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下属怔住。
“如果是季竞,为什么还要化名j?就是让薄棠在季怀宗的几个儿女里猜他身份么,就布这么一个疑云?”鹿之绫淡淡地道。
那这也太好猜了。
“可能季竞是怕东窗事发,化名了就可以死不承认。”下属猜测道。
恐怕薄棠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愿意和j做这笔交易,其实细想想,一个能给他提供这么多助力的人,怎么可能把事情想得这么简单。
薄棠怎么会想不到这一点呢?
是太心急了么?
鹿之绫看向薄妄,在一片白雾雪花中注视着他,“即使不是季竞,也大概会是和季家比较亲近的人。”
旁人是促成不了薄、季两家联姻的。
会是谁呢?
薄妄冷笑一声,“不用急,不管是谁,把鱼钓出来就是。”
“嗯。”
鹿之绫点头,“那你准备怎么钓鱼?”
这道题不用薄妄开口,下属知道怎么答,“我们已经向外界释放讯号,妄哥囚禁老爷子老太太加以折磨,逼薄先生主动退下来,薄先生被逼无奈只能召开财团大会,这么天大的好消息,薄棠找j过来蛇林庆祝一下不过份吧?”
“……”
“我们模拟了薄棠的声线,保证对面不会听出问题。”
下属又道。
鹿之绫听着垂下眼,看着桌上模糊不清的菜陷入思索。
薄妄盯着她,“觉得j不会出现?”
“应该会出现,j不是想要季家么,薄棠成了薄家掌权人,地位一下子跃了上去,他还以假面目示人,不怕薄棠反悔不帮他?”下属说道。
“我都不觉得j的目的是为了季家。”
鹿之绫道。
“那你觉得为什么?”
薄妄看她。
“不知道。”
鹿之绫一时也想不明白,“但我认为,j不简单,他在这段合作关系中是主导凌驾在薄棠头上的。我和薄棠很早就认识了,他从来就不是个心急心切的人,相反,他很聪明,心思细腻,这样性格的人做事会慢慢规划……”
薄棠把她年少的一时之言当真记得那么牢,可当年也没对她说任何过界的话,只是去祭拜鹿家的墓,先给她留下一个雪中送炭的印象。
这足以证明,薄棠本身是个徐徐图之的人。
但这一次薄棠从国外回来,却一再心急做事,这不符合他的性子。
除非,有人一直在挑动他,一直一直,直至将他的本性摧垮,激出急进。
她径自思考着,没注意薄妄的脸色越来越差,“你对他还真是了解。”
酸不溜啾的语气。
鹿之绫默默看向他,正要说话,一旁的下属道,“说到这个,薄棠在我们审问的时候说过一句很奇怪的话。”
薄妄冷眼睨过去,“什么话?”
“他说,如果有再来一次的机会,他不会这么急,还说什么妄哥你能培养人手,他也可以,他不该毫无准备地回国……”
就和鹿之绫刚刚说的话差不多,薄棠后悔的不是对付薄妄,而是后悔自己心急了,没有好好培植自己的势力。
鹿之绫想到什么,“恐怕薄棠被盯上根本不是在四叔公的寿宴上,他早就被做局了。”
所以,他一个徐徐图之的人会变得激进,因为是受人引导。
就是j,或者是j背后的人。
反正那是一只摸不着的手,很可怕。
“这人的目的是什么?控制薄棠,进而控制薄家?”薄妄冷冷地道,声音格外阴沉。
控制薄家,这确实是个值得费心去钻心思的大馅饼。
“你受过旁人的蛊惑么?”
鹿之绫忽然问道。
“……”
薄妄的双眸顿时沉如深渊。
她的意思是,如果有人图谋薄家,照常理会先朝他这个长子下手,没有控制成功再去找薄棠。
他搁下子筷子,“我不认为有人试图控制过我。”
也就是说,直接找的薄棠。
这有点说不通。
鹿之绫咬住嘴唇,薄妄见她将唇咬得发白,不由得道,“眼睛刚好一点,别想了。”
“……”
眼睛好和想事情不冲突。
鹿之绫松开齿关,笑了笑。
薄妄从餐桌前站起来,道,“我去蛇坑那边一趟。”
“你想再审审薄棠?”
其实没这个必要了,薄棠显然已经被对方带进沟里,得知不了对方的真实身份。
“嗯。”
薄妄点头。
问个去黑眼圈的产品问半天没回应,他亲自去审。
……
外面的雪还在下。
鹿之绫站在窗口往外看,盯着外面白茫茫的大雪,盯着盯着,那一片模糊的白渐渐有了清晰的形状。
她愣了愣,慢慢举起自己的手到眼前。
雾气散掉更多。..
她能看清楚自己的手指了。
鹿之绫有些激动地注视着自己的手,看着看着,她连手背上的青色脉胳都看到了。
有种拨开迷雾的畅快感。
她忍不住微笑,随后,脑海里掠过一道闪光,她猛地明白过来所有的事情。
原来是这样。
居然是这样。
鹿之绫转头看向愈发清晰的玄关柜,冲过去拿下羽绒服穿上,扯下围巾一边围上脖子一边跑出去。
“鹿小姐,你去哪?”
守着房子的下属惊道。
“我去找薄妄!”
鹿之绫不顾一切地跑进漫天的大雪中,一深一浅地踩着厚雪往蛇林的方向小跑。
蛇林是一片完全的枯林,树木的颜色在她的世界里不再失真,愈发高清起来。
积雪里藏着不少石子枯枝,鹿之绫跑出一段路就被绊了下,人一下子摔跪在地上,膝盖顶到雪里的枯枝疼疼得厉害。
她拍拍手正要站起来,就听到一阵步子声传来。
“之之?”
“……”
鹿之绫猛地抬起头望去,只见远处的枯树下,身着深色大衣的薄妄停在那里,手腕上戴着她送的佛珠手串,可能是在外面呆太久的缘故,他的皮肤透出冷白的光感,面容较之五年前明显变得成熟,尤为深邃。
他紧蹙着眉头朝她望过来,一双眼漆黑,似无边的黑夜能装下一切。
“怎么跑出来了?”
薄妄拧着眉朝她冲过来。
鹿之绫定定地看着他扑过来,不是她记忆里的样子,可她在心脏在望见他的第一秒,就剧烈地跳动起来。
她还跪在雪地里,被薄妄一把攥起来。
鹿之绫仰着脸痴痴地盯着他,20岁的薄妄孤独冷漠,25岁的薄妄已经没有这两种气息了……
他好像……越长越好看。
怎么做到的?
薄妄弯下身子去拍她腿上的雪,“伤到没有?疼不疼?”
鹿之绫低头看着他的头颅,脑袋一片空白,讲不出话来。
白雪枯木的寡淡颜色落在他的身后,将他衬成这个空洞世界里的唯一一种颜色。
得不到回应,薄妄不禁抬眼去看她。
“……”
盯着他性感的长睫,鹿之绫的心脏差点骤停,冰天雪地里,一张脸不争气地红起来。
她迅速调整心态,道,“那个……我想我知道幕后的人是谁了,是季怀宗。”
“季怀宗。”
薄妄盯着她,和她同时说出一个答案。
他也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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