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不住啊,她挣扎的厉害。”一个丫鬟回着阎婆子,向她提议道:“要不奴婢再去找几个人过来,这小贱蹄子太凶了。”
阎婆子直接骂:“你这个没用的废物,瞧你人高马大,每日干两碗饭,吃两碗肉,连个瘦不拉叽小贱蹄子都按不住,真不知道要你何用,滚开,我自己来。”
丫鬟啊了一声,谄媚讨好道:“姑姑姑姑,您靠边,哪能让您动手,奴婢来,奴婢来,你拿棍子就行,拿棍子就行了。”
“你要是能来还找帮手,滚一边去!”阎婆子抄起棍子,冷哼了一声,对着挣脱丫鬟,向墙角靠近,手中拿着一个棍,浑身狼狈额头红肿的姜钱儿边打过去边骂:“你这小贱蹄子,敢打我,敢把我的头打破,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
哐当一声。
在阎婆子手中的棍子落在了姜钱儿的身上的同时,门被箫十安一脚从外面踹开了。
阎婆子棍子打在了姜钱儿身上,没有转头,以为是风吹开了门,继续边扬起木棍,边骂着丫鬟:“去把门给我堵住,别让风把门吹开,回头再让这个小蹄子跑出去大喊大叫就不好了。”
丫鬟一个转身,就见太子殿下铁青的一张脸出现在门口,吓得肝胆寸断了,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磕巴巴:“姑姑…太太太子殿下。”
阎婆子的棍子再次落下,打在了姜钱儿受伤被包扎好的右手腕,回敬着丫鬟:“什么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出门了,不在太子府,你瞎叫什么?”
姜钱儿手腕被打中,晚上被贾大夫重新固定好的手腕,再次被打断了,她发出一声痛呼惨叫,脸色唰唰白。
丫鬟瑟瑟发抖,恐惧绝望袭身:“求太子殿下饶命,太子殿下饶命啊。”
阎婆子察觉不对,拿着木棍的手不自觉的抖了起来,浑浊凶狠的眼珠子一转,缓缓的一转身就看见太子已经出现在她身后。
阎婆子吓得手中棍着啪一下掉在了地上,忙不迭的手一指姜钱儿,恶人先告状:“太子殿下,姜钱儿在柴房不老实,勾三搭四,老奴特来教训,请太子殿下明鉴!”
箫十安看着被打浑身狼狈,脸色苍白的姜钱儿,一脚踢起棍子,手握着棍子,对着阎婆子就要打去。
不料,姜钱儿发抖颤栗的声音阻止了他:“箫九桉,别打!”
箫十安落下的棍子戛然而止,眼睛眯了起来。
姜钱儿顶着被打中红肿的脑门,跌跌撞撞,摇摇晃晃,抽了一根手臂粗细的棍子,拖在手上。
阎婆子着急忙慌道:“太子殿下,您要相信老奴,真是这丫头勾三搭四,老奴才过来教训她的。”
箫十安视线落在了姜钱儿手中拖在棍子上,后退一步,食指竖起抵在唇瓣上,阻止警告阎婆子别再说了。
阎婆子眼珠子转动,心中被不安席卷,发抖的腿脚再也站不住,颤颤巍巍跪在了地上。
姜钱儿手中的棍子,拖在地上,发出声响,不尖锐,却在寂静呼呼刮的冷风夜里格外清楚刺耳。
阎婆子手脚冰冷,颤抖,后悔,她是看太子殿下离开太子府才过来找姜钱儿算账的。
她以为姜钱儿被太子扔进柴房,就是不再宠,不再爱,可以任人拿捏,所以她才三更半夜,带着一个贴身丫鬟,过来报今日白天之仇。
现在…被太子抓个正着,太子完全不听她解释狡辩,这该如何是好,该如何是好?
在阎婆子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想着该如何是好时,姜钱儿左手托着棍子,右手垂着,来到了她面前,苍白如雪的脸满满是痛的汗水。
阎婆子触及到她的眼神,通体发凉,扯着嘴角:“姑娘,息怒啊,奴婢也是为了您好,不让您犯错,才过来……”
“您说这话,您自己都不信,别人怎么能信?”姜钱儿声音极轻的打断她,举起手中犹如手臂粗般的棍子:“我跟你说过,你要么弄死我,你弄不死我,我就弄死你。”
“看来,你没把我的话听进去,不对,是你太自信,自信你的太子殿下不会回来,自信我被关进柴房,就是被舍弃的人。”
阎婆子望着那高举的棍子,恍若置身于恐惧死亡之中,“姑娘…老奴不是故意的,知道错了,恳请姑娘……”
砰一声。
阎婆子话没说完,姜钱儿手中的棍子落了下来,直接砸在了阎婆子的太阳穴上。
就一下,阎婆子直接被砸懵,脑子一片空白,跪在地上的身体支撑不住,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箫十安瞳孔一紧,视线看向面无表情,虚弱满脸是汗浑身狼狈的姜钱儿。
姜钱儿砸完她之后,伸出脚,卡在了阎婆子的脖子处,固定了她的头颅,拿着手中的棍子,再次砸向她的太阳穴。
两次重重太阳穴一击,阎婆子出气甚少,浑身抖动抽搐。
姜钱儿见状移开了脚,移步向丫鬟走去。
丫鬟趴在地上,湿了裤子,吓尿了。
姜钱儿手中的棍子,对准丫鬟的头举起,落下。
反反复复,砸了十下,丫鬟如阎婆子一般,躺在地上没死,但是跟死差不多的奄奄一息。
“哐当一声!”
姜钱儿把手中的棍子砸在了箫十安脚边,紧咬的牙关,张嘴满口的血腥味:“太子府,真是一个吃人命的牢笼,我的手反反复复断了三次,我差点死了,你满意了吗?”
棍子没有砸中箫十安脚,他却感觉到心疼,“对不起,我不知道府中的人阳奉阴违,让你受如此大难,我带你去看大夫,走……”
姜钱儿踉跄后退一步错开要拉向自己手的手,脸上的冷汗,像珠子一样,顺着她的下颚,落在了地上:“不必了,我受之有愧,告辞!”
“姜钱儿!”箫十安见她转身就走,心慌加心疼的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等等,你要走,包扎好了再……”
姜钱儿不等他把话说完条件反射一般,用力一甩,发红的双眼充斥着恨意和愤然:“滚蛋,别碰我!”
箫十安心头猛然一震,连退两步,举起双手,“好好好,我不碰你,我不碰你,你现在手断了,我带你去包扎。”
“我保证,保证不把你关在柴房,保证不伤害你了,好不好?”
看见她受伤,看见她眼中对他带了恨意,他的心很疼,很难过,像被人用手扼住,使劲的揪着,揪着他难以呼吸,揪的他恨不得替她痛。
心中更是无比懊恼,懊恼自己为什么要掰断她的手之后,生气了还把她的手重新踩断。
导致她现在手受伤,府中的任何一个婆子丫鬟就能对她打骂,对她的手造成了第三次伤害。
姜钱儿耻笑了一声:“箫九桉,你说的话鬼都不相信,凭什么认为我相信,我现在要离开,你敢阻挠我,我就死给你看。”
箫十安听到她死给他看手猛然紧缩,蓦然之间想到他养的鸟。
那只鸟他幼时唯一的朋友,陪了他许久,后来死了埋进土里,就再也找不出一模一样的了。
他现在害怕姜钱儿死了,所以他不敢上去,只得站在原地,望着她,看着她。
姜钱儿见他不动,转身腿脚虚浮的往外走,跨过柴房的门槛,走下台阶迈进院子里,一步一步的向院门口走。
脑袋被砸了,身上被打了,手腕又断裂了,姜钱儿每挪动一次脚,都觉得脚上挂着千斤重,使尽了全身力气迈动的步伐。
眼瞅着离开了柴房院子,到了院门口,只要跨过这门槛,就能离开柴房走向前院,离开太子府。
她急切,迫切,着急,脚尖却绊到了门槛上,整个人重重的摔了出去,脑袋先着地,摔得她脑袋冒金花,双眼一翻,昏死的过去。
“咳咳!”
周行山回到禁卫统领住处,褪掉衣裳,鬼爷给他上药,他胸口一痛,手捂着胸,低低的咳了两声。
鬼爷吓了一跳,连忙低声询问:“主子,奴弄疼您了吗?”
周行山手压了压胸口,随后举起摆了摆:“不关你的事儿,接着上药。”
鬼爷应声:“是!”
主子的伤口之前处理了,他没有休息直接穿上了衣袍就进了皇宫,跟在皇上身边,一直到现在,一个晚上一个白天,身上的伤口没有来得及换药,冒出了血水和衣裳粘在了一起。
脱掉衣裳的时候,直接又拽下来了一层血肉,他没有吭一声,嘴里也没有咬任何东西,就死扛着。
刚刚他却捂着胸口,疼得低低咳了起来,疼痛让他有些诧异,身上的皮肉伤都没让他痛呼,胸口…心上的疼却让他咳了起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心口会突然间疼起来?
周行山心口的疼并没有压下去,反而疼得更密集,就连他背上的疼都压不住他心尖的疼……
金冷心泡了个热水澡,手脚暖和了些,走到桌前,看见桌上摆了几个信封,他伸手拆开信封,信封里是信息。
是京城王侯将相,深宅大院家中的信息,信息看完信息之后,把信和信封一起投进了火盆里。
火燃烧了起来,箫吟带着一身水气从他的身后抱住了他,强有力的手臂,紧紧的裹着他的细腰,薄唇贴在他裸露的颈肩上,嗓音哑哑:“主人,看见了什么?”
他的身体不管何时何地都像火炉一般热,可以驱散他身上所有的寒意,让他不管是在寒冷的冬日,刺骨的寒风里,都能感觉到暖。
金冷心拍了拍他的手。
金冷心手稍微松了些。
金冷心转过身与他面对面,“寻郡王和工部尚书于大人从皇宫里出来,两人谈了许久。”
“刑部尚书家,吏部尚书家,以及京城里其他有适嫁儿女的人家都不约而同的在商讨着如何能成为太子妃。”
箫吟不愧是做皇太子,距帝王只剩一步之遥的人,对人心的把控,箫十安的了解达到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了:“这些人家都不会成为太子妃的娘家,箫十安,我的弟弟,会娶这些人家的姑娘,哥儿,但只会让他们成为侧妃,不会让他们成为正妃。”
金冷心啊了一声:“为什么?”
箫吟俯身把金冷心抱起,走向床,掀开被子把他放进去,自己也进去了,让他坐在自己双腿之间,自己从身后搂着他,裹上被子,给他捂着身体道:“没有为什么,我的好弟弟太贪心了,想要更多,自己又操控不了,只能用这最愚蠢的法子,来巩固他的地位。”
金冷心背靠在箫吟胸膛前,身子一侧,昂头望着他的下颚:“你的意思是说,箫十安,会娶很多侧妃,让他们窝里斗,母家相互牵制!”
箫吟低头就看见他漂亮的眼,凝视着自己,没忍住的吻了吻:“是的,那个方法是最愚蠢的法子,却是最有效的法子。”
“自古以来,朝中大臣和帝王是相辅相成的,娶朝中大臣家的女儿,哥儿,就是巩固朝中大臣忠于自己。”
“毕竟每个大臣,王侯将相,都希望自己的女儿,哥儿,生下王朝的继承人,这样王朝的血脉就有他们家的一半,他们就会名垂千史,光宗耀祖,荣华富贵万千。”
他吻他,金冷心眼睛闭了起来,听到他的言语之后,睁开眼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无论他哪方面都是帝王的最佳人选。
心狠,精于算计,城府极深,腹黑,掌握大局,对人的了解,人性的解析,他都是个中翘楚。
可就是这样的翘楚,本该成为帝王的人,为了他,拱手让出唾手可得的江山,唤他一声主子,只想和他长长久久,朝朝暮暮。
他真的想不出自己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让他会觉得他比江山更重,比黎民百姓更重。
姜钱儿摔倒昏过去,箫十安半刻钟离开柴房才看见她。
看见她趴在地上,面色如雪,一动不动,他脑子轰一声,直接冲了过去,把她抱起,大声的叫喊:“来人来人,传大夫,传大夫!”
太子府上一时之间人人心提在了嗓子眼,去找贾大夫,吴大夫,林大夫,把府上所有的大夫,都叫到太子的卧室了。
太子府上上下下,睡着的人爬起来了,没睡着的人,有了精神,个个小声议论,“姜姑娘不得了,太子白天把她关进柴房,晚上就着急了,看来,咱们以后要有太子妃了。”
“呸呸呸,瞎说什么,能当太子妃的人都是有头有脸和太子门当户对之人,姜姑娘是乡下的丫头,只是太子的救命恩人,根本就没有资格做太子妃。”
“对对对,咱们太子那么聪明,怎么可能让一个乡下的丫头做太子妃,更何况,就算太子同意,皇上也不会同意。”
“依我想,依我看,太子是喜欢姜姑娘,关心姜姑娘的,姜姑娘太子妃坐不上,一个小小贵人,小小侧妃,还是有可能的。”
“现在做小贵人,小侧妃,以后太子登基为皇,她就会成为正儿八经的妃子,若是再身上一儿半女,绝对是人上人。”
“所以呀,无论太子殿下跟她怎么闹,怎么气,把她关柴房,打板子什么的,那是太子的事儿,太子乐意,怎么着都行。”
“咱们这些做奴才的,可得小心了,小心恭敬的,伺候着,别一不小心,性命不保。”
“对对对,说的太对了,阎婆子和她的丫头死了。”
“什么,阎婆子和他的丫头怎么死了,白天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呢?”
“快快跟我们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得到阎婆子和他的丫鬟下人,忙忙凑近人堆,道:“你们不知道,白日太子殿下和姜姑娘闹矛盾,觉得姜姑娘太野,没一个规矩,就让人去教她规矩。”
“阎婆子和婆子带着丫鬟去了,这姜姑娘也是一个烈性子的,直接把她们逮到打一顿,把阎婆子的头都打破了。”
“阎婆子是宫里出来的哪里受过这样的气,她憋着气,一听姜姑娘被关进柴房,太子殿下出门,她就带着丫鬟去了。”
“这一去一打,正好太子殿下回来逮个正着,姜姑娘也不是一个受气的人,直接当着太子的面,把阎婆子和她的丫鬟用棍子给活活敲死了。”
众人一听,唏嘘不已:“这姜姑娘是个狠人啊。”
“阎婆子也是,之前伺候姜姑娘的木素娘也被拉去千刀万剐了,府上大大小小的人都去看了,阎婆子还没学好,活该!”
“对,前车之鉴在那里,她不引以为戒,还往刀口上撞,不死她死谁,活该。”
“大伙以后要小心,姜姑娘是太子的心头尖,无论太子对她如何,咱都得对她恭恭敬敬才行。”
“是是是,知晓了,知晓了,记在心里了。”
太子府上下的仆人丫鬟一致达成,对姜钱儿要客气,太子凶她,杀了她不要紧,他们要动她一根汗毛,那就是要命的大事儿了。
箫十安见贾大夫重新给昏迷不醒的姜钱儿包扎好的手,张口问道:“她的手能不能恢复如常?”
贾大夫哆嗦了一下,退了下来,双手抱拳,弯腰躬身道:“回禀太子殿下,姜姑娘的手腕三次断裂,三次固定,就算恢复,雨天,冬天,也会疼痛,无法用劲,不能如常。”
箫十安眼睛一斜,冷着声音道:“什么叫无法用劲,不能如常,雨天冬天会疼,本宫命令你,把她医好,不若本宫摘了你的脑袋。”
贾大夫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太子殿下,姜姑娘的手腕在两天之内连续受到了三次伤害,能接上,没有废掉,已经实属不易。”
“恢复如初,微臣真的无法,请太子殿下饶命,饶命啊。”
箫十安气的一抬脚,直接踹在了贾大夫身上:“滚!”
贾大夫被踹中,连滚带爬,离开了房间。
他不敢当真回去休息,他去煎药了。
箫十安坐在床榻前,望着床上躺着的姜钱儿,眼中浮现阵阵心疼,心中更是懊恼无限,不知道自己到底跟她计较什么,一次两次三次的伤害她没有拉进她,反而把她推得更远。
本来她认错他,他只要对她温柔,宠着她,爱着她,纵着她,她就会依赖他,就会把她当成相公。
可他不愿意当周行山,只愿意当箫十安。
箫九桉说的没错,他就是贪心,羽翼未满,贪心十足导致自己陷入被动之中,被人卡着嗓子。.
姜钱儿昏迷到下半夜发起了高烧,整个人像烧透了一样,红彤彤的,箫十安守着她,打了个瞌睡醒来发现了。
连忙叫来了贾大夫,贾大夫给姜钱儿扎针。
烧糊涂了的姜钱儿无意识的呼喊,“周行山,周行山,你在哪,你在哪啊,救我救我!”
箫十安铁青着一张脸,抓住姜钱儿的手,安抚她:“在,我在,我一直都在,别怕别怕!”
贾大夫吓得半条命都没了,拿针的手抖的不行,有好几次差点扎错穴位,没有办法,只得硬着头皮,听着姜姑娘叫别人名字,太子殿下哄着她,拥着她。
待姜钱儿高烧退下,丫鬟进来给她换衣裳,贾大夫出去,发现自己的汗都浸透了衣裳,他用衣袖抹了抹额头,终于知道姜姑娘的手腕三次受到伤害,原来是姜姑娘不从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巧取豪夺,姜姑娘闹得如此下场。
而且这是天大的秘密,他想活命,还不能把这天大的秘密说出去,只能把这秘密埋藏在心间。
姜钱儿在昏迷中,脑袋昏昏沉沉,有一个黑袍黑影在她的梦境中,冲她龇牙咧嘴,面目狰狞的哈哈大笑:“姜钱儿,你让我的主角杀了我,让我无法再出现在你们的面前,你没想到,我出现在你的梦里,扰乱你的记忆,让你忘记周行山吧!”
“你忘记了他,他走上了禁卫统领之位,这跟我崩坏的剧情不谋而合了,现在只要我的主角,未来的帝王箫十安向皇上求娶周行山,你就会死,我的剧情就正常了,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