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山威胁的话,威胁的动作一出,天道原作者得意洋洋的双眼骤然一沉,跨前一步,斥喝道:“周行山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他要死!
他拿死来威胁他。
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
他真的不怕他写死他。
换一个更乖的男主吗?
周行山雌雄莫辨好看的脸荡起如春光灿烂的笑,但笑不达眼底,匕首却抵在胸口,划破衣衫:“我当然知道我在做什么,我现在在一本书里,用我娘子的话说我就是一个纸片人。”
“我这个纸片人是你赋予我生命,赋予我跌宕起伏的人生,赋予我满是荆棘的道路,你等于我的爹妈,我等于是你的儿子,但是…因为我娘子的介入,你操纵不了我。”
“你操纵不了我,我的人生我做主,我的人生我自己操纵,你弄了我娘子,我就弄我自己,按照主角和写书人的关系,我就是你的亲儿子,来,我让你看看,你的亲儿子死在你面前的样子。”
天道原作者仅露的双眼染上了愤慨疯狂:“周行山你威胁我,你威胁我,你胆敢威胁我!”
“周行山,我告诉你,我不受你的威胁,你要死了你就死,我换下个主角会更乖,会更……”
“等等,等等,你他妈给我住手,住手……”
周行山在他满是愤慨和疯狂中,用匕首刺破了胸口,殷红的鲜血染上了雪白的里衣,天道原作者看到着急了,着急的让他住手。
天道原作者不洋洋得意,不疯狂,不说下个主角会更乖,会更好了。
他害怕了,害怕他会死,害怕他死了这本书就崩盘了,他就彻底没戏了。
“哈哈哈!”周行山哈哈大笑起来,雌雄莫辨不显女气的脸满满疯狂,双眼之中,更是偏执,阴鸷,抬脚向天道原作者走去:“你说下个主角会更乖,会更听话,那你不应该让我住手,你应该助我一臂之力,让我快快死才对!”
“我死了,你的下个主角才会出现,你才能更好的操纵下一个,这不是更好吗?这不是更符合你心中预想吗?”
他胸前一大块全部染了血,白色染上红,就像在茫茫一片的雪海里,突然出现了红梅,令人刺目,眩晕,耀眼。
“住手,你给我住手!”天道原作者气得眼睛发红,厉声道:“我命令你,周行山现在立刻马上你给我停手!”
周行山非但没有住手,化身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他不但步步逼近天道原作者,还扯开了自己的衣裳。
让自己的胸膛更加直白的暴露在天道原作者的面前,让天道原作者更加直观的看见他胸口上的伤,看见他的刀到他的胸口那里了,刺破他胸口哪里了!
“住手?说书人说,殉情只是古老的传说,现实没有。”周行山声音低低恍若喃喃细语:“我家的姜钱儿也说过,如果我死了,她会跟我一起,那么同样的,她在这个世间不存在了,我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天道,作者,写书人,赋予我生命的爹娘,我让你看一看,殉情不是古老的传说,就出现在你面前,好吗?”
匕首尖已经刺破了胸膛,周行山话音落下,手上用力。
刀与肉的碰撞,发出声响。
这声响在寂静的清晨格外刺耳,格外响亮,格外让天道原作者抓狂,气急败坏,双眼喷火:“不好,你给我住手,我告诉你姜钱儿在哪里,我告诉你她在哪!”
周行山走向他的脚步一顿,“在哪?”
天道原作者深深的压了一口气:“被人带走了!”
周行山声音一沉,凌厉冰冷:“你让人带走了她?”
天道原作者黑面巾下的脸一白:“不是我带走的她,是别人带走了她,别人对你下了药,在你昏睡中,带走了她,跟我没有任何一点关系!”
“我来的时候,正好碰见别人带走她,为了让你更乖,我故意弄了野鹿来吓你。”
“撒谎!”周行山一声怒吼,扑向天道原作者。
天道原作者被猝不及防地扑摔在地,哐当一声,特别响亮。
周行山压在他身上,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杀气腾腾:“撒谎,屋子里根本就没有药味,你把我娘子弄哪里去了,说,不说我就杀了你。”
天道原作者眼中一闪恐惧,随即身形逐渐透明。
周行山见状没有任何犹豫,抵在他脖子上的匕首向下一抹。
他抹了个空…
天道原作者不见了,在他身下消失了。
“桀桀……”
紧接着天道原作者桀桀地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整个屋子里,嚣张,张狂,无处不在。
周行山回转身子。
天道原作者像个鬼魂一般,在屋子里飘荡着对周行山道:“周行山,你是我的主角,不能安于穷乡僻壤。”
“你的人生,你的经历,得跌宕起伏,才能对得起我对你的笔墨,你的娘子在哪儿,我给你提个醒,在京城方向。”
哈哈哈,他的剧情是脱离了大方向,但是主干没有变,周行山不会待在这穷乡僻壤种田,这种田只是一个过渡,他要进深宅,出朝堂搞心计的。
周行山从地上爬站起,对着飘荡的天道原作者举匕首而去。
眼瞅着就要戳到他,天道原作者身体透明,匕首再次刺了个空。
天道原作者消失在房间里,不见了。
周行山握着匕首的手垂了下来,匕首上沾染了他的血,滴落在地,他盯着地上的鲜血,定格住了,像一尊石像,像一棵不动的树,像一座不能移的山。
寂静的屋子里,没有一丝声响,只有他的喘息和心跳声,就这样过去许久许久,久的骤然之间周行山猛然一个转身,手中的匕首刺向了在他身后探头的天道原作者胸口。
天道原作者双眼瞪大,眼底震惊难以置信交织:“你……”
周行山压着匕首,散落的头发飞扬,逼着天道原作者连连后退,把他抵在墙上,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舔着嘴角,问着天道原作者:“疼吗?”
天道原作者的后背重重的撞在墙上,鲜血顺着匕首滴滴嗒嗒的往地上落,“疼,你怎么知道我在身后的?”
周行山反手甩了他一巴掌:“你想看见我后悔,你想看见我痛苦,你想知道我选择的是错误,你怎么可能放过如此看好戏的机会?”
天道原作者被重重的挨了一巴掌,脸被打偏到一旁,啧了一声,伸出戴着黑色手套的手向周行山的脸摸去,眼神闪烁着迷恋,欢喜:“真不愧是我费尽心思想的主角,真聪明。”
周行山头一偏错开了他的手,手中的匕首搅和在他的胸口:“谢谢夸奖。”
天道原作者的手摸了个空,笑着道:“不用客气!”
他话音落下,再一次不见了。
但是他流出来的血,这一次没有因为他的不见而消失,血在地上,散发着血腥味。
房间不再寂静,外面的鞭炮声,孩子的欢笑声,以及其他人的唠嗑声远远的传了进来。
周行山把带血的匕首,直接擦在身上,手到窗户处,手敲了敲窗子,本应该出现的护卫,没有出现。
周行山眉头拧起,重新返回,面无表情,脱掉了里衣,拉开衣柜。找出衣裳,穿戴整齐,随后包了一身衣裳,拿了银票,用发带松松垮垮的束起了发,刚走出房间,离开堂屋跨出门槛,金冷心从后门窜了出来,叫喊道:“行哥儿,快过来,出事了!”
周行山跨出门槛的脚步一转,手中的行囊往屋子里一甩,走向金冷心,绷着一张脸:“出什么事了?”
金冷心见他过来,转身往自己家边走边道:“死人了!”
“死人了?”周行山眉头一拧,加快脚步,进了金冷心家。
一进去就闻见浓郁的血腥味,就看见满地的黑衣人。
葵阿婆蹲在地上,掀开了每个黑衣人的脖子,声音既苍老又无情:“总共三十二人,先是中毒,再封喉,后抛尸金家院中。”
三十二个人。
他家护卫的总数。
周行山一个箭步走来,蹲在了地上,查看地上躺着的黑衣人,黑衣人们身体冰冷,血液凝固,早已经冻僵。
“这些人从死到现在过去两个时辰了。”葵阿婆又道:“天寒地冻,滴水成冰,他们的身体就完全冻僵了。”
周行山缓缓一转头,看向金冷心:“这么多人,这么大动静。你们没有听见吗?”
金冷心一身白袍,不扎不束的长发被冬风吹起:“没有,我们没有听见任何动静,也是醒来之后才看见。”
“是药!”葵阿婆道:“是来自皇宫无色无味的碎心散!”
周行山瞳孔一紧,视线一移,落在了金冷心身后的拿着剑箫吟身上。
金冷心眼神一沉,身体一横,横在了金冷心面前,遮住了周行山的视线:“行哥儿,这是我的人,我信他!”
周行山眼神闪了闪,随即垂下:“我娘子不见了!”
金冷心失声道:“什么,你娘子不见了,什么时候的事?”
周行山声音低低道:“后半夜的事儿吧,我醒来之后,就没有看见她。”
金冷心跨一步过来:“刚刚我看见你拿行李了,你要去哪儿?”
周行山垂下的眼皮撩起:“京城!”
金冷心声音一紧:“是那个他说的,他说你娘子被抓到京城去了?”
周行山自然明白金冷心口中所说的“他”是指天道原作者,他点了点头:“是的,他说我娘子被弄到京城去了。”
“我算了一下时辰,从她失踪到现在大概过去也就四个半到五个时辰,下大雪,路虽难走,但是无法肯定他们走水路,还是走旱路。”
“就算我现在走,我也追不上他们,我也无法在半道上拦截他们,所以这是一个套,一个以我娘子为主,给我挖的坑,下的套,目的就是京城,让我去京城。”
金冷心听完他的话,想都没想当下决定:“他们给你下套,给你挖坑,我跟你一起去,我绝对不会让你孤立无援一人闯龙潭虎穴!”
“不行!”箫吟不但张口阻止,还伸出手一把握住金冷心的手腕,把他向后一带,拉到自己面前,绷着一张五官分明,冷酷的脸:“主人,不行,我不准你去。”
金冷心一愣,怔怔地看着他。
周行山手撑在膝盖上,缓缓站了起来,走向金冷心,箫吟。
葵阿婆看了他们一眼,也颤颤巍巍起身,转过身去,身体摇晃的走向自己的房间。
箫吟见周行山走近过来,握着金冷心的手腕一紧,一拉,把它扯到自己身后,自己对上了他:“周行山,我的主人不和你去京城。”
周行山脚步一停,把箫吟从上打量到下,审视了一遍,而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二爷,我若带回我娘子,皆大欢喜,若带不回,你若看见我们暴尸荒野,记得给我们收个尸,埋个坑,告辞!”.
“等等……”
金冷心叫转身的离开的周行山。
不料!
箫吟伸出大掌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叫。
向自家走去的周行山脚下步伐未停,侧目看向箫吟嘴角牵起一抹幅度,似讽刺,似自嘲……
周行山离开了金家的院子,箫吟捂着金冷心嘴的手微微一松,金冷心。
“为什么阻止我?”金冷心扯开箫吟捂住他嘴的手张口质问:“”
箫吟强有力的手臂一裹,直接把金冷心拦腰抱起,抱进了屋子里,按在了床上,冷邦邦的说道:“今年大年初一,主人说过,往后余年要每时每刻与我在一起。”
金冷心身体被他按住,让他动弹不得,挣脱不了,他只得昂起头,目光直视箫吟,许久方道,“箫吟,你恢复了记忆对吗?”
两匹骏马驮着一辆马车,周行山离开了周家,路上碰见村民们向他开开心心的道春年好,问他大过年的去哪里。
周行山点头算应答,叫杨明兰,宜哥儿他们好生看管油坊和大作坊,以及账房先生们。
说完之后不等他俩应声,他挥起了马鞭,狠狠的抽在了马臀上,马儿吃痛奔跑起来,车轱辘子压过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杨明兰抱着孩子望着快速奔走远去的马车,大惑不解:“宜哥儿,今天是大年初一,周老板干嘛去,看样子很急呀。”
宜哥儿也是纳闷:“对呀,周当家看着很急,也没有看见姜娘子,一般姜娘子和他不分开的才是。”
“你们说姜娘子会不会在他马车里,会不会生病了,所以周当家才这么着急出去?”
“啊,不可能吧,昨天晚上村里的孩子去周家拜年,姜娘子好好的面色红润,双眼含光,给孩子们发红包呢!”
“是啊是啊,不要瞎说,姜娘子昨天晚上还好好的,怎么可能出事,怎么可能生病,也许周当家出去有事儿,姜娘子在家呢。”
“咱们现在去周家,去给姜娘子拜年,顺便就知道她到底在不在家,好不好了。”
“对对对,大家都别猜了,咱们现在过去,给她拜年去。”
众多村民,拉孩子的拉孩子,抱孩子的抱孩子,浩浩荡荡的向周家走去,孩子们很快乐,因为去周家,不但有糖吃还有点心吃。
待村民们到周家,还没有叫喊,阮陵瑞就出来了,对着大伙道:“老爷夫人出门了,大伙有什么事儿,改日再来吧。”
众多村民一愣,相互对望了一眼,着急关心的问道:“阮哥儿,你家老爷和夫人怎么了,有什么事儿出门啊!”
“是啊,是不是姜娘子出什么事儿了,你快跟我们说道说道。”
阮陵瑞连忙道:“没出什么事儿,出去送年礼了,不过比较远,估计要等一段时间才回来。”
“大伙别瞎想,我家老爷夫人朋友众多,生意场上的伙伴也多,大过年的,出去送年礼,也很正常啊。”
众人一听,也是啊。
周当家姜娘子生意做得大,遍布各大府城,认识各大府城的老板们,老爷们,大过年的出去送年礼,拜年什么的,也很正常。
众人点头表示明白,有说有笑的就离开了。
待他们离开之后,阮陵瑞抹了一把额头冷汗,随后走进屋对阮月月道:“记住了,老爷和夫人出去拜大年了,送年礼了,别记差了。”
阮月月连连应声:“我知晓,知晓了。”
隔壁金家,葵阿婆颤颤巍巍拎着两大桶从屋子里出来了,走到三十二个尸体旁,把两大桶放在地上,拿去水瓢,从桶里舀起一瓢黑漆漆的药汁,泼在了尸体上。
冻硬的尸体,凝固的血液,被泼上黑漆漆的药汁,在肉眼之下,开始冒烟儿,开始腐化,血液像活了一般往低洼处流去。
哗啦哗啦,两大桶药汁泼完,地上三十二具尸体化成了血水,浓郁的血臭味弥漫在整个院落中并向低洼处流去。
葵阿婆拎着两只桶来到井边打了水,泼在地上,冲刷着血水,一桶,两桶,三桶,四桶水之后,地上的血水一干二净,什么都没留下。
葵阿婆一如先前清理尸体那样,血水冲刷干净之后,在原先尸体的地方放上干的艾草,点燃艾草,再把艾草上淋上少量的水,艾草不是烧起来,而是冒起了滚滚浓烟。
浓烟熏院子里的血腥味,熏着地上的血腥味,不多大一会儿,血腥味淡去,全部剩下艾草味。
“啪!”
金冷心一巴掌打在了箫吟黝黑轮廓分明的脸上,讲话苍白的嘴唇带着颤抖:“什么时候恢复的记忆,什么时候?”
他的力气不大,打在脸上并不疼,但是箫吟脸却被他打偏到一旁,按着他肩头的手跟自己较劲似的,青筋爆出也不敢用力使劲的压着他。
“箫吟,你是在把我当猴耍吗?”箫吟见他不说话,心中一股屈辱的气顿时升了上来:“耍着我很好玩,踩着我的自尊睡了我更好玩,所以,你到底是谁?”
箫吟按着他肩头的手一转,身子一弯,一下子把金冷心搂在怀里,紧紧的恨不得揉入骨血:“我不是谁,我是你的,我是你的,我是你的夫君,只是你的夫君!”
金冷心被他紧紧的搂住,没有任何一丝缝隙,他冷笑自嘲讽刺:“你是我的,你是我的夫君,箫吟,箫公子,你的名字都是假的,你凭什么说你是我的!”
“我就是你的……”
“你不是我的!”金冷心打断他的话,声音拔高尖锐:“你不是我的箫吟,我的箫吟是我最忠诚的狼,最听话的狗。”
“我让他不要动姜钱儿,他绝对不会动,而你,你不是他,你不听我的话,你动了姜钱儿……”
箫吟吞吐,欲解释:“我……”
“就是你,碎心散,皇宫里的碎心散!”金冷心呵呵的笑出口:“我的枕边人,摆了我一道,捅了我一刀。”
“我没有……”
“你有!”金冷心声音冷冷不带任何感情,“你有,因为你不是我的箫吟,所以你有。”
“我的箫吟才不会不听我的话,才不会违背我,在他心中,我是唯一,唯一可以主导他的……”
箫吟不等他把话说完,吻住了他,企图用他霸道热烈的吻堵住他的嘴,不让他说出这些恼人的话,伤人的话。
他不要听,他不要听,他不要听,他一丁点都不要听他说的这些话,他是他的箫吟,只是他一个人的箫吟。
金冷心被他吻住,咬上了他的舌尖,把他的舌头咬出了血。
箫吟就这样也没松口,口中血腥遍布,与他口沫交融。
金冷心挣扎,差点把他舌尖咬下来,他才松了口。
他这一松口,金冷心一把推开了他,身体一歪,手捂着肚子,对着地上唾弃了一声,紧接着干呕起来。
箫吟被推的连连后退,见他干呕,手指更是圈握成拳,额上青筋爆粗,双眼血红的望着金冷心:“我是你的箫吟,是和你拜了天地,拜了堂的夫君,我只不过恢复了记忆,就这么让你恶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