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念尘看透了林当午的神情,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看样子,林掌柜所谓的坦诚,也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
柳念尘的语气,明明十分的平和,可是落入林当午的眼中,却都透着鄙夷,甚至是带着一种讥讽。
“我与熙月,早就已经定情,那一次雾都山之行,我们都被困在了山上,大雪封山,已经好几天了,就在我们两草用尽的时候,小河沿村的那一队猎户到了山里,他们的确是不错,分给了我们吃喝,甚至是临走之前,还给我们留下了足够的口粮!”
柳念尘的眼神,透着一派清明,在回忆着往昔。
“那时,熙月已经身染风寒,咳嗽的厉害,冷爹爹看着楚禾为人老实,憨厚,于是就央求着楚禾,先行将熙月带出去,好生照看着,等我们商队离开雾都山,就去小河沿村接熙月!”
“可是后来,商队离开了雾都山,冷家发生的变故,所以一时之间就没有抽出身来,去小河沿村接熙月,等到事情平息,再去小河沿村的时候,楚禾,也就是你的好相公,就把熙月藏了起来,至今一晃六年,熙月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林当午的脊背发凉,涔涔的冒着冷汗。
楚禾说,豆儿是冷熙月的孩子!
难道是因为他趁人之危……
可是如今的冷熙月,人在哪儿?
林当午的大脑之中,瞬间一片空白,她忽然间觉得,自己置身于一片迷雾当中,楚禾的话,柳念尘的话,交织于耳,让她瞬间头大了。
楚禾说的那些话,是真是假?
林当午浑身一激灵,猛然间抬起头,却看见楚禾已经下楼,站在楼梯口处一脸的不知所措。
就像是做贼心虚,被人发现,面子上都是不知所措。
“姓柳的,我什么都不说,为你保留了颜面,你却还这般无耻!你与冷姑娘定情?呵,你到还记得这些事!”
林当午不言语,看着勃然大怒的楚禾,仿佛要将他看穿。
“我无耻?到底是我无耻?还是你无耻?熙月与我,一直都是青梅竹马,可是却因为你的出现,一直到现在,我们不能相见,你明明都有了林掌柜,为何却还要拆散我与熙月!”
“这不是我的意思,是冷姑娘的意思,冷姑娘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与你此生不负相见,姓柳的,你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我劝你别把我逼急了,为自己保留一丝颜面!”
柳念尘嘴角的肌肉抽搐,整个人看上去,隐忍着极大的怒意:“楚禾,你胡说八道,熙月绝对不会说出来这种话……”
“冷姑娘一直坚信你不会背叛冷家,从小到大,在冷家,冷姑娘怼你好,冷家老爷子对你好,他们一直把你当成自己家里的一份子,人心总是贪婪的,你与冷姑娘所有的一切,从你出卖冷家的那一刻开始,就彻底的结束了。”
说着,楚禾走到了林当午身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两人一同看向了柳念尘:“既然话,都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柳公子,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吧,冷姑娘的下落,就算是我死了,也不会与你说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楚禾的语气狠绝,这些日子,他一直隐忍着柳念尘对他的明争暗讽,可是,就在柳念尘在林当午跟前,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楚禾决定,与他撕破脸皮。
他可怜冷熙月,识人不清,将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了这种男人。
更可怜冷熙月,因为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失去了整个家,还有家族的生意。
更可怕的是,楚禾害怕……
害怕失去一直与他相依为命的女儿。
这么多年,楚禾从一个满怀心志的少年,到了村子里同龄里的光棍儿,只是因为,从未娶过妻的他,身后有了一个拖油瓶。
村子里的人,流言蜚语四起,有的人说,楚禾年纪轻轻,在外面惹了风流债,还未成亲就把人家搞大了肚子,那女人生了孩子之后,就嫌弃楚家穷,楚禾没能耐,与人私奔走了。
有的人还说,这个孩子,是楚禾去了暗巷子风流一夜,留下来的种,后来被人找到了家中,送来了孩子!
各自说法,很多一部分,都是从杨婆子嘴里传出来的。
在杨婆子的张罗下,楚山早早的就定了亲事,再后来,大麦不熟小麦熟,楚山成亲后,楚禾带着豆儿,更是娶不上媳妇了!
从意气风发的精神小伙,到了二十好几的光棍,一直到了,后来在杨婆子的张罗下,去了桃花沟,买来了林当午!
楚禾才算是成就了一家人家。
尽管,豆儿不是他的骨血,可是在楚禾孓身一人的光棍生涯之中,她充当了一个不可缺少的角色。
所以第一次与林当午提起来豆儿,为了不让这个秘密被旁人知晓,他还是选择了隐瞒,只不过,楚禾没有想到,柳念尘这个嘴贱的,竟然会在林当午面前,主动出击。
谁说他不是故意的?
楚禾说完,看着林当午,眼神之中都是愧疚:“这些事,本来早应该跟你说的,可是豆儿是我的女儿,我不希望让她离开我…可是我有很矛盾,如果他爹,执意要把她带走,我能有什么法子?”
楚禾的语气之中满满的都是无奈,看着林当午的时候,却又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楚禾害怕,害怕他两世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一个家,就这么散掉。
更害怕林当午就此厌恶他!
“不会的,就算你不是豆儿的亲生父亲,你从小照顾着她长大,一把屎一把尿,历经各种辛苦,你们之间的这种情感,早已经超越了血缘关系,孩子是不会离开你的!”
得到了林当午的允诺,楚禾这才觉得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伸出手来,握住了林当午消瘦的肩膀,语气笃定:“能听见你这么安慰我,我很开心……媳妇……谢谢你信任我,而不是信任柳念尘!”
林当午淡然一笑:“因为从一开始我就觉得柳公子,并不像是我们看上去的那般纯良,只不过没有想到他这么心狠手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