趴在箫吟怀里的金冷心听到他说话,双眼猛然一睁,坐起身来,不顾身上的被子滑落,厉声道:“杀了姜钱儿,你疯了!”
箫吟嘴角的那一丝幅度在金冷心坐起的那一瞬间消失不见,紧接着他跟着起身,一扯被子,把金冷心包裹在被子里,自己赤裸着精壮的身体:“主人,我没有疯,周行山说我们现在所处之地是一本书。”
“我们在这本书里生活,做事,有一个我们看不到的写书人能把我神不知鬼不觉的弄进周行山床上去,说明这个我们看不到的写书人具有强大不可抗拒的力量。”
金冷心被被子紧紧的裹住,只露出头:“是,那个写书人带着强大不可抗拒的力量,但是跟杀姜钱儿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箫吟望着自己的主人:“周行山口中所说的写书人是一直跟着他的,跟着他的目的就是为了杀姜钱儿。”
“所以,姜钱儿只要死了,周行山绝对不会独活,他会死,他一旦死了这本书就会崩盘,这本书崩盘了,写书人就会离开,你我就会永远在一起了。”
姜钱儿把床上的被褥换了,重新铺好,和周行山上了床,上半夜过去,现在下半夜,折腾了这么久,她一点睡意都没有,对着周行山道:“相公,我们把这件事情事无巨细的都告诉了金冷心,金冷心是你的知己好友会跟我们一道,箫吟呢?”
箫吟是一个失忆的人,在一本书里,通常一个失忆的人分量很足,那他铁定有没有失忆之前的身份。
周行山靠在床上,手臂拢着姜钱儿,目光直视的前方,如刀如刃的锐利:“他目前会听二爷的,很听二爷的话。”
姜钱儿顿了一下问道:“我们今日跟二爷说的那些话,你说他有没有听去?”
周行山嘴角几不可察地一勾:“听去又如何,不听又如何,他想跟二爷在一起,就不能动你我。”
姜钱儿疑惑道:“为什么这样说?”
周行山手臂一紧:“因为他爱金冷心,所以他不能动你我,他动了你我,他跟金冷心之间就会有裂痕,一个永远也抹不平的裂痕。”
姜钱儿哦了一声:“他对二爷是真爱,不过,之前你说他失过忆,他真实的身份,你知道是谁吗?”
周行山手掌拍在姜钱儿手臂上,眼帘微垂,眼中荡着情深,凝视着怀里的小妻子:“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管他是谁,我们现在没有隐瞒金冷心就是跟他拴在一条绳上了。”
“而且你也说了,二爷是我的知己好友,他也许在这本书里仅次于我的存在,既然仅次于我的存在,我们绑定的程度就更加牢固。”
姜钱儿连连点头:“是的是的,相公,我不怕,你也别怕,天亮是大年三十,我不相信你在大年三十会杀了我。”
“所以,咱们现在睡觉,什么都不管,天亮之后,开开心心过大年,你长一岁,我也长一岁,我们都长大了。”
周行山见她昂头望着自己,眼睛闪烁着如星星般的光彩,内心柔软的一塌糊涂,“嗯,我的小妻子又长了一岁。”
姜钱儿吧唧一口亲在他的薄唇上:“我的相公也长了一岁,变得更加好,更加好了。”
周行山反身一压,剥离她的衣裳,嗓音哑哑:“我还可以更好。”
姜钱儿被周行山极其凶猛的吻住了……
“不准你动他们!”金冷心冷着声音警告箫吟:“箫吟,我不准你动姜钱儿,她必须活着。”
箫吟紧了一下拢住金冷心的棉被:“我不动她,但是周行山口中的那个写书人,一定会动她,写书人的目的,就是让她死。”
金冷心凉凉的说道:“我不管写书人的目的,我只管你,箫吟,周行山是我的好友,不是我的垫脚石,更不是我前进道路上给我挡箭的盾牌。”
“我能有今天,你能有今天,与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所以,他和他娘子,你都不准动。”
箫吟毫无感情的眼眸深了深,“是,主人!”
金冷心听到他的应话,身体一上前,向他怀里一倒,压住了他,主动而又热情的吻住了他。
箫吟反客为主,顷刻之间,让他浑身火热,汗淋淋的……
翌日清晨,飘起了大雪,鹅毛大雪犹如柳絮一般从天空飘落,没多大会,整个翠山岭笼罩在一片白茫茫之中。
村民们忙碌着贴门对子,打扫卫生,待卫生打好,开始烧晌午饭,每家每户就连孤寡老人都有鱼有肉有白面有大米。
姜钱儿换上了红裙子,头上插了红簪子,带了一副红色的耳坠,喜气洋洋的和周行山两个人一起打扫卫生贴门对子。
阮月月恢复了正常,阮陵瑞为了防止她再犯病,再中邪,自己做什么事情都把她叫上,绝对让她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响午烧饭的时候,金冷心来了,他穿着厚厚的袍子,裹着狐裘披风,手里拿着汤婆子,身后跟着箫吟。
周行山在厨房里放了凳子。
金冷心拉着箫吟坐在了凳子上,笑着对烧饭的姜钱儿道:“姜娘子,辛苦了!”
姜钱儿给他盛了一碗热腾腾的鸡汤:“不辛苦,人多热闹,来先喝碗汤,暖暖身子!”
金冷心把汤婆子一放,接过鸡汤,刚想冲着在锅洞烧火的周行山得意一笑,不料周行山直接喝醋似的道:“娘子,我的鸡汤呢,为什么外人都有,我没有?”
金冷心:“!!!!”
外人?
他什么时候成外人了?
周行山也太见外了吧。
姜钱儿连忙盛了一碗鸡汤给自家相公:“有有有,相公你有鸡汤,你还有鸡腿呢,二爷没有鸡腿!”
金冷心:“????”
这就很厚此薄彼了哈。
两只腿为什么他没有?
周行山接过鸡汤,心情顺畅了:“谢谢娘子,真香!”
姜钱儿笑得眉眼弯弯:“不用谢,先垫垫,我炒菜,一会就能吃饭了。”
姜钱儿说完重新站在锅前,开始做菜。
大锅里煮着咸鸡,咸鸭,咸鹅,米饭锅里蒸的熏肉,水煮鱼,红烧大肉,以及各类杆菌,冬日小菜。
半个时辰过后,九菜一汤端上了桌。
吃饭之前,放了鞭炮。
不光他一家放了鞭炮,村子上其他人家吃饭前也放了鞭炮。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在翠山岭。
姜钱儿把葵阿婆也叫来了,五个人围着桌子开心的吃了中午饭。
吃完中午饭,姜钱儿和葵阿婆去收拾厨房。
雪依旧下着。
周行山站在厨房的走廊上望着忙碌的姜钱儿。
金冷心手揣进衣袖里,毛茸茸的狐裘衬得他的脸更白:“行哥儿,你口中所说的那个写书人,也许今天也在家过年呢。”
周行山负手而立,身姿如松挺拔:“一个没有达到他目的的人,他怎么可能在家过年,搞不好,他就站在你面前,而你不知道。”.
金冷心闻言,条件反射左顾右盼了一下:“你真会吓唬人!”
周行山嘴角一欠,无声的笑了:“二爷,一个可以无声无息把箫吟,葵阿婆弄昏迷的人,你觉得我在吓唬你吗?”
金冷心眉头一挑,反手抓住身后的箫吟,把他牵到自己身边:“好吧,你没有吓唬我,我就当那个写书人在我面前。”
“不过,该怕的是你啊,行哥儿。”
周行山心里是怕,但是面上风淡云轻,张口淡淡道:“我已经怕习惯了,也就不怕了。”
昨日他家娘子跟他分析了一番,他觉得有些道理,天道原作者就相当于这个朝代的写书人,写书人希望他的书跌宕起伏,广为流传,被更多的人看到,赚更多的银子。
现在属于他卡文时期,该着急的不是他们,而是他,只要他们静止不动,静观其变,陷入被动想要赶紧把文理顺畅走剧情的是天道原作者,他害怕,但是没有以前怕了。
过大年就是吃吃喝喝玩玩,到了下午,就开始烧晚饭。
晚饭是葵阿婆和姜钱儿准备。
比中午饭更丰盛一些,十五个菜一个汤。
吃完晚饭天还没有黑,村子上的孩子们就来拜年了。
姜钱儿准备了铜板,跟去年一样,没有成婚的哥儿,姐儿,小孩子都有,家里的糖啊,果啊,落花生,瓜子儿,放在堂屋一筐一筐的随便抓,随便拿。
翠山岭五十几户人家,有不少孩子,没有成婚的哥儿,姐儿,个个满脸笑容,欢欢喜喜,排队挨个拿红包,说吉祥话。
姜钱儿喜欢热闹,给红包的时候还不忘叮嘱:“今年的糖啊果子没有装袋,你们自己拿,多拿一些,我准备了好多,你们争取都拿完哦。”
温柔的姜钱儿,孩子们都喜欢,争先恐后道:“谢谢姜娘子,祝您在新的一年里,发大财,心想事成,万事如意。”
“谢谢姜娘子,祝您新年快乐,生意兴隆,发大财!”
姜钱儿摸了最前面孩子的头:“你们新的一年,也心想事成,万事如意,快快拿了糖果,去给隔壁二爷拜年,他已经给你们准备好红包了。”
众多孩子一听,眼睛大亮:“好勒,谢谢姜娘子。”
在热闹的欢声笑语中,从周家拿完红包的孩子们,转道去了隔壁金家,两家一墙之隔,隔壁热闹的声音,在这边听得一清二楚。
孩子们都走了,姜钱儿剥了一颗糖,递到周行山嘴边,甜甜的叫着:“相公,吃颗糖,甜甜嘴儿!”
周行山头一低,就着她的手,把糖卷入口中。
他的舌尖碰到她的手,姜钱儿带了不好意思,嗔怪地叫了一声:“相公~”
周行山嘴巴里嚼着糖,漆黑的眸子像带钩子似的望着她。
姜钱儿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伸手要去捂他的眼,周行山伸手一扣,扣住了姜钱儿的腰,把她拉向自己,吻上了她,撬开了她的唇……
直到姜钱儿气喘吁吁,周行山松开了她,擦掉她嘴角的银丝,暗沉的目光裹住她,嗓音哑沉问道:“甜不甜?”
姜钱儿面红耳赤,跺脚瞪眼:“坏死了你!”
周行山抱住了她,黏糊道:“只对你一个人坏。”
姜钱儿用力一挣脱,红着一张脸,哼了一声,对他伸出手:“新年好,恭喜发财,我的红包呢!”
周行山反手轻轻的打在了她的手上:“小财迷!”
姜钱儿下颚一扬,像极了一个竖起胡子的小猫仔,催促的主人赶紧给小鱼干似的:“就是小财迷,就是小财迷,快点给红包,快点给红包,我都向你说恭喜发财了。”
周行山红包早就准备好了,一个锦袋,袋子里装的银票,“给,小财迷!”
姜钱儿拿了锦袋也不看,随手往腰间一挂,拍了拍道:“银票腰间挂,新年腰缠万贯!”
周行山眉头一挑,满眼宠溺:“小娘子腰缠万贯,那我不干活不努力了,就靠小娘子养了。”
姜钱儿拍了拍胸脯:“只要你听话,养你没问题!”
周行山欢喜死她这个小傲娇的样,弯下腰,凑近她暧昧道:“我还不听话,我的娘子,让我轻些,我就轻些,让我重些,我就重些,不要了我就停下,要了我就拼命……”
姜钱儿双眼瞪如铜铃,急忙伸手捂住他的嘴,“你还说你还说,你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呀!”
周行山伸出舌头舔了她的手心。
姜钱儿整个人轰一下烧了起来,连忙缩手,不料周行山用手一压一扣,让她的手没有缩回去,轻咬着她的指尖:“食色性也,大过年的吃饱饭,当然说的是实话。”
姜钱儿觉得她就是那煮熟的虾子,又红又烫的,想抽手也抽不出来,最后不得已求饶了:“好了好了,我错了,相公,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啦,好不好?”
周行山面带笑意:“不好!”
姜钱儿毫无压力的撒娇,割地赔款:“好啦好啦,相公最好啦,相公是天下第一好,咱们现在去和面,包饺子,包完饺子,咱们就去洗漱,洗完漱之后,相公想怎么着都行,好不好嘛?”
周行山目光刹那间深沉:“你说的,包完饺子洗漱好,随便我怎么着都行?”
姜钱儿重重的嗯了一声:“是的!”
周行山吻了一下她的指尖,“那就一言为定了。”
说完松开了她的手。
姜钱儿冲着他冷冷的哼了一声,和他一起出厨房,和面的和面,沾肉馅的粘肉馅。
阮月月阮陵瑞兄妹二人根本就插不了手,就在边上看着,看着他们两个如同最寻常的夫妻一般,在那里干活。
天气够冷,包好的饺子放在外面就冻硬了,冻硬了之后放在缸里,吃的时候拿出来煮,跟新鲜的一模一样。
两人一直包到凌晨午夜,大年三十过去了,什么事情也没发生,姜钱儿还好好的待在他身边,周行山一直悬着的心慢慢放下,放下手中的擀面杖,叫来阮月月兄妹二人:“还有一些,你们拿下去包完,就睡吧!”
阮月月兄妹二人连忙应声:“是!”
两人把桌子上的面,馅子,拿到了厨房。
厨房不冷,两人围着桌子,点着火炉,接着包起来了。
周行山干脆利落,把姜钱儿一抱,抱到的洗浴间。
偌大的浴桶,承载着两个人,水波晃荡,闷哼声音断断续续……
“新年好,主人!”过了午夜箫吟目光凝视着金冷心,向他道一声新年快乐。
金冷心在被窝里,伸出果露的手臂,一把拉过箫吟:“你这个傻子,应该在旧年新年交替与我欢快,这样就等于干了两年啊!”
箫吟漆黑的眸子骤然一紧,顿时化身为狼,开始啃肉……
夜深人静,灯火摇曳。
周行山与姜钱儿翻云覆雨一个半时辰之后,悬了三个月的心放了下来,紧搂着浑身疲倦没有一丝力气的姜钱儿沉沉睡去。
这一觉,一觉通道鸡打鸣。
他迷迷糊糊醒来,伸手拢了一下,拢了个空。
没有拢到人,周行山双眼骤然睁开,入目无一人,只有他自己。
他噌的一下子从床上翻坐起:“钱…”
本想叫喊,不料目光触及到床,叫喊声戛然而止。
他慢慢的举起了手,手指上沾染了猩红带着温度的血。
周行山望着手上的血,又看着旁边鼓鼓的被子,他的心瞬间像揪了起来,不相信,不可能,他怎么会杀了他的娘子。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的。
他的钱儿不会有事,不会有事。
周行山沾上鲜血的手,慢慢向一旁鼓鼓像睡了的人的被子伸去,手刚触到被子还没有掀开,天道原作者犹如鬼魅一般出现蹲在他对面床头,桀桀的一笑:“周行山,我说的没错吧,你会亲手杀了姜钱儿的。”
周行山手指剧烈的一颤,没有掀开被子,目光似刃的看一下蹲在他对面的天道原作者:“一个藏头露尾,连真面目都不敢示人的东西,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天道原作者穿着黑袍,戴着黑帽,黑面巾,只露出一双眼儿,一双玩味儿高兴的眼儿:“不相信我,那你掀被子啊,看看被子里是不是被你杀掉的娘子。”
“啧啧,周行山,姜钱儿死的好可怜哦,她睡着了,在睡梦中被你这个在睡梦中的人给杀了。”
“用的是这把匕首,就是这把……”
天道原作者说着把一个血淋淋的匕首丢了过来。
匕首掉在了周行山的腿上。
周行山掀被子的手猛然一缩,握住了匕首。
天道原作者看着他的样子,像得到了好玩的玩具,拼命的玩弄,使劲的折腾:“周行山,你不知道,你先用手捂住了姜钱儿口鼻,又抄起匕首扎向她的身体。”
“疼痛让她叫,可是她被你捂住了口怎么也叫不出来,你又拿匕首割破了她的手腕,刺破了她的肚子,割了她的咽喉。”
“她双眼瞪你的大大,不敢相信,她信任的相公会在睡梦中把她杀了,哈哈哈,周行山,明明你们午夜的时候还你侬我侬,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舍难分。”
“可是午夜过后,你睡着了,你醒来了,在梦里你就把她杀了,把一个你视为命的女人杀了,哈哈,我让你不听话,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
周行山握着匕首的手青筋爆出,猛然对着笑个不停的天道原作者刺了过去。
天道原作者早就料想到了一般,身体一歪,歪下了床,错开了他的匕首站在床下,双眼闪烁着兴奋阴鸷的光芒:“周行山,你杀了你娘子,拿我泄什么愤?”
“你杀了我,她也活不了,何苦来哉呢?”
周行山深压了一口气,满是鲜血的手触在了被子上:“我不相信我杀了她,绝不相信!”
天道原作者站在床下,甩着宽大的黑衣袖。悠然自得:“不相信,不相信你就掀开被子看呗,看完你就相信了!”
周行山在他话音落下,心一狠,当真把被子掀了。
鼓鼓囊囊的被子下不是姜钱儿,而是一头野鹿,一头刚死没多久还在流着鲜血的野鹿。
天道原作者昂头大笑:“哈哈哈,周行山你刚刚是不是吓死了,吓死了,真的以为你杀了你娘子。”
“哎哟喂,原来你对你自己也没信心啊,原来你一直在害怕你杀了她啊,我还以为你多大能耐,多大自信呢,原来不过如此!”
周行山被惹毛了,扯起野鹿砸向哈哈大笑的天道原作者。
天道原作者灵敏的一闪,死掉的野鹿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周行山握着匕首跳下床,指向天道原作者:“我娘子呢!”
天道原作者抬起脚,把地上的野鹿踹远,语气欠扁嚣张:“你问我你娘子去哪了,这真是奇怪了,你的枕边人你都不知道去哪了,我怎么知道?”
“你不知道,你会不知道?”周行山嘴角泛起冷笑,眼神满是戾气和凶狠,手中的匕首一反转,对准自己的心房:“好,你不知道,我就当你不知道,我就当我娘子死了,我现在就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