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婆子只听后一惊,好半天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想娶明兰?”
杨大牛憨笑的直点头:“对,我想娶明兰姐姐,我想天天见她,她对我好,不想叫她姐姐,我想让她成为我的婆娘。”
欢婆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杨大牛回房休息。
外面哗啦哗啦下雨声,欢婆子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想着杨明兰,想着她的傻孙子。
作为一个长辈,她们家最值钱的就是这房,这大院子,牛棚,猪圈,之前她想着攒一些文钱,给自己的媳妇去远方买一个哥儿,或者姐儿,能传宗接代,照顾一下杨大牛。
现在杨大牛喜欢杨明兰,杨明兰又是一个不能生的,欢婆子就辗转反侧一夜没睡,第二天肉眼可见她没有精神。
姜钱儿见状问了一声。
欢婆子目光看向她,蓦然之间,想到村里面的人私下有说过,周当家站不起来,可能举不起来,无法生孩子。
姜娘子以前是一个克夫的小寡妇,被周家买过来给周当家冲喜分家用的,她应该问问她。
欢婆子想到就去做,把姜钱儿请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姜钱儿开始不解,听到欢婆子的话之后,她哑然失笑:“欢阿婆,人生在世,主要是欢喜。”
“只要欢喜了,找对人了,不管有没有孩子,不管能不能过一辈子,都是不枉此生的。”
欢婆子迟疑了一下:“你和周当家……”
姜钱儿嘴角一扬,像极了吃了甜糕的小孩:“我欢喜我相公,不管我相公他这辈子站不站得起来,我们这一辈子有没有孩子?”
“我欢喜他,欢喜着他这个人,与他能不能站起来,有没有孩子无关,我只想他活着,他好好的,我们能赚到文钱,吃喝不愁,仅此而已。”
欢婆子被震惊了,在她的所知里,生儿育女,传宗接代,养儿防老,这是必备,必经的,没想到…没想到有人可以不要孩子,对于传宗接代继承香火之事如此不重视。
“再说了。”姜钱儿顿了一下又道:“欢阿婆,孩子,并不是生下所有的孩子都孝顺的,有些孩子不孝顺,能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
欢婆子弱弱的说道:“把家里弄得鸡飞狗跳,也是自己的血脉呀,再怎么着,骨肉亲情是最不能割舍的。”
“骨肉亲情是最不能割舍的没错,但是骨肉亲情也是一把最锋利的刃。”姜钱儿淡淡的说道:“这一把坚韧的刃,不捅向自己还好,要捅向自己,那就是致命的。”
“如果你想听我对杨大牛和杨明兰的意见,我的意见就是,人生苦短,只争朝夕,相互欢喜,比什么都强。”
“而且血脉传承这件事情,没有任何一家人,任何一个人,可以保证自己的血脉千秋万代,时光是残忍的,岁月是吃人命的,说不准,在哪里就断了呢。”
欢婆子震撼的无以复加,难以消化,就躺下了。
雨下了两天。
这两天里,杨明兰都住在欢婆子的家。
欢婆子这两天都没起床,饭烧好杨明兰让杨大牛端过来的。
杨大牛端饭的时候都憨笑着告诉欢婆子,是他的明兰姐姐让他端来的,是他的明兰姐姐煮的饭,是他明兰姐姐把好吃的都给了她。
欢婆子在床上躺了两天,直到雨停了,她才起来看着勤快的杨明兰就不由自主的想到姜娘子说过的话。
因为杨明兰是她看着长大的,除了不能生育,的确是一个勤快的,温柔,善良的,再看看,再看看吧。
欢婆子如此告诉自己,努力的让自己不再纠结,不再去想,开始帮起姜钱儿干起活来了。
为了防止杆菌发霉,回潮,姜钱儿在筐子底下垫了油布,每次弄好一筐,都盖上了油布。
风筝口中的厨师来了,带他过来的是金冷心以及他的小护卫箫吟。
七彩杆菌炖鸡汤,需要老母鸡,最好是二到三年的老母鸡,姜钱儿养的那些小鸡仔才一两斤重,肉嫩,炖着不香。
两道菜拿了人家一百五十两,售后什么的必须要让人家觉得物超所值,下回有什么新鲜玩意儿,才能赚到更多的钱。
姜钱儿就跑到村民家,买了二只三年的老母鸡回来,一手拎一个走到欢婆子家,就见穿着灰扑扑的袍子的刘继堂抓着杨明兰,他从花巷子里赎出来的姐儿小双儿,一手撑着腰,一手托着不太显怀的肚子,站在一旁看着。
姜钱儿拎着两只鸡走到自家相公身旁,看了一眼站在自家相公旁边的金冷心,问着自家相公:“相公,我就出去买只鸡的功夫,发生什么事儿了?”
周行山望着面色不太好,衣袍扑扑脏兮兮的刘继堂,漆黑的双眼,冰冷,声音却是温柔:“没有什么事儿,就是刘继堂后悔了,后悔把杨明兰休了,带着他怀孕的小妾,过来祈求杨明兰的原谅,求她回去。”
姜钱儿提着鸡骂道:“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渣男,渣到骨子里的渣男。”
渣男?
如此奇妙的称呼让金冷心张口便兴趣盎然的问道:“姜娘子,这个叫杨明兰娘子,现在帮你家做事,被人纠缠,你就不过问过问?”
姜钱儿觉得鸡有些碍事,再加上鸡的脚已经被绑住,她把鸡往地上一扔。
金冷心以为她要上去帮杨明兰,却没想到她拍了拍手,反问道:“我为什么要去过问,为什么要去帮忙,这条路是杨明兰自己的,她选择回去,是她的事,她不回去,也是她的事。”
“路,是自己走的,帮得了她一时,我帮不了她一辈子,而且,只有自己的选择,才叫落子无悔,旁人从中干涉,只会让她将来后悔的时候怨怼,所以,我才不去呢,我守着我家相公就好,谁都没有我家相公重要。”
金冷心:“……”
他就随口一问,怎么就莫名的被喂了狗粮?
被他们秀一脸?
金冷心深吸了一口气,眼睛一斜,斜向箫吟。
箫吟触及到他的眼神,头微微一低,恭敬道:“箫吟只有主人,只会守着主人,也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