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相一般丢进人群都找不见的小太监,弓着腰,低着头,应声道:“是,主子,奴这就去!”
周行山摆了摆手,目送小太监离开,随后待富公公端药过来,一同和富公公走进皇上寝宫。
皇上闭目斜靠在软榻上,腿上盖着白色狐毛毯,地上的狼藉早已被宫女收拾掉恢复如初了。
富公公端着药行到皇上身边,小声的提醒:“皇上,该吃药了!”
皇上悠悠睁开眼,不经意之间扫过了站在一旁穿着一身玄黑衣裳,手握长剑,头戴玉冠,眼角有疤的周行山一眼,摆了一下手。
富公公端着药退到一旁。
周行山此时上前,单膝跪在了皇上的软榻前,放下手中长剑,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双手举过头,张口恭敬道:“皇上请服药!”
皇上手肘撑在后面的软靠上,轻咳了一声,缓缓的坐直身体,从周行山手上拿过药,漫不经心道:“周爱卿给朕的药疗效甚好,朕这两天明显的感觉到精神好多了。”
周行山手上的药被拿走,手落在膝上,垂着头,恭敬忠诚的像一条狗,一条不会咬主人的狗:“皇上鸿福齐天,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把玩着手中的药瓶,长吁一叹,幽幽道:“都说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自古以来别说万岁,就是百岁,古来稀都是少有。”
“朕今年四十有五,已经缠绵病榻多年,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别说万岁,就是到五十知命之年,都难啊。”
周行山垂着头颅,不卑不亢,张口道:“皇上缠绵病榻,是因为太子失踪,现下太子归来,皇上身体一日比一日好,莫说知命之年,就是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道:“周爱卿倒是会说话,朕爱听。”
周行山张口就来:“不是微臣会说话,皇上是天子,天之子,千秋万代,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轻笑一声,看向富公公,点了名:“富公公,你说周大人说话是不是格外好听,这嘴…是不是格外的甜?”
富公公被点名,向前一步:“回禀皇上,周大人说的没错,皇上鸿福齐天,天之子,龙子,就是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把玩药瓶的手一顿:“周爱卿,你给朕的药,都是配了什么药啊,药方给朕瞅瞅。”
周行山听闻之后,“回禀皇上,药方,臣在第一次献药之后,早就给了富公公。”
皇上奇道:“早就给了小富子?”
富公公连道:“是啊,皇上,周大人现出药的时候,把药方给了奴才,您让奴才把药方拿到了太医院。”
皇上眼神一深,手一拍额头,“朕老了,瞧朕这记性忘性大了。”
周行山张口立马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皇上不老,记性不差,是微臣没有告知皇上,微臣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
皇上拍着额头的手下压一放:“不关你事,不关你事,是朕的错,对了周爱卿,你娶妻了,你爱她吗?”
“爱,回禀皇上,微臣爱她。”周行山没有任何犹豫,掷地有声道:“微臣的妻子是一个乡野村妇,长得不貌美,也不聪明,还是一个嫁过人的寡妇。”
“旁人都说她克夫,都说沾染她没有什么好下场,但微臣知道,她心地善良,在微臣落魄之时,不嫌弃微臣是一个残废,给微臣洗刷,赚文钱给微臣医治。”
“微臣能有今天,一是皇恩浩荡,二就是她,因为有她才有微臣今天,微臣爱她,她也爱微臣。”
皇上听后来了兴趣:“天下还有如此女子,朕倒想见一见。”
周行山笔直的腰杆垂着的头颅,此时一下子头抵在了地上:“请皇上恕罪,微臣无法带她过来见您!”
皇上迟疑了一下:“怎么,她出事了。”
周行山抬头,“是的,皇上,她被人掳走了,不在臣身边。”
皇上声音一沉:“谁这么大胆,敢掳走禁卫统领之妻,太不把朕放在眼里了吧?”
周行山沉默。
皇上一见,眼睛一眯:“周爱卿,有什么为难之语,只管说来,朕为你做主,断然不会让你和你的妻子分开。”
为君之道,掌握大臣的把柄,弱点,才能更好的掌控他们的一切,十万禁卫统领,又是他的心腹,他有弱点,才能让他放心,没弱点,那才叫可怕。
周行山重重的把头磕在地上:“回禀皇上,是…是太子殿下掳走了微臣的妻子!”
皇上一听,低低的咳了起来。
富公公见状,人精似的上前,手拍在皇上身后,着急的对周行山道:“周大人,皇上旧疾又犯,麻烦周大人去太医院叫一下太医。”
“是!”周行山手捡起放在地上的剑,没有任何迟疑,跪在地上后退两步,起身再后退三步,转身离开了皇上寝宫。
周行山离开寝宫,皇上不咳了,打开手上药瓶,把药倒入药碗之中,端起药一饮而尽。
富公公连忙端来清水,在皇上吃完药之后,送了过去。
皇上换了清水漱完口,往软榻上一靠一倚,眼皮一撩看向富公公:“老东西,你觉得朕的周爱卿如何?”
富公公弯着腰,弓着身:“皇上,老奴啥都不懂,您问老奴,老奴也不好说啊。”
皇上眼睛一瞪:“你这老东西,是不是皮痒了?”
富公公连连求饶:“老奴该死,老奴该死,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皇上罢了罢手:“不治你的罪,说吧。”
富公公这才道:“皇上,周大人狠,特别狠。”
“而且他说的话是真的,绝对是太子殿下掳走了他的妻子,他才会奋力往上爬,坐上禁卫统领之位。”
能做上禁卫统领之位的人,不光武艺高强,还得胆识过人心狠手辣,不惧任何诱惑。
一直以来皇上的心腹,只忠诚于皇上,不忠于其他,上一任禁卫统领死了,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一直是副统领暂代。
现在是周行山,若不是他的妻子不在,若不是他的妻子被掳走,将来他也无法狠戾的做上禁卫统领之位。
皇上望着富公公沉吟片刻:“老东西,太子今日向朕求娶周行山,又把周行山的妻子掳在家里,你说,这是太子能干出来的事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