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冷心冰凉的脚,撑在箫吟滚烫的胸口,舒服地喟叹了一声,手肘撑在扶栏上,手撑着额头,慵懒的继续眺望着热闹的街市。
热闹的街市,人来人往,已经看不见姜钱儿和周行山了。
元宵节饺子,汤圆。
出来看花灯,一碗热腾腾的甜汤圆要一文钱。
如果要拿着走,也是可以用竹节直接装着,边走边吃。
周行山负责付文钱,喂着姜钱儿。
姜钱儿负责推着他,在人群中,与其他人一起,走走停停看看。
很多未婚哥儿,姐儿,汉子们也会趁元宵节相约出来赏花灯,
相互有好感,偷偷摸摸的望着,对方一望过来的时候,赶紧撇开眼,生怕被对方抓住在偷偷望着对方似的。
“大肉包,你要嫁给我,管够。”一个三十多岁挺着肚子腰肥膀圆,浑身带着油腻血味的男人把两个大肉包塞进了周巧儿的手上,催促着周巧儿:“吃啊,两个不够啊,不够我再给你买俩。”
周巧儿手里塞了大肉包,向人群中走了一步,使劲的揉了一下眼睛,她刚刚好像看见周行山和姜钱儿还有周秀儿,他们穿着漂亮的新棉袄,有说有笑,手中还拿着装着汤圆的竹节桶。
现在又不见了,难道是自己看花眼了?
“看什么呢?”浑身带着油腻血味的男人一个大跨步上前,横在了周巧儿的面前,凶狠道:“周巧儿,你爹娘可是收了我二十两彩礼了,就算现在还没成婚,你也已经一条腿跨进了我家,是我的婆娘了,在这里看什么野汉子,是不是想挨揍?”
浑身带着油腻血味的男人举起了手,做势要打周巧儿,周巧儿忙回神身体涩缩,忍着害怕:“没有没有,我没有看其他的汉子,我是好像看到我姐姐了,我姐姐。”
“你姐姐?”浑身油腻血味的男人举着手没有打下来,问着周巧儿:“那个本来要嫁给我生儿子,最后又和你们家断亲的亲姐姐?”
周巧儿害怕的点头:“是,是,不过是我看错了,所以我才多看了一会儿,我没有看其他的汉子,没有。”
“她不嫁给我,是她没福气,吃不了这大肉包,你现在要嫁我,你有福气。”浑身油腻血味的男人把手放了下,不耐烦的催促,“赶紧吃大肉包,刚刚看你看大肉包眼睛都不眨,不是很馋吗?赶紧吃。”
大肉包谁家姐儿不爱,谁家不馋。
“我吃…我吃。”周巧儿举起大肉包往嘴里塞,哪怕很烫,她也往嘴里塞,她自打被肖颜夕那个恶毒的女人告进了衙门,她就没有吃过一口肉,也没有吃过一顿饱饭。
大年二十九,他们一家人被县老爷从牢里放了出来,回到了家里,村长和里正嫌弃他们丢脸,丢村子上的脸,想把他们撵出村,她爹和她娘说房子在村上,还有田地,就死活不离开。
家里本来还有二三十两银子,在他们被抓进大牢,疏通关系打水漂了,因为几个月没回家,家里的粮都没了,明知道是被人偷走了,也没有地方说理去。
没钱,没粮,她爹就想到之前给周秀儿讲的上河村死了两人的婆娘,留下四个女儿三十五岁的刀屠夫。
要想短时间内全家人不饿死,他们一合计,想着她也到了嫁人的年龄,反正嫁谁都是嫁,多弄一些彩礼还能让他们活。
于是疼爱她的娘就厚着脸皮,自己亲自去上河村刀屠夫家谈了,谈了三十两彩礼,就和他结亲,并向刀屠夫保证,她是黄花大闺女。
虽然他们做过大牢,但刀屠夫因为死了两个婆娘,又喜欢打婆娘,又必须要生儿子,就没有小娘子嫁给他。
刀屠夫就跟她娘讨价还价,三十两彩礼没有,只给二十两,两吊肉,她娘就应了,拿了二十两彩礼和肉回来,承诺了刀屠夫,过完正月,就把她嫁给他。
今日元宵,刀屠夫想见见她,就把她约到了镇上,看花灯。
她恨,她不甘,这个年龄已经能做她爹的男人,以前是讲给周秀儿的,没想到现在轮到她了,她还反抗不了。
“好好吃多吃点,养点肉。”刀屠夫张口满嘴是味,对着周巧儿道:“肉养多了,屁股大,才能生儿子。”
“只要你给我生个儿子,我天天给你大肉吃,大包子吃,赚的文钱,给你买花带。”
周巧儿眼中带着害怕,捧着肉包的手发抖,点头应声:“我吃,我吃……”
以前她最喜欢吃大肉包,最馋肉了,现在吃进嘴里的大肉包,肉,让她感觉到害怕,恐惧,和绝望……
“啊啊啊,漂亮哥哥!”锦哥儿拎着兔耳朵花灯,奶声奶气手指着前方,大声的叫道:“爹,钱儿姨姨漂亮哥哥,姐姐。”
众人随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
宜哥儿连忙伸手扯过他,捂住了他的眼,黝黑不太白净的脸闪过一丝窘态,不好意思直视着锦哥儿手指的方向。
姜钱儿抬眼望去,只见前方,有一个巨大的台子,台子两边,垂落无数个红花灯笼,台子被照得亮堂堂的。
台子上面是穿着清凉的哥儿,姐儿搔首弄姿,媚眼勾人。
姜钱儿推着木轮椅,弯下腰凑近周行山:“相公,他们在干嘛,选美吗?”
这大正月十五的天,虽然有很多灯笼,但还是天寒地冻的,他们穿那么少,也不嫌冷得慌。
周行山脸一侧,凝视着目光望着台上的姜钱儿:“他们不是在选美,他们是在做营生。”
“做营生?”姜钱儿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卖换季衣裳,可看着也不像啊。”
周行山微红的耳尖,伸出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子,“后面是花巷子,台上的那些哥儿子,姐儿们是花巷子里做皮肉生营生的。”
做皮肉生意的?
花巷子?
姜钱儿嘴巴微张,瞬间反应过来:“怪不得穿的那么清凉,原来如此,那咱们走吧,秀儿姐,走啦。”
姜钱儿叫唤了一声周秀儿。
周秀儿早就背对着台面了,脸臊的通红。
姜钱儿推着木轮椅,刚准备转身,就听见台子后面花巷子处传来一声歇斯底女声尖叫威胁声:“刘继堂,你要敢把这个狐媚子带回家,我就死给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