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兄弟立刻往后退两步,满脸警惕,随时准备打架。
陈翠花脑袋一动就知道是张大芳捣的鬼。
她生气,又不能真不给大孙子。
“去,端碗,我给你舀麦乳精,两个碗,小凤也有。”
方虎扭头就冲外喊小凤,让小凤跑腿。
没一会,兄妹俩各自端碗回房,用热水冲。
方虎急着出去和小伙伴摸鱼,不顾烫,喝完就跑。
而小凤蹲在旁边守着,满脸都是期待。
只是,张大芳进来,闻见味,眼睛一亮。
“麦乳精?你哥喝了吗?”
方凤点头。
“你奶真大方,你个丫头片子有。”张大芳咽口水,“我喝一口。”
她端起碗,咕噜咕噜。
方凤睁大了双眼,“妈!”
张大芳放下碗,只剩浅浅一层。
她眸中泛泪,张大芳却不以为意,拍她后脑勺。
“我就喝一点点,剩下的都归你,喝吧。”
一点点……
方凤委屈的哭了。
六点。
大队下工。
方刚一回来就洗漱换衣服,这才去房间抱小闺女。
他已经是五个小孩的爸爸,照顾小孩得心应手。
这会,他正满脸温柔的颠着闺女哄睡觉。
门外,方农跑进来,不满的放话。
“我不干净了!”
安小芸和方刚吓一跳,前者问,“咋了?”
方农生气,“二婶和方虎霸占着茅厕不出来,我就去外面尿尿了!”
……去外面尿尿就叫不干净啊?
夫妻俩对视一眼,脸上都是笑意。
“应该是吃错什么拉肚子,”安小芸摸摸儿子脑袋。
“奶和哥哥弟弟都在厨房,去帮忙吧,要吃晚饭了。”
“好呐。”
大房今晚又吃肉。
安小芸吃的是一碗陈翠花特意准备的滑肉汤,盐很少,下奶。
余下就是几个小孩吃得多些,方刚和陈翠花都有意识的让着他们吃。
这个饭吃得很焦灼,主要是外面张大芳和方虎在抢茅厕使用权,嘶吼的声音时不时响起。
“快出来!让我进去!”
“方虎!”
“妈!我要拉裤子里了!”
方家大房众人:“……”总觉得有股味道飘过来了。
方刚轻咳一声,“等他们的厨房和茅厕砌好,我砌一堵墙封起来。”
到时候他们从后面出门。
“行。”陈翠花没话说,她满脸嫌弃。
“山猪吃不来细糠,那两人喝点麦乳精就这鬼样。”
方蛋蛋眼睛发亮,“奶,我不是山猪!我想喝!”
方大炮顺手拍他脑袋一下,“吃你的饭!”
方学问,“二婶也喝了麦乳精吗?”
“对啊!”陈翠花恨铁不成钢。
“那么大个人了,还是当妈的,抢小凤的喝,小凤那眼睛通红通红的,气得我刚才又骂张大芳一顿,可人家没啥,往茅厕一钻就不出来了。”
众人:“……”
这时,安小芸突然想到什么,她直起身,问。
“妈,麦乳精是你买的吗?”
陈翠花否认,“不是啊,是方勺给我的,白薇不是要生了吗?应该是他家里攒的吧。”
白薇肚子里怀的,不就是此本小说锦鲤吗!
也就是说,麦乳精是锦鲤妈妈的口粮,他们这些炮灰喝了,就是拉肚子的命。
安小芸突然一阵恶寒。
她语气有几分迫切,“妈,只有麦乳精是方勺给的吧?没别的了吧?”
陈翠花摇头,“没啦,其他都是我在县城百货大楼和公社的供销社买的,咋了?”
几人纷纷望过来,安小芸能说什么?
她说自己的猜测,大家肯定都不相信她。
她勉强一笑,“没事,妈,我喜欢喝麦乳精,你放我柜子里留着给我喝吧。”
“好啊。”
因为这一出,安小芸情绪复杂,心情低落。
看来锦鲤依然是锦鲤,天道之女,好运气,任何人稍一冒犯都有代价。
她得仔细想想怎么避开她。
夜间,万籁俱静,陈翠花和大炮四男孩都回房去睡觉了,二房的张大芳和方虎还在拉肚子。
安小芸听着动静,心越凉。
方刚收拾好回房,见她这样,坐在床边,问。
“从知道麦乳精是从四弟那拿的,你就这样,小芸,怎么了?”
安小芸抿唇,望向他,“刚哥,答应我,以后千万不要占四弟一家的便宜。”M..
方刚迷糊,“嗯?”
“听我的行吗?”安小芸解释无能,只能苦笑。
方刚就不再多问,他点头。
“行,我们自力更生,放心吧,我会养好你和孩子们,还有妈,我和天朝联系了,他给我点活干。”
说着话,他想摸安小芸脑袋,安小芸拍开他的手。
“油,坐月子好几天没洗头了,什么活?你不能干乱七八糟的事。”
方刚无奈收回手,压低些声音。
“他有门路,找到一批废旧自行车,修了卖,我修好一辆,给我两块。”
前几年,有几位榕城大学的教授下放到青山大队。
方刚见其中一位头发花白的陆老师可怜,他搭把手就帮了不少忙。
陆老师过意不去,教他一些知识。
没想到,方刚有点天分,就此学会修自行车的一些简单技巧。
此时,安小芸有些担心,“这算倒卖吧,被抓到的话……”
“我只负责修。”方刚安她的心。
“而且天朝说真的出事,也不会供出我,我相信他的人品。”
叶天朝的确值得相信。
安小芸想了想,“那你有空修吗?在哪修?”
“白天要上工,吃了夜饭去修,天朝老家在隔壁生产队,自行车都在他家老屋里,我去看了下,问题都不是很大,有些刷刷漆,换个把手、喇叭就行了。”
可以说修一架给两块,是叶天朝特意让他赚钱的。
现在两块钱能买两斤肉了。
四目相对,安小芸松口。
“那你先试试,成就做,不成就算了,等我坐完月子去上班,你上工,我们还是可以维持生计的。”
维持生计是可以。
但他作为一个男人,不能让自己的妻子、母亲和孩子们只能勉强活下去。
方刚心底下定决心必然要好好修自行车,面上却不动声色。
“好,我们睡吧。”
安小芸不太得劲,她觉得浑身痒痒的。
酷暑天坐月子就是这点不好,不能出门吹风晒太阳,稍微过两天身上就汗津津的。
偏偏陈翠花不允许让她洗澡擦身,说老了不好。
安小芸不知道自己老了会不会好,但她现在就很不好。
还有二十多天,可怎么熬?
她拽拽方刚衣袖,看一眼门口,小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