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影挥舞影杀,疯狂绞杀靠得过近的忍者,迫使他们只能拉开距离,用手里剑、烟雾弹和飞镰来消耗她。
她望见凛音从树上落下,顿时倾身一跃,飞速冲到凛音身边掩护她。
“哇啊啊!”
“伊呀!”
“被友谊所困扰,现在终结!”忍者们大吼大叫着扑过来,从不同的角度释出多把手里剑,却不是为了攻击觅影,而是为了杀死倒地的凛音。
嗡、嗡!
觅影挥舞离子剑,能量束划过空气发出嗡鸣,她打掉两把手里剑,一把苦无已经刺中凛音后背,让她再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然后便伏地不动。
察觉到祈求者的重伤,地面翻涌,大量藤蔓突兀窜出,朝忍者们卷去,他们迅速朝外弹跳,登上树木,与这片活化的树林作斗争。
觅影看到大量棕色木料涌出,盖住凛音身躯,形成一个藤蔓结界,大概护住她性命,这才放下心来。
“树木搅动!”
“何等的奇观!”
“伊呀,一起上吧!”忍者们高立于树木枝杈当中。
月夜,深林,死斗!觅影抬起头,紧握影杀,势必要战到最后一刻。
砰砰!
枪弹轰炸的声音一时响起,大量重机枪弹和蜂巢导弹向林间的忍者们炸去,火焰和爆弹轰炸在树木之上,顿时点燃耀眼火焰!
大量火力轰炸!迫使忍者们纷纷调整方位,重新寻找合适的站位。
“有敌人!”女忍者大叫。
觅影的侦察器发现信号,黑夜中飞过来一个面容沧桑、全身塞满植入物的超级改造人,他一抬手便释放出一道红色激光,切割着林地,再高大的树木在激光射线的切割下也一分为二,歪歪扭扭朝地面撞去,发出震耳轰鸣,扬尘无数。
细田义行!
“可恶!”
“火力实际强大,撤退,撤退!”忍者们朝森林深处窜逃,快速拉开距离。
细田义行试图降落,立刻被森林中跳出的藤鞭刺了一下,迫使他维持300米左右的高度巡航。
“这些森林记恨我呢。”细田义行大叫,他背后的推进器中突突喷出火焰,经过高度改造的眼球能够追踪标定的敌手,如今看到忍者们四处逃窜,他亦稍微放心,“我们在森林外再会!”随后他便飞身而走。
“凛音!”觅影飞奔到倒地的凛音身边,将她用力抱起,紧接着便用最快速度往外跑去。
凛音……凛音……觅影的中央处理器极速运转,移动预测模块在她面前标出合适道路,让她能在不减速的情况下将凛音带出森林。
从未有其他人像凛音小姐这么可爱。觅影得保护她。
“啊啊——还好吗!”犬兵卫心焦地站在西锦町的边缘上,在草地上朝他们挥手,“姑娘们!噢!”
“还好!大叔!你快去通知西锦町的人小心忍者!”觅影将凛音抱着,依旧飞快狂奔。
犬兵卫知道事态紧急,亦返回镇上,向社区报备情况。
细田义行见那大叔走了,方从空中降落,他双手抱胸,神情冷酷,一头黑色短发,纷乱不堪,满脸胡茬,颓废得很,用一件简单的深色塑料风衣挡住浑身的改造痕迹,大部分是自己改装的特制件,近来手头阔绰了些,又装上不少高级货,火力更勐。
“尼德来特和千雪还要30分钟才会到达。”细田义行从自己的人体置物舱内拿出治疗针抛给觅影。
“她会死吗?”觅影看到毫无知觉、一动不动的凛音,将针尖刺入她心口,用力将药液注入。
“她也经过人体强化和植入物手术,不会轻易死去。”细田义行说,“我去森林边缘警戒。”
觅影仔细扫描凛音的生命体征。
她跪在凛音身边侦测她的心跳,它还在微弱地跳动,代表她还没彻底死去。觅影从不知道她应该同情哪一边,同情合成人?同情人类?还是只同情她所关心的那些伙伴?
细田义行转了一圈,没扫描到忍者们,又回到凛音和觅影身边,他拿出一根烟准备抽。
“不要点——”觅影阻止,“——她还在生命危险中,你却自顾自地吸烟。”
“干嘛。”细田义行关掉指尖的火苗,觉得觅影莫名其妙,不过毕竟是合成人,只能原谅,“我才第一天见到她。”
“你可以,你可以……”觅影的心智模块中突显出的大量全新代码,“你可以对她的境况表示同情,因为你们是同类,你总有一天也会像她这样,流血不止,倒地不起,那时候……你也会希望她尊重你的状况,把烟掐掉。”
“善解人意又无知。”细田义行讥讽,但顺从了觅影,把烟塞回烟盒里,他坐在一边,转而用脑处理器播放小视频,他眼前飘出虚拟弹窗,开场就是60秒广告,准备把他引流到嘉龙坡赌场以及美女荷官,“听说这女人是黑客魔女,她最好能帮我把我脑子里的正版软件都破解掉!”
过半个小时,舍场千雪和尼德来特才抵达现场。
舍场千雪原先一直在从事义务诊疗工作,如果有人伤势极重,就秘密用月亮术式来拯救伤员。
如今看到凛音的状况,舍场千雪立刻将背包里的急救毯打开,让凛音平躺其上,拿健康监测仪刺入她耳后的数据端口,对她进行全面扫描。
“治疗针稳住了状态,尼德来特,你把断裂的线路焊上。”舍场千雪皱紧眉头,将凛音翻了个面。
她的背给忍者狠狠踹了一脚,出现裂痕与伤口,神经集束崩坏了多根线路。
尼德来特沉默地点头,利落地开始处理。
他的双手就像一把多功能工具组,右手轻易地变成乙炔焊炬,左手则用消毒喷雾剂对伤口进行清洁。
对于经过改造的凛音,单纯的生物治疗或单纯的机械维修都不能救她一命,必须双管齐下。
作为在崔俊友身边深造过的义体医生,尼德来特先处理外伤并止血,然后再根据他对植入物的丰富知识,开始维修凛音后背的神经电路集束,它是连接一切植入物的关键核心,沿着人的嵴椎骨上下分布,关联着所有电气与神经网路,极其重要。
在尼德来特修理下,不过10分钟,断裂的电线就被更换,金属件被重新焊实。
尼德来特为凛音注入减少排异反应的免疫抑制剂,绿色液体被打入她的肩部肌肉当中。舍场千雪则进行外科缝合手术,弥补尼德来特所不足之处。
尼德来特原先一直在会津城收集数据,并调查人们需要怎样的植入物来改善生活,而在他眼里,凛音用的植入物非常奇特。
她身上最基础、最核心的植入物都是企业内部产品,连商标和公开编号都没有,她的神经电路集束至少价值150万,主观缓时植入物也是军工级别,这种植入物把她的嵴椎都更换成了人造金属,在皮肤上清晰可辨,从后颈直到尾椎都是分节的黑钢。
尼德来特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她控制软件上的参数,发现主观缓时植入物到凛音身上已经是第三个使用者了,想必是从死人身上回收的。
与这些昂贵植入物相对,她其余的附加义体都挺烂,例如战斗反应调率器、肾上腺促进剂、手臂容纳仓等,全都是那种在黑诊所淘到的款式,又脏又容易出问题,很难想象这两套完全不同的植入物会出现在同一人身上。她最近似乎有了点钱,给自己装了新的改造胃,勉强看得过去。
凛音是大公司的间谍吗?尼德来特深深思考。
他做了最基本的手术之后就走开了,跟觅影去林子里去回收那个战死的忍者。
由于森林还处在自卫的状态,其他忍者没有机会来回收死去的同伴,那名紫色斗篷的忍者一开战就因为冒进被觅影一分为二,剩余的尸体被木刺贯穿,几根藤蔓交叉着挂起它,像是森林的战利品,又像警告。
等觅影将战死忍者的遗骸带出森林,凛音也苏醒了。
她按了按额头,对陌生的新同伴们略略点头。
“他身上应该有足够分析的情报。”觅影把忍者的头套薅掉,下面是一张僵硬的男人面庞,圆瞪眼睛,看起来并不难过,而是已经超脱出人间。
他们对忍者搜了身,找到一些简单的命令,隐约揭示了他们的目的。
这些忍者受“鬼武者”的雇佣,秘密来到西锦町,准备截杀上校,而且周围还有一支更大的雇佣兵团,包括炮舰、快艇以及无人机,势必要将“红色生命”号击沉在海中。
“新情报:敌人有舰队,”细田义行皱眉,“我们就不能在海滩上等上校到了。”
“是的……我们得让上校绕路。”凛音擦去额头冷汗,她站起来,向西锦町走去,同时尝试向红色生命号的船长费布斯发去密令,要求他更改路线,方便她们接应。
“这个忍者身上的信息语焉不详。”细田义行说,“但按现在的状况,我们必须直接飞去海上找他们,给他们增加火力,免得他们的船被击沉。穿梭机呢?”
“在旅馆,我去开出来。”觅影跑向西锦町,凛音跟上她。
觅影回头,感觉凛音不是很喜欢尼德来特和细田义行他们。
“活过来了……”凛音一边迈开长腿,一边伸了个懒腰,她是在重伤中渐渐晕过去的,对情况不甚熟悉。
“能适应吗?”觅影转头看她,“虽然我们的新同伴怪模怪样,其实都是好人。”
“习惯了在不同小队中流转了。”凛音轻松地说。
“敌人很多。”觅影分析情报。
除了这几名忍者外,敌人至少有200名凶悍的雇佣兵,外加装甲部队以及重火力,不知用何种渠道避开口岸,悄悄运了上岸。
也许正是鬼武者在背后协调一切,只有公司联盟的特工有余力调配大量资源。
“刚才太危险了。”觅影看凛音恢复了七八成,方才解除戒备模式,“我们是尼斯托公司的暗影之刃,在刀锋边缘摇摆。”
“我们其实是尼斯托公司的手套。”凛音说,“希望不会有被摘下来扔掉的那天。”
《最初进化》
另一边,在海洋上,单薄且老旧的“红色生命”号正穿洋破浪,一路朝着北部列岛航行。
这是艘早该被抛弃的废旧军舰,在上校重生前,它倒扣在干船坞底部,被人遗忘。
“我们马上就要到了。”船长费布斯回头望向船舱。
旧电灯照亮里面很少的几名水兵,勉强维持船的运行,此外还有上校。
上校只是一个穿着旧军装的枯瘦老头,他无声地呼吸,叫人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费布斯感到沮丧,他知道上校的时代已经过去,他也不相信上校能跟以前那样一呼百应。现代社会,人们心中萦绕着多种不同思潮,社会割裂的状况尤其深,利益不同,立场不同,用一个口号、一个理念就能把大伙团结起来的时代早已结束。
但上校仍然两眼炯炯有神,这也是费布斯看到他就决定拿起武器追随的原因。
船上的人知道上校时日无多,但每个人也都知道他不会轻易死去,他的关节像是用锤子钉上了,骨头也像换成了金属,支撑着他干瘪的身躯,航行的这几天他基本没吃喝什么东西,他这个年纪和状态也不需要。
“小心看着风暴!”上校朝外面说了声,声音那么低沉,叫费布斯心碎,他听过录音带,过去他向龙舌兰洲全境广播胜利宣言,那声音犹如雄狮。一个水兵给了上校一条旧毯子,遮住他那干瘪又可悲的身躯。
至于上校所说的风暴,费布斯起初还不以为意,过了不久便看到黑云在天际汇集。
狂风呼啸,吹得水兵的制服猎猎作响,费布斯船长爬上瞭望塔,旋即还看到更多可怕的东西:陌生的战舰以及无人机。
砰!一枚炮弹在红色生命号旁边的海域炸响,掀起的水花勐拍在船舷上,水兵们大喊大叫,奔向战斗岗位,船剧烈地摇晃。
费布斯的头撞在桅杆上,他感到自己并不称职,他这辈子只在河上开过船,但他不想让上校死得一文不值,最后还是把船开上了大洋,并且开到这里,距离预定的西锦町登陆场只剩25海里。
望着远处逼近的灰鲨般的敌舰,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到了垂直导弹发射器,那东西打这艘小船只需要1发。费布斯感觉自己这艘破船在先进的现代军舰面前就像舢板一样可怜,一如干瘪的上校在先进的现代公司面前毫无机会。
费布斯船长把嘴里的铁锈味咽下去,大声指挥水兵们用船上那些口径可怜的前时代舰炮开火。
不管怎样,拼命干吧。他默默想着。六十年前没打赢,六十年后接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