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冷心质问声落下,箫吟垂下的手放在桌子上骤然一紧,眼神微闪,睫毛微颤:“主人…”
“别叫我,你叫我主人,我觉得好笑。”金冷心打断箫吟的话,怒极反笑,眼中碎了泪光:“箫九桉,我哪里是你的主人,分明你是掌控我们一切的主人。”
“我和周行山是哥儿,我们比不上汉子,没有漂亮的女人有优势,我们只能作为一个附属品,一件商品,被家人买卖,被家人送人,送给别人做妾,送给别人玩弄。”
“我们努力的活着,努力的反抗,不怕苦,不怕累,不怕疼,不怕被侮辱,我们曾经为你卖命,换得自由,换得钱银,这是我们的选择,我们不恨你,我们甚至还感谢你。”
“因为你的存在,让我们活得有尊严,让我们觉得豁出这条命,还可以掌握自己的人生,掌握自己的命。”
箫吟收拢的手圈握成圈,“冷心……”
“我们在你的手下,给你卖命我们有底气了。”金冷心不等他说话,不让他说话,继续道:“我们觉得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我们可以过自己的生活,我们就脱离你。”
“脱离你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必须要付出代价,行哥儿先走的,他付出了一双腿,而我…付出了一辈子不能生孩子。”
箫吟手指甲上了刹那间把掌心抠破了,鲜血顺着他的掌心往下流,他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般,漆黑的眼底深处带着懊恼,后悔,望着金冷心:“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我。”金冷心并不接受他的道歉:“你是我们的主子,是我们从未见过却主宰我们的主子。”
“你给了我们想要的一切,我们付出代价,这就是我们落下的棋子,我们不悔,我们不恨,我们甚至感谢你,感谢因为你让我们活得像人,感谢你把所有的规矩都讲得清清楚楚,只要能按照规矩来,就能得到我们想得到的一切。”.
“在我们为你卖命的期间,我们从来没有见过你,你的铁面无私,你的冷酷无情,你的规矩就是规矩,我们觉得你是个好人。”
“真的。”金冷心嗓子哑了哽咽了:“箫九桉,我们觉得你是好人,你让我们这些不甘屈服于命运的人有了希望,有了出头之日,哪怕付出的代价可能是自己的生命,但是我们看到了希望。”
“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我们已经过上平静生活,把我们牵扯到你和你弟弟的皇位之上。”
“你不要做皇位,你不要江山,你不要权力,你说你爱上了我,你说你只要我,我信了,我甚至不去怀疑你是否真的失过忆。”
“我想和你过一辈子,想死了和你躺在一起,我把你当成家人,我唯一的家人,唯一的依赖,可是你又做了什么?”
“箫九桉,你做了什么,你自以为掌控一切,你的弟弟箫十安毁掉了我和周行山所有的平静,凭什么?”
箫吟咽喉微动,漆黑的眼眸微微发红,放在桌子上的手伸向金冷心:“抱歉,是我太自大了,太冷血了,太无情了,太自以为是了。”
“从我懂事开始我就知道箫十安存在,我一边派人照顾他,我一边派人伤害他,我喜欢上你,我爱上你,我想要你,我就开始算计,开始谋划,开始在他身边安插人把他往帝王的道路上引。”
“他不负我望,恨我,恨父皇和母后,恨世道对他不公,他按照我所算计,说给他指引的路再走,而且走得很顺利。”
“他走的顺利,所以我失踪,失踪不是一年不是两年,而是几年,因为几年的时间可以让一个人改变,哪怕有细微的不同出现在皇上皇后文武大臣面前也不会引起怀疑。”
金冷心听着他的话,看着他伸到自己面前已经流血的手,若是往常他会心疼他,会给他包扎伤口。
可是现在,他没有心疼他,他觉得他好可怕,他把一个皇家人的冷酷,无情,算计,利益,自我,自大,体现的淋漓尽致。
在他面前,在他手上,在他心里,没有人不可算计,没有人不能舍弃,他的天下只有他自己。
金冷心脚下的步伐忍不住后退了,后退,再后退,拉开与他的距离,闪烁泪花的双眼,流出了眼泪。
他却伸手一把又把眼泪擦掉,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可是眼泪越擦越多越擦越多,多得让他泪流满面,放任不再擦了。
箫吟漆黑的眼眸中倒映着他的样子,闪烁着心疼:“主人,过来,到我怀里来,来……”
“我不去。”金冷心对他低吼道:“箫九桉,你是箫九桉,你不是我的箫吟。”
“我的箫吟会知道我在乎周行山,会知道他是我的知己好友,会知道他是可以为我泼出命的好友,会知道他宁愿自己残疾,对自己的亲爹后娘虐待,不把他当人,他也不愿意连累我的好友。”
“你不知道,你,箫九桉不知道,你只知道,让你的弟弟取代你,坐上皇位,如此以来,你既能得到自己所爱,又不辜负你箫家列祖列宗,北朝江山,黎明百姓。”
“你为了你的江山,为了你的列祖列宗,为了你那心安理得的和我在一起,除了我和你谁都能牺牲。”
“姜钱儿,周行山,他们在你的眼里只不过是棋子,一个可以随时随地舍弃,用于箫十安踏上帝王道路的棋子。”
金冷心的抗拒疏离,远离,不再信任,就像一把刀子捅进了箫吟心窝里,把他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偶然,所有的冷酷和无情捅的粉碎。
箫吟害怕,不由自主的害怕了,脚下步伐上前,伸出的手没有收回来,执意的往金冷心面前送,希望他的手能再次握上他的手。
金冷心没有握上他的手,退到门口无路可退,背紧紧的靠在门上。
箫吟指尖微微颤抖,声音带着丝丝哀求:“主人,你别退了,我去把姜钱儿从太子府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