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主。
果然是大金主。
姜钱儿心中欢跳如兔,面上毫无表情一双眼睛凝视着自家相公好看的侧颜,等待着自家相公的开价,让她赚多多的钱。
周行山察觉到姜钱儿的注视,放下手中所有吃食,随手握住了姜钱儿的手,发现她的手指冰凉。
他捧着她的手,放在嘴边,哈了气,使劲的搓着她的手。
金冷心在一旁见状,倒也不着急了,就静静的等候,看着周行山满目柔情的给他的妻子搓手。
半响过后。
姜钱儿的手热了。
周行山才缓缓放开她的手,撩起眼皮看向金冷心:“厨房冷,二当家请随我回房。”
言下之意。
回房里谈。
金冷心当然乐意,亲自上前推在他的木轮椅上,把他推回房间。
姜钱儿拿着装着坚果的竹萝蓝跟着回房了。
金冷心和周行山坐在桌前。
木炭炉子上的铁壶水烧开了。
周行山重新给他换了一杯水,换了一杯滚烫的水,方才说道:“二当家,这一屋子里都是你刚刚吃的那些货,和你做生意,我放心,但是说价钱之前,我有个条件。”
一屋子堆积的全是货,可想而知运到府城,京城是何等火爆,何等赚钱,金冷心道:“什么条件,你说。”
周行山俊脸沉然:“不是什么苛刻的条件,就是,你我交易达成之后,所有的取货,验货,交付文钱,皆需要二当家的人来做,不假你们金家其他人之手。”
金冷心没想到只是这么一个简单的要求,随即他问道:“我们金家一向讲诚信,签约过的文书,除非对方太过分,不然都会进行到签的文书期限,你这样要求,我能知道为什么吗?”
周行山手指摩擦在手上的杯子上,缓缓道:“金家是讲诚信,但是,除了金二爷为人,其他,我谁也不信。”
他没有告诉金家二爷,和金桓元谈花生糖谈崩了的事情,也没有告诉他金桓元觊觎窥探他夫妻二人。
继而金冷心不知道金桓元一个月前的所作所为,但对于他这样的要求和这样的回答,身为一个哥儿,金冷心知道想要在一众汉子中脱颖而出就必须小心,必须谨慎。
而且像他家这种独一无二的小零嘴,吃食,在这穷乡僻壤中,没有后台依靠,就像下河走水必须得抱着石头慢慢的淌,不然一不小心就会被河水冲走,被别人吞噬。
金冷心问完之后,也是干脆利落:“没问题,每次取货的时候,我会派风筝过来,风筝是你识得的。”
“好。”周行山随后从桌子上的算盘下,抽出一张写满所有吃食的名称以及价钱纸张,放在金冷心面前:“二当家,货物不同,价钱不同,需成本不同,继而,每一样东西一个价,你瞧瞧。”
每一样东西一个价,金冷心不意外,他尝过这些东西,每一样的东西味道都没重复,都是不同的味道,吃起来,都新鲜无比。
他拿起纸张,细细从上看到下,半响过后,放下纸张,把纸张转向周行山,手点在最后一行:“须糖…是何物,为何不见价钱,在刚刚之前,我吃到过吗?”
周行山看了一眼姜钱儿,开口道:“没有,你没吃到过!”
他话音落下,姜钱儿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纸包。
金冷心的视线,一下被那纸包捕捉。
姜钱儿拿着纸包来到桌前,左三层右三层的打开纸包,纸包里的东西,洁白绵密、细如银丝。
周行山伸手推了一下纸包,推到金冷心面前:“金二爷,您尝尝。”
金冷心瞧着从未见过的东西,慢慢伸出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拾起一小坨,放在嘴里,东西进入口中,酥松绵甜,香酥可口,回味甘甜。
金冷心吃后,又拿了一个,对着他身后的箫吟招了招手。
拿着他披风的箫吟走过来,弯下腰,恭敬的叫道:“主子…”
金冷心清冷的命令:“张口。”
箫吟面无表情嘴巴张开。
金冷心把那细如银丝的吃食,放进了他的嘴里。
箫吟舌尖滑过他的指尖,把他手上的须糖卷入口,慢慢咀嚼吞咽,垂眸恭敬的回答,“谢主子赏,非常好吃。”
金冷心捻搓了一下指尖,在箫吟重新站到他身后,张口问着周行山:“周当家,这个须糖,怎么卖?”
周行山把定价权反问给了金冷心:“二当家,你觉得它一斤值多少?”
金冷心沉吟片刻,问道:“物以稀为贵,我觉得它值五两。”
周行山拍案笃定:“那就五两,不过每月只能出十五到二十斤,多了没有。”
“吃的就是金贵,你要是每月出一千斤,也只能值三两。”金冷心笑着说道:“屋子里的这些东西,我都让人一并送回府城京城了,可行?”
“自然。”周行山再次抽出一张记着这些货物的纸:“这是所有货物的数量,你找人搬的时候,可以对照数量。”
“对照数量的同时,你可以随时抽查,每一包的品质和质量,若是缺斤少两,或者品质有坏,你皆可不要。”
金冷心拿过他的纸张,看也没看随手递给箫吟:“箫吟让外面的人进来,不要惊扰其他,搬检货物。”
箫吟垂头应了一声是,转身离开屋子。
“合作……”
“这是合作文书。”周行山不等惊冷心说,掏出自己书写的两份合作文书,放在了金冷心面前:“你看看…”
金冷心不意外,拿过文书细细看,文书上写着,这些山果类,只能供到正月完,因为收的山果不多。
花生糖芝麻糖类倒可以持续供,但是若是到了夏日,品质会有所下滑,上面粘上的糖液,在炎热中,会容易化。
继而也是减少供量,以及可发生的霉变,文书上事无巨细,都一一标明了,文书上还标明,若是他们研究什么新的品种吃食,第一个会率先供应恒源酒楼,让恒源酒楼先挑。
对于最后一个标明,金冷心舒心的一笑,没有犹豫的在一式两份文书上签上名按上了手印:“谢谢信任。”
周行山回道:“是我谢你。”
之后两人相视一笑,惺惺相惜。
金冷心从京城来带了一个马队,个个都是能干手脚快之人。
屋里的东西,清点,分类,检查,不大一会儿就搬空了。
确定好数量,重量没有任何问题,马队驮着货物离开了翠山岭。
翠山岭的父老乡亲老少爷们儿出来瞧那马队,议论纷纷道:“之前听说周家跟金家少当家营生谈崩了,没想到一个月之后,来了一个马队,把他家的东西全都买走了,周当家不愧是跑过商的,这认识的人,可真不少。”
“是啊,是啊,瞧瞧这高头大马,一匹马都得好几十两银子,还有那配刀,马队配刀都是在官府登记的,周家这是要发啊。”
“发了好,发了好,他们家若是发了,我们也多赚一些,之前我还担心,我家汉子帮忙收那些落花生,他家堆积那些山果该怎么办,这下好了,不用担心了,我家汉子可以继续帮他们收落花生了。”
“是啊,是啊,前些日子他家发两斗粮,我都不好意思拿,我就剥了些果子壳,生怕他家入不敷出,这下好了,这粮我拿的安心了。”
“哎哟,哎哟,大伙别看了,赶紧回去继续给周家剥果子壳吧,不然的话,像我们这些干不了重活半死之人,去哪里能找到剥剥果子壳一个月就有两斗粮的好事儿啊。”
众人一听可不就是,村子上年轻力壮的汉子们都出去收落花生,胡麻什么的每天都有赚,老弱病残孤寡婆娘孩子们帮忙剥果壳一家一个月有两斗粮。
从入冬开始,村上所有的人,都没有像往年一样为吃食发过愁,就算不是吃得很饱,也没饿着肚子。
村上的众人打从心眼里感激周当家,姜娘子,因为他们的到来,让他们冬天不再挨饿,向往着以后越来越好的日子。
金冷心留宿在翠山岭,晚上和周行山说了很久的话。
周行山看见姜钱儿撑着头打瞌睡,才结束话语。
金冷心和箫吟住在周秀儿住的房间,周秀儿和欢婆子凑了一间,姜钱儿依旧和周行山,搂着他,倚在他的怀里,睡的小呼噜直打。
翌日快到晌午。
留宿在这里的金冷心打算告辞,去查一查镇上的恒源酒楼账簿,还没有出屋子,就听见外面传来气势汹汹不怀好意的叫喊:“周行山,姜钱儿,你们给我滚出来,赶紧滚出来。”
金冷心觉得这叫声有些耳熟,一时没想起来,就问周行山:“这是……”
周行山听到那声音一愣,随之听出来这是谁的声音了,不慌不忙对着姜钱儿道:“钱儿,去看看,问问怎么回事儿?”
姜钱儿也听出来了是谁的声音了,就应了一声:“好,你和金二当家在屋子里待会儿。”
她掀了厚重的门帘走出去。
金冷心看着姜钱儿出去,望了望坐在木轮椅上的周行山。
他娘子喜欢他,他喜欢他娘子,眼神是错不了的,外面的人好像来者不善,他怎么放心他,娘子出去?
“二当家请坐。”周行山倒了一杯热茶放在桌子上:“请稍等片刻,再离开。”
金冷心眉头蹙起,心中带着疑虑,缓缓刚坐下,姜钱儿的声音就传进来了:“真是稀客,金少当家好久不见,不知你今日上门,又有何贵干?”
金冷心闻言猛然扭头,看向厚重的门帘,来者不善的人,是他的侄子,大侄子金桓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