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从凌晨开始下,下到早晨还没有停歇,整个皇城笼罩在一片白中,皇城的街道做生意的人,没办法扫雪,扫好了一块儿,另外一块又落上了。
只得开着门,望着大雪,站在门前,与左邻右舍聊天,聊着过了大年,过了十五,年都过完了,都快开春了,怎么还下这么大的雪?
要是搁年前,搁年尾,那叫瑞雪兆丰年,来年大丰收,可是搁在快开春,而且雪下了大半夜还没有停下的趋势,若是再下一天一夜,地里的庄稼就冻死了,没庄稼,不叫丰年,叫灾年,这是不好的兆头,令人不安的雪。
大伙望着的大雪,不知谁起了头,来了一句道:“要我说,这雪下的怪呀,太怪了。”
有人就问:“怎么个怪法?”
“怎么不怪了,瞧瞧这大雪,咱们也是活了半辈子的人了,什么时候调过这么大的雪,看那一片一片的雪,就跟撕了棉絮往下撒似的。”
“从昨天晚上凌晨到现在雪都到小腿肚子了,再加上前两天,炮房爆炸,国库被盗,真的是巧合吗?我看未必!”
“葛老板,你说对了,在国库被盗,炮房爆炸之前,我可是听说,咱们失踪归来的太子殿下恩将仇报掳了救命恩人的妻子回太子府。”
“对对对,自打这事一出,接二连三都没有好事发生,我觉得这是老天都看不过去了,太子这事做的不厚道。”
“所以这雪,搞不好就是降的天罚,回头太子再不把人家的妻子放开,好不好还要兵变呢。”
“哎哟哎哟,葛老板,这话不兴说,不兴说,回头让衙门的人听到,治你一个妖言惑众之罪,你自己死不要紧,还有连了一家老小跟着死。”
“散了吧,散了吧,都散了吧,今天下这么大雪,街上也没人,没办法做生意,都关门都关门回家捂被窝吧。”
“就是就是,关门关门回家搂婆娘,捂被窝,生孩子,不比守在这里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的强啊。”
连鬼影子都见不到的话音落下,远处传来声响,众人没有离开,各自站在自己家店门口,伸长脖子望着声音来处。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众人看见了一批穿着黑色劲装,脸带着面具之人,从他们的商铺前过去。
直到他们走远,众人才回过神来,围在一起,压低的声音道:“这些都是什么人啊,个个眼含杀意,手持长刀?”
“不知道啊,我刚刚大致数了一下,刚刚过去的一批,好几十个人,光天化日之下,总觉得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惩戒堂。”有人惊呼了一声:“那个是惩戒堂的面具,这些人是惩戒堂的人!”
众人好奇:“惩戒堂,这是什么地方,怎么听都没听过?”
惊呼的人一拍大腿:“怎么会没听过呢,惩戒堂曾经的龙牙处啊!”
众人倒抽一口凉气,龙牙处,是皇上的心腹鹰爪,替皇上解决皇上明面解决不掉的人,皇上手指到哪,他们就杀了哪。
个个武艺高强,冷酷无情,凶残无比,所到之处,一家全灭,不留一个活口,干干净净。
“难道说真的要变天了?”有一个人压着声音感慨:“很多年没有看到龙牙处的人出动了,而且这一次还如此光明正大。”
“对对对,十几年前一次光明正大,灭了八十六户,而且灭完之后,还故意放出声儿,杀鸡儆猴。”
“对,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我爹跟我说过,要遇到穿黑色劲装,手持长刀,戴着鬼脸面具的人,有多远跑多远,坚决不能得罪他们,不然死了也是白死。”
“不能再说了,不能再说了,哥几个啊,赶紧回家关门,家中有粮,近些日子就别开门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儿。”
“老大哥说的是,老大哥说的是,为了小命着想,还是等风头过了再开门做生意赚银子吧。”
众人说完对望一眼,各自回到自己的铺子中,关门,关窗,也不关心外面的雪下多大,只关心别让祸事上身,小命不保。
雪下的太大,文武百官上朝,无法骑马,无法坐马车,只得步行,踩着小腿肚子高的雪,艰难而行。
箫十安穿着太子蟒服,头戴金冠,身披黑色滚边大袄,拉开书房的门,十月就站在他门口,见他出来行礼:“殿下……”
“滚一边去!”箫十安冷酷无情的斥责她:“你和本宫好哥哥的事情还没说清楚,别出现在我面前。”
十月浑身一紧,垂头后退两步:“是,殿下!”
箫十安抬脚跨过了门槛,太子府的雪被扫了,就算现在还在下雪,落脚之处,雪只是薄薄的一层,并不妨碍他走路。
穿过后院,来到前院,到达大门口,正准备把大袄的帽子戴上头,金冷心穿着红色衣袍,披着白色狐裘,带着狐裘帽出现了,向太子府的大门走来。
太子府看门的人一见他,心头大惊,张口驱赶:“哪来贼人,胆敢出现在太子府,不要命了,还不赶紧走。”
开门人的斥责驱赶,金冷心充耳未闻,继续向前走,狭长漂亮带着风情的眼睛红红的,鼻子也是红红的,脸色苍白。
箫十安看着他向自己走来,抬起手制止了要去撵金冷心走的看门人,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自己的面前。
他的脸如雪一般白,发红的眼睛如死水一潭,嘴唇更是无一丝血丝,整个人看着摇摇欲坠,步伐却坚定。
待金冷心走到箫十安面前站定,箫十安双手负立在背后,挺直腰杆,眼眸微垂,望着他:“金老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请金老板见谅。”
金冷心昂头用一双布满血丝发红的双眼望着这个和箫吟长得一模一样的汉子,张口嗓子尽是嘶哑:“见谅不敢当,我想进皇宫见皇后,你带我去!”
箫十安眉头高高挑起:“你要我带你进宫见皇后,呵,金老板,你是在求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