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指连心。
更何况断指。
鲜血横流,疼痛犹如钻心。
周山海飘在天上的心,想着每个月近百两银子的做梦,被彻底痛醒了。
他浑身打着哆嗦,变成了那个曾经在家里浑身充斥着自卑,被后娘骂不还嘴打不还口的周山海。
“大…大大大哥…”
周行山手中的砍刀,落在了他的手背上,只要他想,周山海一只手的另外四根手指一刀下去都会不见:“别着急,慢慢说,我有的是时间,听你来说,让我把我的营生给你,你来替我家顶起门楣。”
“大…大哥…痛…好痛…”
他快疼死了,他的右手大拇指没有了,被剁了。
他也变成了一个不完整的人,成了一个残废。
就他这样的,往后…除了在地里种田,没有一家酒楼在会要他跑堂了。
周行山用带着血的砍刀摩擦在周山海手背上。
锋利的砍刀,把他的手背上的皮被摩擦开来了,流出了猩红的鲜血。
周行山声音一扬:“痛…只不过是多了一根手指而已,能有多痛?”
“我觉得不痛,我瘫了,残了,立不起来,站不起来,我都没喊一句痛,你这能有多痛?”
“大哥…大哥…你放过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来找你了,你放过我吧。”周山海痛得浑身发抖,扑通跪在地上,不光眼泪鼻涕全出来了,尿也出来了。
尿骚味弥漫。
肖颜夕见形势不对,就要走。
姜钱儿一个箭步上前,一把薅住了她的发髻,用力一扯,在抬脚往她膝盖上一踹。
扑通一声。
肖颜夕被踹跪跪在周行山面前,像斗败了的落水鸡,没有先前任何一丝神气,有的只是一地鸡毛和水。
“放过你?”周行山重复咀嚼着他的话:“周山海,是你来找我的,在此之前,有很多次,你撂下狠话,不会再跟我有任何关系,不会再找我,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尔反尔。”
“出尔反尔之后,找我还不行,还挑我妹妹的刺儿,我妹妹如何,与你何干,我妹妹睡的屋子,凭什么给你睡,秀儿,过来!”
周秀儿顶着半张红肿的脸浑身震了一下,触及到大哥的冰冷眼神,她就算害怕,害怕会踩在地上的那根手指头,害怕满手是血的二哥,她也慢慢的挪了过去。
“给我打!”周行山沉着声音道:“他怎么打你的,就给我怎么打回来,我们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他就不能打你。”
“啪!”
周秀儿伸出手轻轻的拍了一下周山海。
周行山声音一厉,“早上大肉饺子你白吃了吗?不会用力吗?”
周秀儿浑身一哆嗦。
伸出去的手。
“啪!”
一巴掌打在了周山海脸上。
又脆又响又重。
周行山对着周秀儿下命令:“再来!”
周秀儿喘着粗气,把眼睛一闭,扬起了手掌,对着她二哥,不…对着这个企图霸占大哥一切的坏人,狠狠的又打了一巴掌。
周行山:“再来!”
周秀儿又甩了一巴掌,打完之后,她的手都在抖。
周行山嘴角一勾:“秀儿,记住了,你要如何活,该如何活,现在由你自己做主,容不得旁人说三道四。”
“这种跟我们毫无关系的人打你,你就得用力的打回去,还得捞几巴掌回来,听到没有?”
周秀儿整个人瑟缩了一下:“听听…听见了,大哥,我听大哥的,我都听大哥的。”
她害怕。
不…
她不是害怕大哥。
是她从来没有打过人耳光。
现在打的人还是她二哥,她怕极了。
周行山把视线一移,移到了被姜钱儿压跪在他面前的肖颜夕身上:“肖娘子,我赚一些银子,你眼红了,后悔了。”
“让周山海去恒源酒楼,当跑堂的,来打听我和金二当家的合作,一个月能赚多少银子,然后使劲的窜周山海过来当我的家,做我的主,是吗?”
他揣测的不能说毫无相干,简直是一模一样。
肖颜夕被姜钱儿压着,爬不起来,挣脱不了,摇着头,眼中闪烁着恐惧,竭力的否认:“我没有,我没有,不是我,山海害怕你们太辛苦,太辛苦,所以……”
这就是来自主角的压制吗?
光环吗?
肖颜夕触及到他的眼神,浑身透心凉,觉得自己白活了三世,在他的眼中无所遁形,就觉得害怕,害怕…
“怕我们太辛苦,我得谢谢你啊。”周行山把压在周山海手背上的砍刀,移到了肖颜夕清秀的小脸上:“这么漂亮的脸,要是划一道痕子,往后买卖也做不成了,只能脸朝黄土,背靠天了。”
一个残疾。
是如何逆袭成帝后的?
肖颜夕一直在想,没有想明白。
可是在这一瞬间,她想明白了。
周行山是一个狠的,超级狠的。
他有亲情。
但是亲情不要他。
他可以毫不犹豫的斩掉,再也不会拾起来。
成大事者。
要懂得心狠手辣。
他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
带着血的刀刃贴在自己的脸上,肖颜夕动也不敢动,脸色苍白,唇瓣发抖:“行山哥哥,最后一次,你饶过我最后一次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我发誓,我发誓,我若再来找你,天打五雷轰,求你了,求你了。”
她是一个炮灰,这本书的前期炮灰。
无论她怎么扭转剧情,剧情还是不受她控制。
远离…
在只能远离。
远远的离开他,不沾染他,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上回你也是这样说。”周行山眼神冰冷:“也是说最后一次,再也不会找我们,可是在这新年里,大年初一里,你们就来找我。”
“找到我,还要来我家做主,还要骑到我头上拉屎撒尿,肖颜夕,周山海,怪我,是我对你们太仁慈了。”
“不要…不要啊。”肖颜夕大声的吼叫,她的脸不能毁,在这落后的时代,脸毁了,真的会像周行山口中说的那样,一辈子就得面朝黄土背朝天,在地里刨食,过不上荣华富贵的日子:“周行山,真的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你若不信我,我和你弟弟和离,我跟他分开,我和他分开,再也不挨你边上了!”
“不…我不和离…”周山海在害怕中,把头扭向肖颜夕:“颜夕姐,我会对你好的,我不跟你和离,我不要。”
他现在的生活,就算再不好,也好过在周家。
不对…
现在如果他离开了肖颜夕,他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周家没有他的田,没有他的地,没有他的房子,没有他的落脚之地,加上他的一只手指头没有了,他是在镇上找不到营生。.
没有营生,没有银子,没有落脚处,他会在这年里面饿死的。
周行山望着自己的亲弟弟,眼中冷意越来越深,嘴角勾的幅度越来越大,手用力的一甩。
周山海被他甩离自己,他的手全部被鞋染红了。
周行山手中的砍刀的刀尖划破了一点点肖颜夕的脸。
肖颜夕连呼吸都浅薄了,眼睛越瞪越大,恐惧越来越深,就在她以为自己的脸要毁掉的时候,周行山开口了:“好啊,你们两个和离,今天在我面前就离,离完了,桥归桥,路归路!”
周山海双眼瞪如铜铃,忍着断指之痛,手脚并用,连滚带爬:“不要不要,大哥我不要,我不要和颜夕和离,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以后以后…我离你远……”
“太迟了,没有以后。”周行山冷漠无情地打断了周山海的话,一字一顿的说道:“周山海,实话告诉你,你没有田,没有地,没有房子,没了肖颜夕,你就是死路一条,而我,对你贪得无厌,不知所谓死活,厌恶,就是想让你穷困潦倒,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