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周劲当年真和母亲有什么,他还会这么恨吗,恨到如今都要报复?”
鹿之绫说道。
周劲现在的疯狂恰恰说明戚雪的干干净净,从未背叛。
“……”
骤然明白过来,薄峥嵘的双腿一麻,都不用薄妄按着自己就瘫在香桌上,一张脸麻木如枯死的树皮,已经失去血液流动的能力。
见他这样,薄妄也懒得再控制,放开手来。
“砰。”
薄峥嵘一下子从香桌上滑下来,狼狈不堪地倒在地上,下一秒,他又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嘴里不停地说着“不可能”,然后慌不择路地往门口走,好像后面有什么追他一样。
他已经没了任何力气,站都站不直,连走带爬,踉踉跄跄。
祠堂的门槛很高,他摔在门槛上,头重重地砸向门边。
“……”
鹿之绫有些错愕地看过去。
她从来没有见过薄峥嵘这个样子,落魄到如一摊死泥。
薄峥嵘毫无形象可言地瘫在门边,额角撞起一个包,良久,他回头目光茫然地看向薄妄。
薄妄站在牌位前方,身形颀长,光落在他冷漠阴沉的脸上,薄峥嵘缩了缩身子,第一次生出不敢直视儿子的惶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鹿之绫听到薄峥嵘嗓子粗哑地开口,“你们查到了多少,告诉我,都告诉我。”
闻言,鹿之绫看一眼薄妄,抬起脚往外走去,给他们父子空间讲话。
她往外走去,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坐下来,静静地望着天上的月亮。
不管世事再怎么变,日月如常,不会在意人的感情撕裂到什么程度。
话开了头,薄妄也就没再瞒,除去鹿家人还活着这种隐秘的事,其余都一五一十告知薄峥嵘。
这些必须告诉,薄峥嵘还有用。
薄峥嵘形容近乎狼狈地坐在门槛上,向来凌厉的脸庞不仅没了血色,还似乎一下子添上好些皱纹,满是憔悴沧桑。
戚雪带着儿子去找她的老师,然后途经蓝山的时候发生车祸,从头到尾都不是私奔。
周劲沉寂多年,整容甚至是换了性别潜伏地某个大家族里,培养出一支杀手团伙,做的事就是为了让他痛苦,向他报复……
“她到底是要去做什么?她随身携带的皮箱里放的是什么?”
薄峥嵘哑声问道。
薄妄冷着脸站在那里,“我不记得了。”
他能记得的就是母亲死之前一直让他走的画面。
“那周劲如今变成了谁?他现在到底在哪里?”薄峥嵘的脸色惨白。
“还没查清楚。”
“……”
薄峥嵘坐在那里,放在膝盖上的手慢慢握拢成拳,青筋暴跳。
许久,他似是想起什么,转头看向薄妄,“你那年去蓝山,就知道了是不是?”
“嗯。”
薄妄冷淡地回答。
“为什么不告诉我?”薄峥嵘问,不是质问,而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茫然。
明明,他两年前就可以知道这些。
薄妄侧目看他,眼神淡漠得没有一丝温度,“我给过你机会。”..
“……”
薄峥嵘呆住。
恍惚着想到那一年,薄妄要把他把薄棠交给警方,他没有同意,而是把这个儿子送去了国外……
就是因为这样,薄妄选择让他继续误会下去,让他继续活在被戚雪背叛的痛苦折磨中。
像是怕他还不够痛,薄妄继续刺他,“本来,我是准备瞒你一辈子的。”
“……”
薄峥嵘的肩膀塌了塌,耳边忽然没了别的声音,只剩下一个认知。
戚雪没有私奔。
戚雪没有背叛过他。
她从来没有背叛过他……
薄峥嵘缓缓回头,目光投向木箱里那个卸下锁链、撕下符咒的陶偶女人,蓦地他扶着门框麻木地站起来,一步步走向薄家牌位,从木箱里取出陶偶抱在怀里。
“你还要?”
薄妄冷眼睨过去。
疯子。
他还真以为弄个陶偶就能控制住戚雪的魂了?
“……”
薄峥嵘像是什么都没有听到,抱着陶偶就往外走。
她从来没有背叛过他……
那次在酒店,她恐怕也有难言之隐无法和他详细说清楚……
那他干了什么?他有了两个女人,他又有了三个儿女……
他恨了戚雪近三十年,可戚雪从未背叛过他。
她没有。
她真的没有。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是这个样子……
鹿之绫坐在秋千上,看着薄峥嵘失魂落魄地抱着陶偶走出来,连背都是弯的,就这么一步步往外走,手掌牢牢护着怀里的陶偶。
“砰。”
有声音传来。
鹿之绫急忙下来,冲出院门,就见薄峥嵘滚下长长的台阶,倒在昏暗的夜里。
陶偶碎成无数碎片,在他的怀里,也在冰冷的台阶上。
他就这么躺在那里,一双眼直直望着天上,鲜血从他头下慢慢淌出来。
天上,黑夜一如从前,连月亮都和三十年前一般明亮。
……
薄峥嵘倒下了。
鹿之绫有些意外。
在她眼里,这位薄氏财团的当家人在情感上一直都非常冷漠,哪怕他滥情到拥有两位女朋友,四个同父异母的孩子,可他依然冷血,对女友也好,对孩子也好,都有能力上的极苛责要求。
至于他所付出的父爱,也不过是极为稀少的陪伴,以及他认为够多的物质给予。
鹿之绫经常想,这样一个冰冷而自我的人大概除了薄家利益很难有别的事情能撼动到他,直到这一刻,薄峥嵘躺在神山昏迷不醒……
“大少爷,先生的脑袋里没有血块,没什么大碍,但他这样一直不醒……”
秦医生站在薄峥嵘的床前头也大了,该做的检查都已经做过,不应该到这个时候还不醒。
薄妄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身体前倾,双手搭在腿上,一双眼冷冽地看着床上的人。
沉默半晌,他开口,“你下去吧,不该说的话一个字都别说。”
“我明白的。”
秦医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脸色都沉许多。
主楼里在办老爷子老太太的葬礼,这边薄峥嵘又不行了,这可是薄家啊,消息一旦传出去还不知道要发生多少的变故。
这次他被叫过来,连白大褂都没敢穿。
还好鹿之绫当年生产的时候神山特地准备了一个医疗楼,该有的设施都有,不然薄峥嵘还得进次医院,那走漏消息的渠道可就多了。
秦医生转头,朝一旁站着的鹿之绫点了点头,推门离开。
鹿之绫看向薄妄的侧脸,他的眸色深不见底,双手慢慢合到一起,十指交插掰了掰指骨……
“要送医院吗?”她轻声问道。
薄峥嵘醒不过来可是个大事。
“他已经醒了。”
薄妄冷淡地开口。
鹿之绫有些惊讶地看向床上动也不动的男人,真的醒了?
薄妄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步步走到床尾,低眸冷眼审视着床上的男人,眼底透着失望。
半晌,他的薄唇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薄峥嵘,你也就这样了,就在这里躺一辈子吧。”最近转码严重,让我们更有动力,更新更快,麻烦你动动小手退出阅读模式。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