶孙两个捎上一碗,这份恩情,欢婆子记在心里。
现在能用得上自己,欢婆子放下手中针线,带着姜钱儿就出了门。
欢婆子带着一个傻孙子,是苦的,知道赚钱不易,地里刨食,难得很,她去的第一家,是村里的穷户。
住的泥巴房,漏风漏雨,比之前姜钱儿他们住的泥巴房还不如。
这家的男人脚跛了,身体不好,能干细活,不能干重活,出去找活,没人请。
家里有两个老人,两个孩子,两个小孩一个小汉子,一个哥儿,都半大不小了。
因为男人不能干重活,家里全靠婆娘和两个老人半大的孩子种一点田,供家里一家吃食,都填不饱肚子,更别说,攒下钱了。
欢婆子带着姜钱儿过来,把上山摘果子的事情跟这家的婆娘红婶一说。
一百斤五文钱,二百斤十一文钱,三百斤十七文钱,以此类推可累计叠加,摘的越多钱越多。
红婶子听后,没有犹豫:“我干,山核桃,板栗,那些乱七八糟坚硬的果子都是这个价是吗?”
姜钱儿道:“对,都是这个价,但是,丑话也得说在前面,我们要熟的,不能滥竽充数,尤其是那野杉子果,摘嫩的,我相公检查不合格,我们是不要的。”
红婶子直点头:“行,我认得野杉子果,知道什么是成熟,什么是不成熟的,你放心好了。”
“那就这样说好了。”姜钱儿临行之前,又加了一句:“只要摘够一百斤,当场称重,不是恶意摘嫩,就付钱,绝对不会拖欠你们钱。”
“哎,省得,省得。”红婶子一听摘了一百斤就给钱,本来脸上就有笑,现在更是笑意连连,“你放心吧,我一定摘的好好的。”
姜钱儿和欢婆子一走,红婶子的男人担心的问道:“那些板栗,山核桃,哪里值了那么多的钱,这新来的村民,莫不是骗我们吧?”
红婶子把自己家的三个大背篓都找出来了,对自家男人道:“孩子他爹,你不信任他们,你还不相信欢婆子吗?”
“再说了,他们在村子上可是花了将近三十两买田买地,还会赖咱们这五文钱吗?”
红大叔还担忧,害怕自己的婆娘,去山上忙活一气,没有钱收。
红婶子看出她的担忧,继续宽慰道:“现在田里的活也忙得差不多了,也没什么事,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先带两个孩子进山,摘个一百斤背下山试试,不行咱就不摘,反正也不吃亏。”
红大叔被这样一说,想了想也是,毕竟家里这么穷,他每年还要花钱买药,地里刨的食,都填不饱肚子。
五文钱要是家里没吃食了,也是能买不少粮食呢。
红婶子说服了红大叔,拿着三个大背篓,把家里的两个孩子,两个半大的孩子一听,能赚钱,特别积极。
三个人上山,是晌午,光线大好,再加上山上全是这些果子树,成熟的果子都掉下来,一些没掉下来,用长竹竿一打,哗啦哗啦跟下雨似的。
红婶子娘三个分工合作,一个拿着竹竿打果子,两个捡果子。
红婶子又是一个干活细致,不同的果子放不同的大背篓,不到两个时辰三个大背篓塞得满当当的,一个背篓约摸五十斤,三个大背篓有一百五十斤。
娘三个背着大背篓下山了,路过村上,村子上其他被通知的人,都想着明天去摘,今天已经晚了,没想到红婶子娘三已经摘了,还背了下来,正往欢婆子家走。
村子上其他人,听说一百斤果子五文钱,心里多少跟红叔一样持怀疑态度,毕竟那满山遍野的果子,以前是没人要的。
于是被通知的那些人,跟着红婶子后面一起去,他们倒要看看是不是真的给钱。
一群人跟着红婶子娘三个来到欢婆子家,亏得欢婆子家院子够大,来的人都站下了。
姜钱儿没想到有人这么快就把果子摘下来了,按照她的预想,明天这个时候,才会有人送果子上门。
她没想到,周行山想到了,越穷的人得到一点赚钱的机会就会抓住机会,把钱赚到手上,才是自己的。
红婶子三个背篓,分别是山核桃,香榧子,带着刺的板栗,压的紧紧实实。
欢婆子家有大秤,过了秤,三大背篓,一百五十三斤,三斤算背篓的重量,算一百五十斤。
红婶子对此没有任何意见,因为她清楚的知道,三个大背篓重量不止三斤。
姜钱儿把这些东西倒出来检查了一下,确定没有嫩果,个个都饱满,成熟的,她对周行山点了一下头。
周行山掏出五文钱道:“红婶子,之前我家娘子说了,一百斤结一下帐,你这是一百五十斤,我先结一百斤的给你,回头你再凑五十斤,我再结六文钱给你,这是文钱,你拿好,点清,离面概不负责。”
忙活了两个时辰不到,赚了将近八文钱,比她男人拖着病残的身体,出去找活干被人嫌弃来嫌弃去两天赚的还多。
红婶子咽了一下口水,有些激动,手往身上擦了擦,伸出双手,郑重其事:“谢谢行哥儿,姜娘子,回头我再凑五十斤,给你们送过来。”
周行山把钱放在她的手心,看了一眼跟着红婶子进来的众人,知道他们跟着红婶子过来看他结不结钱。
而且他们每个看到他结了钱,眼中都闪过奇异的光芒,准备要去大干一场。
面对这样的村民,周行山不得不张口,提醒丑话说在前面道:“各位父老乡亲,摘这些果子的规矩,想来我家娘子已经跟各位说了,但是我还是要提醒各位一声,和气生财,千万不要因为摘果子打斗,咒骂,上山的时候也要小心,若是出现事情,我家概不负责。”
“还有我家不收带血的果子,也不收因为吵架,抢来的果子,余下的只要各位各凭本事,在这一月内,摘来多少合格的果子,我们就收多少果子,钱当面结清,绝不拖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