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钱儿话音落下,皇后一愣,眼神瞬间狰狞可怖癫狂:“他是本宫的丈夫,本宫为什么要杀了他,本宫不杀他,他喜欢和本宫长得相似的女子,哥儿,本宫成全他,送给他。”
“福贵妃,贤妃,柔妃,庄妃,贵人,嫔,陪床,她们身上都有本宫的影子,或多或少像本宫,难道不是惩罚吗?”
“惩罚?”姜钱儿打从心底害怕皇后,这个女人有美貌,有智慧,有手段,心够狠,她是蛇蝎美人,她是蛇心佛面。
“是啊。”皇后在癫狂中畅快的笑了起来:“这是一种惩罚,惩罚那些要爬上皇上床上的那些女人,你想想,那些女人好不容易爬上皇上的床,生下皇子皇女,以为生得皇上宠爱,自己在皇上面前独一无二。”
“但是有一天,本宫去告诉她们,她们只不过是替身,替是本宫的身,皇上始终爱的都是本宫,找他们,只不过是因为他们像本宫,难道这不是惩罚吗?不是吗?”
姜钱儿在害怕中被皇后的言论给逗笑了。
皇后见她笑,自己的笑声戛然而止,眼神阴鸷如蛇:“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姜钱儿在笑声中,害怕的张口道:“我笑什么,皇后娘娘,我笑您太傻太天真,我笑您自欺欺人。”
皇后眉头一皱,满脸凶狠:“你说谁傻,谁天真,谁自欺欺人?”
姜钱儿笑声一敛,声音一沉:“我说你傻,你天真,你自欺欺人,你自以为是的送很多与你相似的女人,哥儿给你的丈夫。”
“等那些女人对你的丈夫情深根种,生下孩子,你去告诉他们,他们只是一个替身,替的还是你这个皇后的身,皇上爱的是你,你以为他们会伤心,你以为他们会难过?”
“他们才不会伤心,才不会难过,他们只会觉得你无用,明明你这个本尊白月光在皇上面前,在皇上垂手可拉的地方,在皇上可以拥有的地方,皇上不珍惜你,不要你,睡和你相同的女人,他们会觉得你就是一个笑话。”
“你的丈夫当今的皇上更是不会觉得你好,所谓贤良淑德,温柔大方得体,只不过是他给你惯有的束缚。”
“而你,你这么聪明的女人,这么有手段的女人,这么心狠的女人,为了这么一个男人,自以为是的惩罚,杀掉自己亲手培育出来的儿子,你还得洋洋得意,皇后啊皇后,你是真傻还是假傻?”
皇后怔住了。
姜钱儿跨前一步:“皇后,你的儿子有今天,跨不过情坎,难道你没责任吗?”
皇后喃喃一问:“本宫有责任,本宫有什么责任?”
姜钱儿反问:“你怎么没有责任了,你是太子的亲生母亲,太子今年将近三十,若你早十年,早十五年,像对待今日太子一样对待你的丈夫,你的太子你的儿子早就登基为皇了。”
“他登基为皇,后宫佳丽无数,他岂能会认识那个所谓的金冷心,就算认识,他身上的担子极其重,怎么可能分心去想着情爱。”
“如此以来,他怎么可能抛弃你,抛弃江山,抛弃所有的一切,所以,说来说去就是你这个当母亲的责任,放任着自己的丈夫,纵容着自己的丈夫,把自己对丈夫的恨,强压在儿子身上。”
“闭嘴!”皇后冲着姜钱儿低吼道:“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你就在这里指手画脚,认为都是本宫的错?”
姜钱儿充分的知道害怕到极点,就不再害怕了:“皇后娘娘,你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你自己造成的,但是你不承认。”
“你的儿子死了,拿着剑在你的面前自刎了,你真的觉得报复了他,报复了皇上,不,你是报复了你自己。”
“闭嘴,闭嘴!”皇后不让她再说,张口叫道:“来人来人,把她给本宫关起来,把她给本宫关起来。”
皇后的宫殿中来了人,上手就要去捉姜钱儿。
姜钱儿却对他们道:“自己走,不用你们抓。”
姜钱儿跟着人离开皇后的宫殿,皇后跌坐在凳子上,月公公弓着腰,小心翼翼的到她身侧,“娘娘,夜晚寒凉,该歇息了!”
皇后手肘搭在桌子上,手指死死握紧,目光死死地盯在地上,张口对月公公道:“给本宫拧个帕子,本宫擦擦脸!”
月公公应了一声是,去给皇后拧了一个帕子。
皇后接过帕子,细致的擦了自己的脸,自己红的双眼。
擦完之后,她把帕子放在月公公的手上,变成了那个雍容华贵,贤良淑德,温柔大方识大体的皇后。
她站了起来,边向自己卧房走去边道:“月公公,派人去通知太子,让太子明日下完早朝,来后宫一趟!”
月公公边搀扶皇后边应道:“是,奴才伺候娘娘睡下,奴才就过去!”
皇后嗯了一声,进了卧房,坐在了梳妆台前,望着铜镜里的自己,慢慢的把头上的金钗玉簪凤冠拿下来……
金冷心客栈中自打周行山离开之后,一直未睡在房间里走动,心头的不安,浑身的不得劲,在有一刻钟的时间里,到达了顶点。
那种不安,浑身的不得劲,让他浑身打颤,犹如什么重要的东西抽离了他一般,让他的心极其不舒服。
而后他缓过了一点劲儿,上了床,坐在了被窝里,冷冷的被窝里已经放了好几个汤婆子,屋子里的火炭都烧出了火,他坐在被窝里的身体暖不了,躺进去,也暖不了。
箫十安派出去的人回来禀报,道:“主子,皇后宫中太过森严,如铁板一块,我们的人无法探听到皇后宫的一切消息,只能打听到皇后宫白天到黑夜没有尸体出去。”
箫十安坐在幽幽烛火下:“除了没有尸体出去,还有没有其他人进去?”
派出去的人禀报道:“我们的人传递消息出来的时候说,禁卫统领周行山夜晚入宫,直奔皇后宫了,具体去做什么,我们的人无法探知,更没办法跟太近。”
箫十安手交叉放在桌子上:“无法探知,没有办法跟得太近,你们就不跟了,即使如此,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派出去的人头瞬间抵在地上:“主子饶命,属下回来之时没有探听消息,但依旧留人了,如果他有什么轻举妄动,或者皇后宫殿里发生什么事,我们绝对会第一时间知晓,请主子放心!”
箫十安交叉的手举起摆了摆:“继续跟着,有什么信息,第一时间过来通报,若有隐瞒,全都得死!”
“是,是!”派出去的人连连称是,后退离开。
箫十安坐在凳子上,透过敞开的门,望着外面漆黑的天,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飘起了雪。
他看到雪,站了起来,抬脚向门口走去,还没走向门口,带着灭杀的十月出现在门口,谨小慎微,带着战兢,恭敬的禀道:“殿下,皇后派人来了,见还是不见?”
箫十安眉头一皱:“皇后派人来了?”
十月小心道:“是,皇后娘娘派人来了。”
箫十安手一挥:“见,立刻马上请进来!”
十月应了一声是,后退去请人。
片刻工夫,一个小太监进来了,向箫十安行完礼之后,直接向他说了皇后口谕。
箫十安听完之后,望着小太监:“皇后娘娘可说所谓何事?”
小太监恭敬的回道:“回禀太子殿下,奴才只是一个传话的,具体皇后娘娘寻太子何事,奴才不得而知!”
箫十安看了一眼十月:“好,辛苦你了,十月送客!”
十月把小太监送出去了。
箫十安坐在书桌前,目光沉沉,琢磨着皇后到底什么意思,而且他第二次见皇后的时候,皇后跟他说话意味深长,若有所指,皇后是不是知道什么,或者她在怀疑什么?
他左想右想,费尽心思,想不通明日皇后寻他除了姜钱儿事情还有其他什么事!
周行山来到皇后宫殿外,绕着宫殿走了一圈,又是一圈,皇宫若用固若金汤来形容,皇后的宫殿就是铁板一块,找不到任何一个撬开铁板的点。
他进不去,无法判定他的妻子姜钱儿现在在皇后宫怎么样了,唯一肯定的事就是,他的妻子现在无事,没有受伤,没有被虐,没有死。
至于箫吟,皇后宫里也没有尸体送出来,他到底是皇后的儿子,虎毒不食子,皇后就算生气,抓住他,教训他,鞭打他,也不会要他的命的。
周行山抖了抖身上的雪,站靠在墙角边,他多日不见的妻子和他就隔了一道墙,就是这一道墙。
雪越下越大,犹如鹅毛一般,从天上往下面飘,周行山没多大一会儿就变成了一个雪人,但他没走,也没动,依旧靠在墙上。
躺在床上的皇后,辗转反侧,迷迷糊糊,不知过去多久,她突然坐起身来,掀开被子下床,鞋子和衣服都没来得及穿。
守夜的宫女连忙道:“娘娘,天寒穿衣啊!”
“走开!”皇后推开宫女,直奔门口,拉开房门,奔了出去,踩过地上的雪,跑到放置箫吟尸体房间的晶材旁,透着晶棺望着躺在里面的箫吟,张口冷酷无情道:“月公公,拿着他的剑去告诉金冷心,他的丈夫死了,他得到他的爱,绝对得不到他的尸体。”
月公公把披风披在皇后的身上:“娘娘,天寒,您还是先回去,奴才马上就去,马上就去。”
皇后到底是个狠人,把披风往地上一掀,“你去吧,本宫想在这里待一会儿,陪他一会儿。”
皇后倔强,固执,月公公最清楚。
她这样说了,月公公就不劝了。
退出房间,招来宫女太监,赶紧把火炭鞋子披风送进去,不能让皇后娘娘染上风寒,生病。
宫女太监以最快的速度,放有晶棺的房间拿上了火炭,一盆一盆火炭,瞬间把房间,暖的跟春天似的。
皇后站在棺材前,伸手推掉了棺材盖儿,用她染了红豆蔻的手指拿掉了箫吟脸颊上的面具,手摸在了他脸颊上的疤痕上……
周行山听到动静,双眼骤然一睁,离开了墙边,顺着脚步跟了过去,就看见皇后身边的月公公提着灯笼穿着皮靴子匆匆往外走。
他几乎想都没想悄然的跟上了他,看他出了皇宫,上了马车,他就极速跟上,远离皇宫,马车行驶在京城的大街上,马蹄声吧嗒吧嗒,车辕压在雪上嘎吱嘎吱。
周行山把脸蒙上,长剑一抽,带着满身的寒气,纵身一跃,直接杀了驱赶马车的太监,马车晃荡了一下,月公公的声音响起:“怎么回事儿?”
周行山拉着马缰,强制性的停下了马车,把刚死了还冒热气的尸体往马车里一送。
月公公吓了一跳,张口斥责:“哪来贼人,我知我是皇后身边的贴身太监,你敢杀皇后亲信,是要灭三族的。”
周行山把带血的剑直接架着个月公公的脖子上,声音如外面飘下的雪:“说,皇后让你出宫做什么的?”
月公公一个哆嗦,给他驱赶马车的小太监双眼瞪大,脖子上还流血,那样子就是死不瞑目,他兰花指一翘指着周行山,“大大胆!”
周行山不跟他废话,剑身向下一移,削在了月公公的肩膀上。
月公公就算穿的厚,对于他削铁如泥的剑,也是一下子就把他的肩膀削破了,鲜血一下印透了他的印象。
月公公发出一声惨叫,伸手要去捂肩膀。
周行山就像被逼在墙角的野兽,不管是谁,不管来人,只有咬死,咬伤,咬怕,自己才能安全。
月公公拿手去捂肩膀,他反手就是一剑割在了月公公的手掌上,直接把月公公的手掌割破了:“说,皇后让你出来做什么的,你不说,下一剑就割破你的喉咙。”
月公公的手掌血流如注,疼得直打哆嗦,贼人的剑又贴在脖子上,身为皇后身边亲信,通常都是他用刀,用剑,用私刑伺候别人,没想到今天他也被别人用剑伺候。
“还不说?”周行山贴在他脖子上的剑,刺破了他的脖子。
月公公吃痛,害怕地连忙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说我说,皇后娘娘叫我出来找元宝楼的老板,金冷心。”
周行山黑面巾的脸肃穆:“找他做什么?”
月公公不敢隐瞒:“找他告诉他,他的丈夫被皇后娘娘杀死了,他只能得到他的爱,得不到他的人,得不到他的尸体。”
周行山瞳孔一紧,握剑的手一抖,失声道:“皇后娘娘杀了箫吟,皇后娘娘杀了自己的亲儿子?”
月公公听到他的话明白了,眼前这个用刀架着他脖子的人,认识太子,还和太子很熟,如此一来,他就更不敢隐瞒了:“是,皇后娘娘杀了自己的亲儿子,说他既然放弃一切,那就把命还给他。”
周行山呼吸有些急,反手一劈,把月公公劈晕,出了马车,架起马车往元宝楼奔去。
快要天亮的天,因为下雪,显得特别的黑,特别的黑。
从马车上渗透下来的血液,马车走过,鹅毛大雪落下,直接覆盖没有一丝痕迹。
金冷心在好几个汤婆子的被窝里,蜷缩着身子,双眼布满血丝望着床顶,突然之间,他听到了声响。
他一骨碌翻了起来,以为是箫吟回来了,为了不让他担心,他套上了鞋子,裹上了披风,才急切的跑到门边,拉开房门。
可是出现在门口的不是箫吟,是周行山,他愣了一下,向他身后张望:“行哥儿,箫吟呢?”
周行山嘴角动了动,什么话没说出来,扛着月公公进了房间,直接就把月公公扔在了地上。
金冷心关上门,返回到周行山面前,发红的双眼,掩饰不住的着急:“行哥儿,这是谁,我家箫吟呢?”
周行山伸出手,搭在金冷心的肩膀上,把他按坐在板凳上:“金冷心,你听我说。”
金冷心心头一紧:“你说!”
周行山艰难道:“箫吟出事了。”
金冷心手抓在自己的披风上,故作镇静:“是不是他进皇宫,皇后给他留下来了?”
“没事没事,他再怎么着也是皇后的儿子,虎毒不食子,皇后最多不认我和他这门亲事,不承认我是他的夫郎,伴侣,把他扣在皇宫里,让他不要我,让他给我写休书,把我们两个分开……”
“不是的。”周行山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刽子手,把最锋利的刀,捅向自己的知己,捅向自己的朋友:“金冷心,不是的,王后没有不承认这门婚事,没有不承认你是箫吟的夫郎,箫吟更没有不要你,更不会给你写休书,他……”
金冷心呼吸都浅薄了,苍白的嘴唇忍不住的颤抖:“他…他怎么了,你你你跟我讲,只要他没有不要我,他怎么着,我都可以接受。”
周行山压在他肩膀上的手一紧,“金冷心,箫吟他…他死了,他被皇后杀死了!”
金冷心如雷劈身,当头棒喝,布满血丝的眼睛刹那间就红了,脑袋嗡嗡作响,一片空白。
周行山身体一转,转到金冷心身后,手扣在他的胸前,把他往自己怀里带,企图给他温暖,给他力气。
不料。
金冷心用力一挣脱,一双发红的眼睛亮的惊人,苍白的脸不喜不悲,如同寻常一般,抬起手指着地上昏迷不醒的月公公道:“你把他掳来,他是皇后派过来通知我箫吟已经死了的人?”
有一种人面对巨大的悲伤时一点都不悲伤,像平常人一样,事后,或许过去很久很久,他才会被悲伤笼罩。
金冷心现在的状态就是这个状态,他不哭不闹不吼,像没事人似的,仿佛死的是别人,不是箫吟。
周行山心中满满担忧,目光裹住他,张口回答他:“是,皇后派他来通知你,被我半路截了下来,从他口中得知,箫吟死于皇后之手。”
他高估了皇后这个做母亲的女人。
都说虎毒不食子。
皇后身为后宫之主,箫吟亲生母亲,说杀就把他杀了。
这个女人的心多狠,多可怕啊!
金冷心听后点了点头,站起身来,走到洗漱水旁,端起了洗漱水,对着月公公泼了下去。
哗啦啦一声,冰冷的水落在了月公公身上。
月公公被冰冷的水激醒了,看见了周行山浑身打了个冷颤,坐在地上用他又尖又细的嗓子道:“好你个周行山,你是禁卫统领,知法犯法敢绑架咱家,咱家禀明皇后,诛你九族!”
月公公话音落下,金冷心蹲在了他的面前反手抡了他一巴掌。
月公公被打懵,望着眼前的哥儿好半响没找回自己的声音。
金冷心抡完他之后,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皇后杀了我的丈夫,是你亲眼所见的,对吗?”
月公公睁大眼睛:“你你,你是元宝楼的老板金冷心?”
金冷心咬牙道:“是,回答我刚刚的话?”
月公公吓的肝胆俱颤,浑身哆抖:“是,太子不听话,皇后娘娘杀了他,是我亲眼所见。”
金冷心心如刀绞,双眼如血红,却没有任何一丝眼泪:“皇后杀了他让你来找我干什么啊?”
月公公都快吓尿了,问一句,答一句,生怕回答慢了,血溅当场:“皇后娘娘让我来找你,告诉你一声,你是得到你丈夫的心,你丈夫的爱,你的丈夫为你放弃一切,但是你这一辈子都甭想得到你丈夫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