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冷心话音一落,箫十安刷一下头一扭,视线落在了金冷心身上,眼中满满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他刚刚听到什么了?
箫九桉死了?
还死在皇宫里?
死在皇后这里。
金冷心求他带他进皇宫,是为了寻他的尸体,带他的尸体回家?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
他怎么可能死?
怎么可能被皇后杀掉?
难道他进入皇宫想救姜钱儿,被皇后误杀的?
若真是如此,皇后倒是替他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
以后他就是真正的皇太子,再也不用担心箫九桉后悔回来威胁他了,他可以稳坐太子之位,将来登上皇位,大权在握,君临天下。
皇后手肘撑着身体往软榻上一靠,望着这个站在她面前,腰杆笔直,长相并不绝色,面色苍白,唇角无一丝颜色,拥有一双漂亮眼睛,赢弱的哥儿,红唇一扬,不急不慢:“元宝楼的金冷心,金老板,你找丈夫怎么找到皇宫来,找到本宫这里来了,倒真是胆大包天,不怕死啊。”
金冷心望着眼前,雍容华贵,模样却和箫吟有三分相似的女人,“我的丈夫都死了,死,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皇后娘娘千金贵体,雍容尊贵,是北朝所有娘子,哥儿崇拜之对象,跟皇上更是琴瑟和鸣,怎么能看着别人阴阳相隔呢?”
皇后玩味一笑:“你的意思是本宫不看别人阴阳相隔,成全你,让你去陪你的丈夫喽。”
看着眼前的金冷心,真是想到了民间的一句俗话,丈母娘看门不当户不对的儿婿,越看越不舒服。
他长相一般,身段一般,毫无气色,身体赢弱,仿佛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跑似的。
就这样的一个哥儿,把她见惯俊男美女哥儿的儿子给勾走了。
让她的儿子不惜背叛她这个做娘的,放弃一切,跟他做一个三教九流的商贩,风吹日晒,抛头露面,让她这个做娘的怎么舒服,怎么好过?
金冷心不卑不亢,双眼直视着皇后:“皇后娘娘,若让我见到我的丈夫,让我死在我丈夫身边,我倒是愿意陪我丈夫,就不知道皇后娘娘成不成全?”
在一旁的姜钱儿心提了起来,她的目光盯着金冷心,觉得他长得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他。
但是一听他是皇后儿子的伴侣,她不由自主对他产生了敬佩之情,觉得他一个哥儿太了不起了,进宫跟皇后叫板,难以置信。
皇后笑容不减,雍容华贵,眼中漠然的样子,像极了死的不是她儿子是别人,现在讨论的也是别人,跟她没有任何一点点关系:“你都问本宫成不成全了,本宫当然不可能成全了。”
“金冷心,你长的不过尔尔,本宫殿里的随便宫女,都比你好看,你从宫外来到此,没对本宫行礼也就罢了,还对本宫提要求,你以为你算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
金冷心不卑不谦:“我是长得一般,是什么东西都不算,也没有资格。但是,皇后娘娘,您杀了我的丈夫,让我和我的丈夫阴阳相隔,您觉得我需要对您行什么礼?”
“难道不是您自己为老不尊,仗着自己身份地位,手中权利,任意欺负人,任意杀人吗?”
她是箫吟的娘亲,箫吟当太子时的冷漠无情,心狠手辣,冷酷,像极了现在的皇后。
他们长相三分像,眉眼八分像,两人身上都带着让人不可忽视的贵气,傲然。
可是就这样的娘亲,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没有任何犹豫着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她怎么能杀了自己的亲生儿子?
她可以把他困在皇宫,不让他们两个见面,不让他们两个在一起,给他重新娶妻也好,为什么要杀了他?
皇后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斜躺在软榻上的身体,随着她的笑声,不见任何矜持华贵,笑的身体歪倒。
笑了许久许久,皇后才止住笑声,缓缓站了起来,眼底深处,不经意之间流出凶狠:“小哥儿,到底是不怕死,才会如此牙尖嘴利,行吧,本宫就带你去见见你的丈夫,走。”
皇后说着向外走,箫十安下意识的抬脚就跟上,他想知道箫九桉到底有没有死,依皇后和金冷心所说三言两语对话,可以判断,如果箫九桉死了,不是皇后误杀,是她有意杀掉的。
即是她有意杀掉的,那他在皇后面前是一个替代品,是一个假货就无所遁形了。
皇后行了两步,身后跟长了眼似的,头都没扭,挥了一下戴帕子的手,张口道:“太子殿下,好奇害死猫,你想死吗?”
皇后带威严的声音落下,箫十安脚下步伐戛然而止,他不敢走了,眼中带了害怕,不敢向前迈走一步。
“懦夫!”金冷心从他身后径自走过来,碎了一口,跟上了皇后,出了皇后的宫殿,向院子旁边的偏殿走去。
皇后宫殿里的宫女太监也跟着出去了,姜钱儿抬脚想跟着宫女太监一起出去,不料箫十安出手拉住她的手,不让她出去。
待所有的宫女太监都出去完之后,箫十安紧紧的握着姜钱儿的手腕用力一拉,把她拉到自己身边,眼睛余光向外望,张口压低的声音问道:“姜钱儿,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姜钱儿被他拉的脚一点趔趄,差点摔倒,恐慌的心情并不美妙,牙齿一咬用力一甩,甩开了箫十安的禁锢,后退两步和他拉开距离,张口就讽刺道:“金冷心说的没错,你就是一个懦夫,你想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你自己跟上不就行了吗,问我做什么?”
箫十安想再抓她,发现有了距离,她眼中更是有了防备,他声音压的更低:“姜钱儿,你在皇后宫中,想必听说了什么,我告诉你,你不想死的话,把什么都告诉我,我心情一好,我还能救你。”
“若什么都不告知,怎么也不讲,我两眼一抹黑,回头皇后要是拿你开刀,你可别怪我见死不救!”
箫十安满满的威胁和警告,让姜钱儿露出不齿的笑:“你见死不救,要不是你把我掳来,我能有今天?”
“说一千,道一万,我在皇宫里,在皇后手下,提心吊胆,恐慌万怖,皆是你所为,你现在还在威胁我,箫十安,你当真以为你是替代品的事情不会弄得天下人皆知了?”
箫十安跨前一大步,恶狠狠的警告:“姜钱儿,你想死,只管再大声一点,皇后现在已经杀了箫吟,你以为她不是知道些什么?”
姜钱儿心头一紧,后退一步,抓起了皇后桌上的铁水壶,警惕地望着箫十安,仿佛只要他再上前一步,靠近她,她就会用铁壶招呼他,管他是太子,还是其他。
“把水壶给我放下。”箫十安压着声音对她低吼:“少在皇后这里动粗,丢人现眼,惹祸上身!”
姜钱儿非但没有放下铁水壸,反而握得更紧了,“我在这里动出丢人现眼,惹祸上身,箫十安,你觉得皇后要是杀我,因为我动粗吗?”
“不会,一个连自己亲生儿子,说杀就杀的女人,别的生命对她来说,就是草芥,就是蝼蚁。”
“还有你,你这个替身,替的是皇太子的身,你以为皇后把你当人,别天真了,你只不过是一个工具,一个棋子,不会真以为自己拥有了权势和身份吧。”
箫十安看着眼前这个脸还没好全,断裂手依旧绑着的姜钱儿,气的双眼直瞪,她总是有能耐能把他气的半死。
“别再拉着我。”姜钱儿拎着铁水壶,一边侧身往门口走,一边鄙夷道:“你自己当懦夫,你自己害怕,你别拉上我。”
箫十安想伸出手拉她,却怎么也没伸出去,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她离开了皇后的宫殿,向外面走去。
是的,他懦弱,他害怕,他忌惮皇后。
皇后是他的亲娘,他从来没有奢望从皇后这里得到亲情,一开始没有,到现在皇后能把箫九桉给杀了就更不可能奢望什么亲情了。
皇后一句话,他就不敢动,不敢出去,他把自己所做的一切功亏一篑,害怕皇后疯起来,与他同归于尽。
他从小到大受太多的苦,看过太多人的嘴脸,他想把太多的人踩在脚底下,好不容易有现在的局面,在他羽翼未满,大权未握,他不能轻举妄动,他得仰仗皇后,以及皇后身后的母家。
漂亮的晶棺透明的,箫吟躺在里面,穿着一身黑色劲装,脖子上的血液早已不流,只留下了一个疤痕,脸上带半张面具,双眼紧闭,面色发白,像睡着了,不像死去。
金冷心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冰冷的手脚,身体,更加冷了,漂亮的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脚下的步伐,向晶棺走去。
就在他要靠近晶棺,要摸到他的箫吟时候,皇后身体一横,挡在了他的面前,红唇轻启,阴笑盈盈:“金老板,本宫让你看他,已经给你天大的恩德了,你该不会以为本宫还允许你触碰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