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老奶和红老爹把十七文数了又数,笑得满脸褶子:“对对对。是十七文,我家媳妇,合哥儿,晨子小汉子都是能干的。”
合哥儿和晨子把小胸脯挺得高高的,眼里兴奋,脸上带着小得意,望着他奶,他爹,他爷,他们也能帮家里赚钱了。.
红婶子看向她家男人:“相公,你现在相信了吧,信了人家不是骗咱,有百斤就结账,可累计,不到百斤,人家还写在文纸上。”
“领了钱,就在文纸上打一个勾,做的规规矩矩跟镇上那些做大生意的一样,黑白字写好的,耍赖不了。”
“而且,我们先去摘,剩下的其他人见我们领了钱,都去摘了,晚上全去欢婆子家了,人家拎了几大吊的钱,称大称的时候也客气,少个一两斤,都不算背篓的重量,都算百斤。”
红叔忙不迭的说道:“是是是,是我眼拙,不及我家娘子大气,眼光准,对了,我再告诉你一件好事。”
红婶子和一对孩子目光看向红叔:“啥事儿?”
红叔想着卖个关子。
不料红老奶替他说了:“是这样的,你们没回来前,欢婆子又来说,周家要请人,请我们这些干不了重活的老头老太,去退那些果子的皮儿,干一个月,给二十五斤黍、稷、菽三种的一种。”
红婶子啊了一声,满脸欣喜不可信:“真的吗?真的吗?他们请了爹娘?”
红老奶笑着说道:“小娘子想得倒美,他们暂时性的说一家请一个老人,让每个闲在家里干不动活的老人,都能赚点。”
“我寻思着,新来的那周家想的是周到,咱村子穷,有多少人家,到了冬天粮都不够吃,只能一天喝一口稀。”
“现在老人去干,干一个月能得二十五斤粮,一家吃稀的,也能将就一个月,至少冬天能暖肚子一个月。”
红老爹附合:“可不就是,新来的周家是一个心善的,听说那哥儿以前跟汉子出去跑商的,我还听说,他家那一大一小的野牛,都是他家小娘子猎训的。”
红婶子一听,家里就算出一个人,一个月能得二十五斤粮,她也是高兴,高兴完之后道:“爹娘,孩子他爹,你们看要不这样,娘是干活的时候,爹要没事也去免费给人帮帮忙。”
“活不重,也就剥剥果子皮儿,人家是实在人,咱们也当实在人让人家瞧瞧。万一以后人家再做什么营生,有什么赚钱的事,第一个会想到咱,你们说是不是?”
红老奶,红老爹和红叔一听,是这么回事儿,三个人直夸红婶子是一个拎得清,看得长远的人。
他家的一对孩子,看见爹娘爷奶开心,也跟着开心。
几人夸完红婶子后,红老奶看了一对孙子:“今天我的两个大孙子辛苦了,奶给你们炖蛋去,家里还有两个蛋,不存去卖了,都炖给我大孙子吃。”
合哥儿和晨子开心的跳起来:“谢谢奶。”
红老奶在合哥儿晨子欢快中把手上的十七文钱递给红婶子:“文钱你收好。”
红婶子一怔:“娘……”
红老奶把文钱往她手里一塞:“让你收着你就收着,咱家以前没余钱,现在有余钱,你收着。”
“娘,我不要,您收着,花着也方便…”
红老奶压着她的手,不让她把文钱还回来:“听话,你收着,娘不花钱,娘马上也能赚粮食。”
“你收好了,往后我家赚钱,都你收着,娘相信,相信我们家在我家大娘子带领下,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将来能吃上大肉,住上敞亮的大瓦房。”
红婶子红了眼:“我收着,我收着,绝对不乱花一文。”
“行行,我去给我大孙子炖蛋,炖好蛋咱就吃饭,吃好饭早点睡,明天早点起赚钱。”
“哎,我都听娘的。”
红婶子应了一声,手中拿着十七文钱,在有钱人家,这点钱,也就打赏下人的钱,但是在他们家,是他们这些年来唯一的余钱。
男人之前没有跛脚,身体也强壮,家里每年也有几百文余钱,后来男人身体坏了,破脚了,家里的钱,都看病买药,没余钱了。
现在有这一点点余钱,最主要的是爹娘信任她,有多少公婆一手把持家里,一文钱都不给媳妇。
她家的公婆,打她嫁过来,穷是穷了些,但没有跟她红过脸,家里有些好吃的,都紧着她和男人,后来有孩子了,好吃的紧着孩子,对哥儿,汉子一视同仁,从不重汉子轻哥儿。
这样的公婆,打着灯笼也难找,红婶子暗暗下决心,明天一定加油,多赚点文钱,让这个冬天全家人都能吃饱。
之后一家人吃好饭,洗洗就去睡了。
红婶子把十七文钱数了几遍,被她家男人嘲笑了,才藏到床底下,爬上床,躺在她家男人旁边,带着笑容睡了。
天不亮。
红婶子就干劲十足的爬起来,两个孩子都没让她叫也爬起来了,吃了昨天晚上煮多的饭,背着大背篓,拿着竹竿就上山了。
“笃笃笃!”
几声敲院门的声音响起。
周秀儿在忙活早饭。
欢婆子早早起了。
姜钱儿刚起洗漱好,给周行山端水洗脸,听见院门被敲响的声音。
在院子里忙活的欢婆子:“姜娘子,你先去照顾你家男人,我去开门。”
姜钱儿点了点头端水进屋了。
欢婆子起身打开院门,发现是她昨天叫的十家老人。
红老奶在最前面来的最早:“欢老姐,我们来干活了。”
欢婆子把院门全部打开:“都吃过了?”
红老奶点点头:“都吃过了,想着别耽误周当家的活,大家就来了。”
“那赶紧进来吧。”欢婆子让出道。
十老人走了进来,发现院子里堆了不少。
这些都是村子上昨天看见红婶子拿了钱,趁着天亮又上山的人捡下来的,目测有一千斤。
因为欢婆子昨天说了,来的时候带工具,十个老人来就带了工具,老人们都是实在人,穿着打补丁的衣服,来了就干了起来。
他们知道怎么干,干活也麻利,那些坏的果子挑出来,挑出来的果片,用铁锹铲在簸箕里,扔到欢婆子家的粪坑里,沤大粪了。
姜钱儿他们早晨吃的粗粮饼加稀饭,本来是吃白面,米的,为了不太张扬,特地买了粗粮掺在一起,摊成面饼,淋上蛋液,可香可香了。
吃完饭,她和周行山出来,大伙活都干了很多。
像那板栗,院子晒不下,都搬到外面晒去了。
还有那山核桃,退去青皮,洗了粘液,也在外面晒了。
山上地肥,树大,野生野长的东西,摘的成熟的,个个饱满,喜人,让太阳大,早晨先拿出去晒的,到了下午的时候,都五六成干了。
上山采果子的那些人,家家都有两三个人上山,约摸摘了一百斤,就扛了下来,来欢婆子院子里,称重量,到了晚上天擦黑,算总量,付文钱。
摘果子最多的一家,拾,摘千斤,得了五十九文。
得了五十九文的河汉子黝黑瘦小,领着自家婆娘,四个十岁以上的孩子忙活了一天,就吃了一顿早饭,饿了就喝水,没有歇息干,干了这么多。
五十九文钱窜在草绳上,结了钱,钱拿在手上,特别激动,数了好几遍。确定无误,把钱给了自家婆娘,带着过来帮忙退皮的老娘回家了。
一家人回去,又把文钱数了又数,开心的,家里下锅的糙米,晚上都多加了一碗,个个喝了个稀饱,早早的睡下,第一次晚上睡觉没有被饿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