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颜夕脸色胀的通红,急忙叫道:“鱼伯,今天是大年初一,你让我搬走,我搬到哪里去?”
“我们说好的,我先租一年,这一年的时间还没到,我们是签了文书的,你不能撵我走。”
老鱼头鄙视地啐了一口:“有文书怎样,没到日子,我收的文钱还给你,官老爷没有这么闲。”
“三天,三天你必须离开我家,不然的话,那我就去找捕快,把你给抓走,吃牢饭。”
“鱼伯……”
“哪来的小妖精,敢对我男人伸手伸脚?”胖胖的老鱼婶被人叫出来了,叫她出来的人添油加醋的说了一嘴子。
老鱼婶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泼辣的,看自家男人看的特别紧,生怕自己的男人去什么花巷子,惹什么情债出来。
这老了老了,稍微松懈一点点,自己曾经的租客勾搭自己的男人,这还得了啊。
老鱼婶袖子一撸,走过来,胖胖粗糙的手,一把扯过企图去拉老鱼头的肖颜夕,反手就是一巴掌。
肖颜夕细皮嫩肉的小脸,不但被打红肿起来,还被老鱼婶粗糙的手划破了皮儿,冒出来了细细的小血珠。
她捂着脸,脑袋发懵:“你们…你们……”
老鱼婶手一掐腰,胖身体往肖颜夕面前一横,“我们,我们,我们家的房子,想租你就租,你不想租你你就滚蛋。”
“我男人让你三天走,你不走,好,现在你就给我滚,给我滚。”
老鱼婶扯开了肖颜夕,进了院子里。
又泼又辣,把肖颜夕棉被,贴身小衣,棉衣通通的拿了出来,丢在了地上。
肖颜夕顾不得脸疼,去捡那些扔在地上的东西,样子极其狼狈。
老鱼婶把她住宿的地方东西丢了,又跑到前面的铺子,用自己的钥匙,把铺子的锁打开,把里面肖颜夕做糕点的东西全部扔到了外面。
扔完之后,老鱼婶回到家里,并没有把没有到年的银子全拿出来,就把家里的两吊文钱拿出来。
两条重重的文钱,被老鱼婶砸在了肖颜夕的脸:“呸,勾人的小妖精,你租的房子,文钱还你了,离我家远一点,滚!”
肖颜夕被文钱砸中,愣了一下,随即拿着手中的东西,往地上一蹲,放声撕心裂肺的痛哭起来…
地上有血,从门口,一直蜿蜒到院外,村外。
姜钱儿和周秀儿宜哥儿三个人一人挎了一篮子草木,沿着血迹,从欢婆子家里,一直撒到村外,把血掩盖了,回到欢婆子家。
下河镇,上河镇,几个周边的镇中落花生都让翠山岭的人收完了。
白芝麻,黑芝麻,在他们收落花生的时候,也一并收了。
山上带壳的坚果类卖的差不多了,留下的是姜钱儿留着做芝麻花生糖,坚果糖。
现在不像年前那么忙了,三个人有说有笑,烧火的烧火,炒东西的炒东西,调料的调料,把一天的量做出来。
周行山在屋子里一边忙着熬麦芽糖,一边制作须糖,赶在十五之前,要出至少二百斤的须糖。
金冷心给他们须糖的价格,一斤糖五两银子,扣除成本,以及乱七八糟,他们一斤须糖能赚三两多。
现在把这二百斤须糖做出来,他们修房子起房子的钱足够了,想怎么盖就怎么盖。
“相公,泡脚啦。”姜钱儿端着热水进来,见他还在那里熬糖,嗔怪道:“刚刚你说把手上的东西做完,就睡觉的,怎么又熬起糖来?”
熬麦芽糖的锅还没有起大泡,水才熬了一会儿,周行山放下搅拌木铲子,擦了擦手,把没制作完的须糖,做完道:“我见天还早,就重新起了一锅,泡完脚,差不多了。”
那么一大锅麦芽糖的汁,没有一个时辰,哪里能熬成粘稠的麦芽糖。
姜钱儿撇了撇嘴,把泡脚桶放在了面前,给他脱了鞋袜,把他的脚放在了桶里,自己的脚也放了进去。
她白嫩小小的脚丫子,压在他的大脚上,哼了一声:“我只给你泡个脚,等会不陪你熬麦芽糖,我要睡觉。”
周行山被她哼的小模样逗笑了,“好好好,你先睡,捂好被窝,我肯定就忙好了。”
姜钱儿踩着他的大脚,再次哼了一声,坐在小板凳上,倾斜着身子,给他按起了小腿。
按了约摸一盏茶多功夫的时间,加了两趟热水,姜钱儿才把他的脚拿出来,用干布擦了擦,套上袜子。
自己也擦了擦,把水泼掉,洗了洗手,回来脱掉了棉衣,就上床了,当真不理他。
周行山望着她小孩气的模样无声的笑了,随手把屋里的油灯挑了芯子,火调小了一些。
炕烧的热乎乎的,被子也是暖呼呼的,姜钱儿裹在被子里,在炕上翻滚了一圈,滚到了周行山睡的地方,不动了。
她数着羊,闭着眼儿,假装睡。
睡着睡着,睡迷糊起来,不知过去多久,被人搂进了怀里。
在温暖熟悉的怀里,她蹭了蹭,就深睡过去了。
转眼到了正月元宵,家家户户挂灯笼,镇上有灯节,有夜市。
村子上的未婚哥儿,姐儿,年轻的汉子,娘子们,换上新衣,装扮一番,因为今年手头多少有些余钱,就结伴去了镇上。
姜钱儿他们带着杨大牛宜哥儿和锦哥儿也去了,木婆子和欢婆子没有去,用她们两个的话说,活了这么大岁数,看了不少花灯,这回就不去看了,在家守家。
她们不去,姜钱儿一行人欢欢乐乐,坐着牛车慢悠悠的晃到了镇上,寄存了牛车。
姜钱儿压了压盖在周行山腿上的小被子,推着木轮椅,一行人进入了下河镇。
下河镇高悬花灯,花灯把整个镇上照亮如白昼。
卖花灯的,卖花丝带的,卖衣服的,卖小零嘴的,卖包子的,烤红薯的,应有尽有。
姜钱儿第一次看到这么热闹的街市,在她们科帕尔星系是看不到这些淳朴耀眼东西的,她们那里基因有缺陷的人,为了生活,为了赚钱,要付出全部的力气,基因没有缺陷的人,能力赋予他们站在更高的位置,因此也不会做这些看似毫无用处的东西。
花灯,糖葫芦。
周行山买来给姜钱儿。
姜钱儿回过神儿,垂眸笑的灿烂:“谢谢相公,相公你先帮我拿着,回头我再吃。”
周行山把花灯插在木轮椅上,花灯轻轻摇晃,他昂头,手举着糖葫芦:“张嘴!”
手里拿着糖葫芦的锦哥儿奶声奶气欢快的嘲笑声:“钱儿姨姨羞羞脸,这么大了还要喂,锦哥都不要喂的。”
不光姜钱儿一愣,其他人也愣了一下。
姜钱愣完之后低头咬住了最上面的一颗糖葫芦,咀嚼吞咽,对着锦哥儿孩子气般说道:“小屁孩懂啥,你想让人喂还没有呢,对吧,相公!”
周行山唇角缓缓一勾,花灯之下俊脸犹如桃花:“是啊,小屁孩是没有人喂的,我家钱儿有我喂!”
奶娃子锦哥儿不甘示弱,抱住了他爹宜哥儿:“爹,你喂我!”
宜哥儿非但没有喂,还低头把他的糖葫芦咬了一个。
锦哥儿一怔,双眼瞪的跟小铜铃似的。
吖!
没有人喂他糖葫芦,他的糖葫芦还被爹给吃了…
几人瞧着他可怜巴巴的小样子,不由自主的纷纷笑了起来。
倚坐在楼上的金冷心垂着眼眸凝视着他们,看着他们笑的比花灯还亮,还明媚,慵懒的张口道:“箫吟,他们好看吗?”
箫吟看都没看楼下一眼,单膝跪在金冷心面前,绷着一张面瘫脸,头微微低下,面无表情道:“世人皆不及主子好看!”
金冷心把视线一斜,伸出纤长的手指,对着箫吟勾了勾:“过来!”
箫吟单膝跪地,膝行向前了一步,“主子!”
金冷心勾住了他的下巴,眼中风情尽现,啧了一声:“真是一条狗,只看到主人。”
箫吟被迫昂起头,毫无表情,眼中一派漠然,像一个打不走,骂不走,不给吃食,依旧不走的忠犬:“是,我只看到主人!”
金冷心缓缓一笑,风情无限,“元宵,花灯,团圆,别人都暖烘烘的,我着实有些寒啊,从脚凉到心的寒啊。”
箫吟单膝跪地又向前了一步,放下手中的剑,嘴唇紧抿,托起金冷心的脚,脱掉他的靴子,扯开自己的衣物,把他的脚,捂进了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