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冷心手抵在箫吟胸口,他身上的温度,透过衣裳,传到他手心。
一颗怦怦跳的心,像随时随地能跳出胸膛,向他证明,他愿意为他生,愿意为他死,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的一切。
金冷心将手被烫到一般,猛然收回手,低声斥责:“你在发什么疯,我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你做主?”
“主人…”
“能在我身边呆就呆,不能呆就滚蛋。”金冷心言辞犀利,打断他的话:“别以为你爬上我的床,就能奢望更多,你只不过是我养了一只狗,狗没有资格对主人所作所为指手画脚。”
箫吟像一个被训斥了的大狗,垂了尾巴,眼睛没了亮,低着头,委屈巴巴坚持己见:“主人不娶我,我可以娶主人!”
金冷心:“!!!!”
说不通了。
真是惯的他,成天成天的坏毛病一堆一堆的。
金冷心不愿意与他多说什么,冲着他又傲又娇的冷哼了一声,刚要甩袖而去,只见进了金银楼的丁五娘,被金银楼掌柜子送了出来。
金冷心以防丁五娘认出他,一把扯过箫吟,躲到酒楼旁边的巷里。
箫吟背抵着巷子,手搂着金冷心的腰,毫无感情的眸子闪烁,手劲加大,把他搂得更紧,让他紧紧的贴着自己,密不透风。
金冷心趴在他的胸口没有察觉到他的小动作,探头向外张望,就听见金银楼的掌柜子道:“抱歉让夫人跑一趟,我家大小姐不在金银楼,具体去哪了,我一个小小的掌柜子,也不知晓。”
“夫人找大小姐之事,我见到大小姐,必然会转达,请夫人放心!”
丁五娘用帕子掩了掩嘴,站在外面看着三层高的金银楼:“现在是饭点,你们家酒楼,这客人……”
金银楼掌柜子笑着接话道:“是这样的,夫人,金银楼有些旧,里面的桌子板凳需要重新置办。”
“今儿停业,什么时候置办完,什么时候重新开业,所以…到了饭点没有客人,楼里乱七八糟的,就不留夫人了,夫人慢走!”
原来是重新置办板凳,桌子,椅子。
她还以为是她儿子开了一家酒楼,冲击了金银楼,让金银楼经营不善倒闭关门了呢,原来不是倒闭,倒是可惜的紧。
丁五娘露出得体的微笑:“原来是这样,你们家大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能干,恭喜恭喜,那我就先告辞了。”
金银楼掌柜子弯腰:“夫人慢走!”
丁五娘上了马车,离开了金银楼。
金银楼掌柜子看她远去,转身对着站在金银楼门口的两个跑堂道:“大小姐现在正忙着呢,别什么无关紧要的人都让他进楼,听见没有?”
金银楼门口的两个跑堂,连连称是。
金银楼掌柜子抬脚欲走。
金冷心叫住了他。
金银楼掌柜子脚一顿,转过身来,笑容堆满脸:“金老板,今儿是什么风,那您给吹来了?”
金冷心张口道:“少来虚的,明意在不在?”
金银楼掌柜子没有犹豫,脱口而出:“在的在的,我家大小姐在的,正在和周夫人周老板在后厨呢,我去帮您叫?”
金冷心抬脚径自越过他:“你忙你的,我自己认得路,不需要你叫。”
说完他大摇大摆走进了金银楼,穿过金银楼,走进金银楼的后厨。
金银楼的厨子,帮工,打杂的,全部在忙碌,刮猪皮的剐猪皮,剥虾的剥虾,刷蟹的刷蟹,洗猪大骨的洗猪大骨,剁猪肉的剁猪肉,洗小肠的洗小肠。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金银楼后厨里的人没有一个闲的,都忙碌的不得了,进了个大活人,众人只是看了一眼,就继续忙碌起来了。
姜钱儿在厨房里,自己先洗了一块猪皮,刮干净了里面的油质,切成细条,放在锅里煮,已经煮开冒泡,呼啦啦的响。
她倒着澄粉加少许的面粉酵头开始和,和好之后,放在了灶头和锅中间的汤罐锅上。
紧接着她又和面大白面加上酵头,一大盆面,和好之后,放在了锅里,锅里有余热,这样醒面会更快。
金冷心进来就看见明意像个狗腿子似的,拿着一个大蒲扇跟在姜钱儿身后给她扇扇子,真怕她热着。
金冷心气不打一处来,一声怒吼:“好你个明意,你个丧天良的,敢背着我挖墙脚,看我不削死你。”
明意浑身皮一紧,身子一转,蹭蹭的过来,横在金冷心面前:“谁挖你墙角了,就准你赚钱,不准我赚钱,这是什么道理?”
“更何况,姜娘子现在搞的东西,跟你的饭店里的东西,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去,你这么急干什么?干什么?”
“我干什么…你说…”
“我说什么我说,全北朝的银子都给你一个人赚,你不怕撑死啊你?”明意嗓门比他金冷心大,声音比他亮,“我不是把我家的客人介绍到你家去了吗?你还想怎样?”
金冷心:“……”
他想怎样?
他不想怎样。
就是单纯的看她不顺眼而已。
其他的也没啥事儿。
“你的楼歇业,你打算干什么?”金冷心话锋一转问道:“你又知不知道,你今天歇业,整个河间府回头都以为新开的宝胜楼冲击了你的生意,把你压住了,所以你才歇业。”
明意嘴角一扬哼了一声:“宝胜楼算个屁,我只是不想跟他夏凉风一般见识,他夏凉风跟着他和离的娘自立门户,能有我有钱?”
“可拉倒吧,就他娘那些嫁妆我找派人查清楚了,如果他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经营,他娘嫁妆过他们母子二人衣食无忧一辈子。”.
“如果他像昨日一样跟你横,再跟我横,不出一年半载,他就会身无分文,连普通百姓都不如。”
夏凉风识时务者,日子不会太难过,怕就怕他不识时务,没事戳戳这个戳戳那个,看这个不顺眼看那个不顺眼,瞧别人赚钱,就跟风别人,那他就惨了。
更何况河间府是她明意的地盘,夏凉风开个酒楼,她觉得无关紧要,就没有去搞他,如果她想搞他,轻轻松松让他哪里凉快呆哪去。
金冷心挑着眼看她:“别得意,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比你清楚……”
“你们两个让一让,挡住我娘子的路了。”周行山打断明意的话:“还要不要赚银子了?”
两个你瞧我不顺眼,我瞧你不顺眼的人一听到赚银子,立马转了个身,让出了位置,让姜钱儿过去了。
姜钱儿端了个盆走了出去,在回来的时候,盆里是切好剁好的五花肉和洗好的猪小肠。
猪小肠泡在了水里,姜钱儿把葱姜蒜熬了盐水倒进肉里,加了两勺官糖,胡椒粉,植豆粉,顺着一个方向搅打,直致肉粘稠,起胶,入味,灌入小肠里。
半副猪小肠,灌了十来斤肉,灌好肉,用棉线,把猪肉肠分段扎起来,一个肠子比中指长一些。
全部分好段扎好,没有牙签,用银针,把肠子里面多余的小气泡扎掉,放在外面吹两刻钟。
两刻钟过后,冷水下锅,小火慢煮,煮三刻钟,还要时刻翻动,免得小肠爆裂,粘锅。
香肠煮好,捞了出来,放在大的扁子里,把已经分好段的香肠一个一个的剪好,放在旁边散热。
和的面已经醒了。
没有小蒸笼,只有大蒸笼。
姜钱儿把煮好放在冰上已经冻好的皮冻着用刀使劲的剁碎,放已经剁好的后腿肉里,小葱切碎,各种调料放在里面搅拌。
做好肉馅放在一旁,姜钱儿开始清理虾仁,切韭菁,煎鸡蛋。
十个鸡蛋往锅里一倒,发出呲啦的声响,不大一会儿了,鸡蛋全部煎好了,把鸡蛋盛出,用刀粘碎,放入切好的韭菁里放在一旁。
刷好的蟹,放在大蒸笼里蒸,蒸好之后,蟹黄,蟹肉分别扒出,放了两份,之后加入猪油,把蟹黄炒一下,加入蟹肉,再拌上猪肉泥…
大骨和鸡一起熬汤,鸡胗,鸭胗,鸡心,鸭心,鸡肠之类,放进了其他锅里煮。
姜钱儿忙碌了两个时辰,做好了煎猪肉肠,水晶虾仁韭菁蛋饺,蟹黄包,小笼包,大肉汤包,胡辣汤,烧麦,油炸烩,糖包等等二十多种早餐!
一个长桌子,上面摆满了这些吃食。
明意忍不住的吞咽口水,难以置信:“姜娘子,你太厉害了,二十三种早膳,皇宫里的御厨,也没你这么能干。”
“周大哥,你上哪里找的娘子,你要么再去找找,把你现在的娘子让给我,我向你保证,我一定待她如珠如宝如珍如爱呀。”
周行山眼皮一撩,黝黑的目光冷然:“明大小姐,你再多说一句掀了你的摊子,信不信?”
明意瞬间双手捂住了嘴,瞪着眼睛,嗡里嗡气:“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我错了,我错了,你大人大量不要跟我一般见识。”
金冷心看着这满桌子二十三种早膳,感觉银子如春水一般,哗啦啦地流向远方,离自己远去。
他含泪抓起筷子,眼巴巴的瞅着姜钱儿:“姜钱儿,可以吃了吗?”
“请稍等!”姜钱儿拿起筷子夹起一根猪香肠,放在自家相公的碗里,对着自家相公道:“相公,你尝尝,猪肉肠,加辣子是一个味,不加辣子是一个味。”
周行山拿起筷子夹起,咬上一口,煮过的猪肠,又用油煎一下,外焦里嫩,还有汁水,特别好吃,吃完一口,再沾上辣子,辣味和肉味结合蔓延在口中,就一个字,好。
“太好吃了。”金冷心夹了一根猪肉肠,遵循姜钱儿叫周行山的吃法,吃上两口,忍不住地拔高声量感叹:“又鲜又辣又嫩,天哪,我以为猪肠子,只能做腊肠,没想到还能做鲜肠,这个要在酒楼里,一定深受孩子,夫人,哥儿,小姐们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