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山不光耳尖红了,就连脖子和脸都红了,微微迟疑了一下:“何为狗粮?”
姜钱儿亲完他之后,从他的腿上下来,坐在他旁边的小凳上,昂头望着他,简单明了的阐述:“我之前听人说过,没有成婚的人,没有心上人的人,被称为单身狗。”
“成了婚,且相爱的人,在这些没有成婚的人面前,与自己喜欢的人亲密,就是喂这些单身狗狗粮,我这样说,相公你明白了吗?”
周行山眉头微挑:“明白了,不过,二爷可不是单身狗。”
姜钱儿啊了一下:“二爷不是单身狗,他成了亲,有娘子了?”
周行山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宠溺的不得了:“二爷是一头狼,不是一条狗。”
姜钱儿哦了一声:“好吧,喂狗粮没喂成,秀恩爱没秀好,那相公,你晌午要吃些什么?”
“今天有猪耳朵,有棒子骨,还有野菜团团,还有泡野菇,还有冬笋……”
周行山坐在木轮椅上,垂着眼眸望着望着掰着手指头的姜钱儿,低沉的声音,又温柔又宠:“野菇炖鸡,冬笋,野菜团团,加个猪耳朵怎么样?”
姜钱儿惊讶道:“这些都是我爱吃的。”
“我也喜欢吃啊。”周行山把她散落的一丝小碎发,撩起来:“所以我们晌午吃这个好不好?”
姜钱儿点了点头:“好呀好呀,那二爷那头大狼狼吃什么?”..
周行山眼皮一撩扫过,坐在桌前目不转睛望着他们两个的金冷心:“二爷也不挑食,跟我们吃的一样。”
姜钱儿重重地把头一点:“我晓得啦,那我去了。”
坐着站起身来,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又看向金冷心:“二爷,正月刚过完,你们京城的人吃冬笋吗?”
正月过完,冬笋冒出头,正嫩的时候。
金冷心漂亮的眼睛,回视着姜钱儿:“新鲜的玩意儿,京城的人都吃。”
“那你收吗?”姜钱儿不放过任何一丝一毫赚钱的机会,“正好你的马队,每天都赶往京城,要不要收收冬笋?”
金冷心眉头一挑:“倒是可以,先来二百斤,试完之后再添。”
“好勒!”姜钱儿说完灿烂一笑,迅速闪走,离开了房间。
金冷心望着晃动的厚门帘:“行哥儿,以前听老一辈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有些不能理解。”
“现在瞧见你娘子,我就理解了,你的娘子,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丝一毫赚文钱的机会,你有一位好娘子。”
最主要他的娘子,眼里只有他,一点都没嫌弃他是残废,也没嫌弃他坐在木轮椅上起不来,她把他当成自己的太阳,她围绕着他转,满心欢喜都是他。
周行山把烧开的水壶提起,滑动着木轮椅,来到金冷心坐的桌前,给他倒了一杯水:“同喜,二爷也有一个好护卫。”
金冷心目光一斜,斜在他身后的箫吟身上,意味深长:“是啊,我也有一个好护卫!”
箫吟冰冷毫无感情的目光凝视着他,神情冷然,双手握着长长的配剑,黑色劲装,衬托他的身姿挺拔,腰肢精瘦……
姜钱儿离开房间,进了厨房,告诉厨房里正准备生火炒芝麻的宜哥儿和周秀才今天要吃的菜后,离开了欢婆子家,跑去红婶子家。
红婶家住的是泥巴房,房子四周是用木棍撑起来的,村里能干活的汉子都去给姜钱儿和金冷心起修房子去了。
红婶子的男人是跛脚残疾,身体不好,无法帮忙去修房,干重活,家里两个老人,两个孩子。
年前去山里采果子,赚了些文钱,之后家里的老人又给姜钱儿剥果子壳,赚了几斗粮,这个冬天一直到现在,他们家没有缺吃的,一直对姜钱儿和周行山感激的不行。
姜钱儿一过来,一家人都欢喜的不得了,就把她迎进屋,倒了热水,把家里面过年去周家拜年拿到小零嘴,拿出来了。
家里的两个孩子都没怎么舍得吃,一直细细放着,馋了,吃上那么一口,解了馋,就搁起来了。
红婶子把小零嘴放在桌子上,有些拘谨,不好意思。
姜钱儿像个没事人似的,喝了口热水,对红婶子道:“红婶,前两天,你家的合哥儿给我送的冬笋不错。”
红婶子一听,直接误会姜钱儿喜欢吃:“姜娘子,你喜欢那冬笋,那我让合哥儿去山里再刨一些给你送去。”
她说着转头就要叫合哥儿。
姜钱儿连忙阻止:“红婶,不是不是,不是我要再吃。”
红婶子一听啊了一声:“不是你要吃,那是你们家当家要吃,没关系,小孩子没事儿去山上野,回来一趟就能扒几个,不碍事的。”
姜钱儿拉着她坐下,扫了一眼在屋子里的两位老人,两位老人冲着她和蔼可亲的笑。
她冲着他们点了一下头,缓缓的对红婶子道:“我知道不碍事的,你等我把话说完,再去叫合哥儿。”
红婶子不好意思的一笑:“瞧我这个急性子,你说你说。”
姜钱儿望着淳朴,皮肤黝黑,蜡黄,眼睛却对生活充满着希望的红婶子:“是这样的,前两天你家合哥儿送给我几颗冬笋我吃着不错,村子上年轻力壮的汉子们,又去帮我和金二爷起房子了,所以,我想请你们家帮我挖二百斤冬笋。”
“因为暂时性要的不多,就没有跟村子上其他人说,价钱方面,你弄下来,我一文两斤收,你看,你们愿不愿意上山一趟?”
一斤两文钱的冬笋?
红婶子愣了一下,脱口而出:“愿意,愿意,我们愿意,二百斤是吧,我们明天就给你送过去。”
“行,那这个钱……”
红婶子急忙道:“钱好说好说,不着急,不着急,我信任姜娘子的。”
被人信任是一件愉悦的事儿,姜钱儿站起身来:“那行,你们看,最好赶在明天下午申时之前,给我弄的二百斤。”
红婶子跟着站起,激动的有些手无措,擦在自己的围裙上:“行的,行的,明天申时之前我一定送过去。”
姜钱儿随后又叮嘱了几声,离开了红婶家。
她一离开。
红叔对着红婶伸出胳膊:“孩子他娘,你掐我一把,我是不是在做梦,山上的冬笋,能卖一文钱两斤?”
红婶还没下手去掐。
红老奶掐了一把。
红叔痛嗷嗷直叫:“不是做梦,不是做梦,疼的,疼的。”
疼的,说明是真的,周家娘子过来让他们去刨冬笋,一文钱两斤,卖给她。
“知道疼就好。”红老奶瞪了一眼红叔:“我跟你爹跟你,一起亲耳听见的,姜家娘子要二百斤冬笋,一文钱两斤。”
红老爹也跟着道:“对,一文钱两斤,二百斤,有一百文钱呢,有一百文钱呢,家里的余钱多了一些,你今年至少三个月吃药的钱,不用愁了。”
一百文钱对一个徒四壁,没有一个能干重活的家庭来说,是非常一大笔钱,他们家去年,周家夫妻二人没来,都是吃不饱的。
现在不但吃饱了,还有文钱赚,一家人高兴的就跟过年那会儿似的,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
红婶子找出了家里的锄头,放在大背篓里,满脸的喜色:“爹娘,孩子他爹,我带两个孩子上山了,你们在家。”
红老奶连忙叮嘱道:“媳妇啊,姜娘子瞧得起咱们,让咱们先赚钱,你千万要刨那些好的,长得好看的,不要把歪瓜裂枣给姜娘子,知道吗?”
红婶子重重的点头:“我晓得,娘,我们去了。”
“等等!”红老奶想到锅里还有几个窝头,叫红婶子等了一下,把锅里的窝头包在布里,放在了他们的大背篓里:“拿着,干活饿了吃。”
“好的,娘!”红婶子应了一声,出门叫了在院子里的一对孩子,两个孩子一听去山上刨笋卖钱,背起了家里的最大背篓,欢快的跟着红婶子出门上山去了。
姜钱儿回到欢婆子家,在厨房里,闻着野菇炖鸡浓郁的香味,突然间想到她把山上所有的坚果都卖完了,但她还有晾干的长裙竹荪,羊肚菇,鸡纵菇,香菇,花菇等等从山上挖的菌菇类…
姜钱儿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袖子一撸,开始把她晾干的菌菇类全部找出来了,他们腌了腊肉,也有鲜肉。
她就大显身手用了半个时辰,做好了饭菜,跟周秀才和宜哥儿两个人嘀咕了几声,她先端了两碗汤,两副碗筷,进了屋。
金冷心有些不解,之前他来吃饭,行哥儿的娘子是上桌吃饭的,今日怎么就拿了两副碗筷,两碗汤?
正当他要询问之时,姜钱儿一手拿着托盘,一手指着他们面前的两碗汤道:“相公,二爷,七彩杆菌炖鸡汤,尝尝看。”
两个碗,一个碗里有一个鸡腿,有黄灿灿的汤,有菌干类若干,上面撒着一些小葱花,光看,就很有食欲。
金冷心眉头一挑,侧目看向周行山,张口打趣道:“行哥儿,我以为这是一顿普通的便饭,没想到你家的娘子,再一次做生意做到我头上来了。”
周行山向他回以微笑,端起了汤碗,放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二爷要是觉得没赚头,断然不会上当,不会掏银子。”
“更何况,这七彩杆菌炖鸡,我相信在整个北朝,也就我们家钱儿做得出来,二爷先尝尝,若是不好,我们夫妻二人也不能按着二爷的头,强买强卖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