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吟喜服还没穿好,冰冷的眼睛唰一下子落在了床上,严格来说是用被子裹着的金冷心。
金冷心从被子里挣扎出来,头发乱,脸闷的发红,里衣半落不落,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指着周行山:“周行山,你三更半夜不睡觉,过分啊。”
周行山嫌弃的不经意间的弹了一下自己的衣袍,特别豪横的气人道:“对,我就是这么过分,二位,权当现在提前洞房花烛,声音随便大,告辞。”
“你你…你给我回来。”
周行山在金冷心的叫唤中头也不回的走了还不忘给他们带上门。
金冷心:“……”
他气成青蛙,脸颊鼓鼓的,双眼盯着紧闭的门。
现在才过午夜没多久,把他从热被窝里挖出来,到他家的床上睡,这都是些什么坏毛病?
不对。
金冷心盯着紧闭门的视线一转,落在了穿着一身喜服,就差系腰带的箫吟身上,冷着声音问道:“你在这里干嘛?”
箫吟把腰封腰带系上,穿着一身火红色的喜服,来到床前,弯下身子,拉着被子裹住白的发光赢瘦的身体:“今天我和主人成婚,主人从这里把我接走,我在这里等主人!”
在这里等他?
金冷心突然发现周行山只是三更半夜把他从床上挖起来,没有在他床上泼冷水已经够朋友,够客气的。
金冷心深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语气,压了压声音:“箫吟,现在才午夜刚过,你就过来敲了周行山的门?”
箫吟想坐在床上又害怕把喜服弄出褶皱,就弯着腰,如实回答:“今日我大喜,我怕他睡觉睡过了,就提前过来叫他。”
金冷心压住的声音拔高了:“箫吟,箫护卫,现在过了午夜,至少两个半到三个时辰才能天亮,你这么提前过来叫他?”
“你想干什么,跟他大眼瞪小眼,还是在长夜漫漫中让他看你穿着一身喜服?”
箫吟丝毫没觉得自己错,依旧坚持自己的观念:“我这次以防耽误了良辰,早是早了一些些,但是,我没有错。”
金冷心差点被他气的火大起来:“是是是,你没有错,你怎么会有错呢,好了,赶紧把喜服脱了,再陪我睡一会儿行吗?”
是他娶他,他都不着急,他着个什么急?
他说话算话不会耍赖,怎么可能耽误良辰!
“不,主人你睡!”箫吟转身把喜服一脱,重新换上自己衣裳,像一个最忠诚的忠犬,单膝跪在床边,守着主人:“我睡不着,我守着主人,主人你睡!”
他睡不着,他从两天前开始就睡不着,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主人穿着红色喜袍的样。
他的样子在他的脑子里挥之不散,使他的心狂跳不止,血液沸腾一般,只想时辰过得快一些,快一些,再快一些。
好不容易挨到今日成婚,他恨不得现在就天亮,哪里还睡得着,根本就睡不着,一丁点瞌睡都没有。
金冷心深深压了一口气,人往床里坐了坐,伸手拍了拍床:“上来!”
箫吟看着被留出一半的床,把一个小忠犬听话的样子发挥的淋漓尽致,坐上了床。
金冷心伸出手臂,往他身上一搭,把他压上床,身上的被子往他身上一盖,再扯过他的手臂,头枕在他的臂弯里,手搂在他精瘦的腰上:“闭眼,陪我睡觉。”
箫吟张口急道:“我身上寒,我脱衣……”
金冷心二话不讲,反手扯掉他的腰带腰封,把他的衣裳全部脱掉,扔在了床下,自己不太暖的身子,让他火热精壮的身子上一趴,“好了,睡觉,明天我什么时候起,你什么时候起。”
箫吟:“……”
他伸出手臂,紧紧的圈住金冷心。
然而,睡不着就是睡不着。
他整个人处于亢奋之中,没有任何一丁点睡意。
他在心里默念的时辰,希望时间过得快一些,快一些,再快一些,快快天亮,快快天亮,天亮了,他就能穿上喜服,和主人成婚。
周行山回到自己的房里,插上了门,找了棉花,不光塞进自己的耳朵里,小妻子的耳朵里也塞上了。
坚决贯彻无论等会多大的声音,多大的声响,他都置之不理,爱咋咋滴,反正不出去就对了。
姜钱儿睡得极其甜,偶尔还打着小呼噜。
一直到早上天没有亮,姜钱儿醒过来了,她家相公还在睡,伸手推了推他,“相公起床啦,今天二爷成婚,有好多事要忙。”
周行山被好叫醒,双手撑在床上,坐了起来。
姜钱儿见他嘴在动,耳朵却听得不真切,她以为自己听岔了,张口叫道:“相公,你说话了吗?”
周行山回了一句:“我说话了,怎么了?”
姜钱儿看他嘴又动了一下,自己又是没听清楚。
她瞬间脸色一变,一把抓住周行山的手:“相公,我耳朵听不见,我听不见你讲什么相公!”
周行山一愣,乍然想起,自己塞在她耳朵的棉花没有取下。
周行山一手反扣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安抚她,紧接着从她的耳朵里取下两团小棉花:“是棉花是棉花,别怕!”
棉花离开了耳,耳朵瞬间听得明明白白,姜钱儿拍了拍胸脯,“吓死我了,相公,我还以为我的耳朵聋了呢。”
周行山看她被吓着,把她搂在了怀里,低声安抚:“没有没有,你的耳朵好着呢。”
姜钱儿在他怀里昂头:“那我的耳朵里怎么会有棉花?”
周行山轻轻吻在她的额头,睁着眼半真半假道:“昨天晚上咱们睡下之后,箫吟就睡不着了,在外面武当弄枪,响亮的很。”
“我怕你被吵醒,就扯了棉花塞进你的耳朵里,就忘了拿出来。”
“原来是这样!”姜钱儿信了他的话,急忙从他的怀里起身,边跳下床边道:“相公快些快些,今天是二爷和箫吟成婚的日子。”
“还要箫吟和二爷沐浴更衣,梳头,换洗袍,拜天地呢。”
她的风风火火急急切切,让周行山哑然失笑,掀被下床安抚道:“天还没大亮,时间还早,不着急,不着急,咱们慢慢来。”
姜钱儿才不会慢慢来,箫吟为了自己成婚,上山打了野牛,野鹿,野袍子,一半给她,一半给过来吃席的人加了菜。
姜钱儿完全属于拿人手软,吃人嘴短,别人给了好处,她得一心一意的给人干,尤其这个人是箫吟,金冷心,更加用心了。
葵婆子,风筝,杨明兰,红婶子,宜哥儿,柳哥儿他们早饭都没吃就来帮忙了,大喜字三天前就贴好了,红绸带两天前绑好的。
成筐成筐的糖,点心,从周家的仓库里搬出来,除了摆在周家金家的堂屋桌上,还摆在了金家和周家在门两侧。
带着形状的糖果,插再用麦秸子扎的靶子上,一个一个的形状不已,看着可喜人了。
还有点心,红枣,落花生,桂圆,一筐一筐的摆在了金家的院子里,过来的村民,可以随到随抓。
偌大的食堂摆了桌,食堂的柱子上贴了喜字,食堂的灶台上贴了,桌腿上贴了鞋子,每一个大桌上,放了一盘坚果类,一盘落花生,一个拼盘点心。
几个人忙到出太阳,在厨房吃水面时,宜哥儿突然间问道:“姜娘子,咱们忙活这么久,怎么没看到二爷和箫护卫啊。”
不光姜钱儿吃面的动作一停,其他人也一停,眼神刷一下看向宜哥儿,“是啊,姜娘子,咱们怎么没有看到二爷和箫护卫啊。”
“今天不是他俩成婚吗?怎么天都大亮了,太阳都出来了,还没见到他俩影子呢。”
“这这这,他们人呢,咱们刚刚在金家那么吵闹,收拾搞东西,也没见他俩出来呀,这都什么时候了,该出来沐浴更衣了,再不出来就耽误时辰了。”
姜钱儿把口中的面吞下去,张口道:“赶紧吃,赶紧吃,吃了去找二爷,找箫吟,快快快。”
几个人听到她这样一说,飞快的开始吸溜面,扒面,以最快的速度干了一碗面,然后几人在姜钱儿带领之下进了金家。
金家没人。
姜钱儿暗叫坏了,金冷心该不会临阵脱逃,做落跑新郎了吧?
一行人又回到了周家。
周行山瞧着他们行色匆匆,关心问道:“娘子,你们这是都忙好了?”
姜钱儿回答:“哪里忙好了,二爷不见了,箫吟也不见啦。”
其他人附和:“是啊,是啊,金家不见二爷,也不见了箫吟。”
“今天是他们大喜的日子,这太阳都出来了,不见他们的人,怎么沐浴更衣,梳洗打扮,换喜服啊。”
周行山还当什么事儿,伸手弹在自家小娘子的脑门上,宠溺道:“小娘子,你这小脑袋瓜都在想些什么,二爷有时虽然不靠谱了些,但是今天是他大喜的日子,他绝对不会做什么落跑新郎。”
“还有箫吟,这是他梦寐以求的成婚,他怎么可能放二爷跑。你再想想,你还有什么地方没找,好好想想什么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地儿没有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