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池是霸哥骆大川的祖业,一般情况下,霸哥只在艺林歌舞厅,很少到这边来。
管理浴池的是霸哥的堂妹骆凤。
骆凤为人很跋扈,管理苛刻,对浴池的工作人员,和男女浴池的搓背工都很吝啬。
但没人敢反对她,在浴池发生矛盾和难以解决问题时,骆大川会派人过来解决。
韶云看见的熟悉身影,是霸哥的手下,四大保镖之一的阿虎。
他相邻的位子上,一个瘦小的身影正是肥宝的小弟黑子。
阿虎赤露的腹肌上盖着浴巾,小黑穿戴整齐,正献媚地给他点着烟。
在隔壁的争吵声越来越大时,小黑的脸色似乎有些紧张,阿虎却不动声色地躺在躺椅上,抽着烟。
烟灰要掉的时候,小黑拿着烟灰缸在嘴边接着。
看到他们俩,韶云的心里已经明了,隔壁更衣室,丢失的钱包,十有八九在小黑身上。
既然阿虎在,小黑在浴池扒窃,那是为所欲为,根本不在乎老板骆凤和她的管理员。
韶云穿戴整齐,并不想充老好人,自己没有啥证据,即使明知道是小黑做的手脚,也不好去干预太多。
他掀起棉布帘,出了更衣室的门,打算离开这个吵闹的房间。
浴池的男女池子之间有一个回廊,中间是屏风隔开的,左边的进口是男浴池,右边的是女浴池。
韶云走到回廊的交叉口时,从女浴池中冲出好几个人,在追打着衣服还没有穿戴完整的女子。
被追赶的女子一头撞在韶云的身上。
“拦住她,别让她跑了!”后面的几个人有半扣着衣衫的,还有裹着浴巾的。
撞到韶云的女子,披散着头发,湿漉漉的,上衣的扣子还没有扣上,手里抓着个毛巾遮挡着。
脚下踏着鞋子,看来没有来得及拔鞋。
奔跑的女子和韶云撞个满怀,湿漉漉的头发散发着洗发水的香气。
韶云一个趔趄,看向怀中的女子,顿时愣住了,“是……是你!”
女子抬头,眼中除了惊恐就是疑惑,看着韶云:“你你认识我?”
虽然女子披散着头发,衣衫不整,但韶云对她的记忆深刻。
“呃你是柳青的姐姐柳莉莉,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她们追你?”韶云一语道破了她的身份。
“你认识柳青也认识我?”女子的戒备心放松了,她看着韶云,黯淡的灯光下,想认出对方。
“嗯,和我说说怎么回事?”韶云看着追过来的几个妇女,把柳莉莉的身子扶正,问道。
“她们合起伙来诬陷我,还厮打我,你看我的脸被她们打的。”柳莉莉急切的解释道,用手撩起披散的头发,脸上有几道指印。
说话时,几个妇女到了近前,一个刺耳的声音叫嚣着:“死贼婆,赶紧把偷盗的首饰和钱包交出来,不然打死你!”
说话的是一个裹着浴巾的肥壮女人,满脸的专横跋扈。
她的身后还跟着三个妇人,从澡堂子出来,个个衣衫不整,可能在更衣室就有一番争执。
韶云从柳莉莉的只言片语中,粗略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追打柳莉莉的几个人,认定是她扒窃了钱包首饰,也可能是栽赃陷害。
柳莉莉被韶云挡在身后,他面对着几个浴池中追过来的妇女。
淡淡地说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她空着身子跑出来,如何有钱包?这么多人追打一个弱女子,有点过分了吧!”
“你哪来的毛头小子,让开,多管闲事,一伙的吧?”领头的悍妇一脸的不善,对着韶云嚷叫着。
韶云并没有因为她的话,有丝毫的退让,他上前一步,面对着裹着浴巾的悍妇,仔细地看着她肥胖的肉脸。
“最好你自己搞清楚,是你丢了钱包,还是你偷了钱包栽赃嫁祸!”韶云犀利的眼神带着威慑力。
“你,你胡说八道,几个姐妹都看见了,就她一个人先回更衣室,不是她偷的是谁?”悍妇被韶云质疑,慌忙狡辩。
“你才胡说八道,我刚到更衣室换衣服,你就扯着我不放,说我拿了钱包首饰,你是个搓澡婆,一直都呆在更衣室,为什么赖上我?”柳莉莉从韶云的身后插话道。
跟过来的三个妇人,有两个人帮腔道:“阿飘说是你,就是你,赶紧把东西交出来,不然扒光了你衣服搜身!”
而最后边的妇人,没有言语,她应该是失主。
“我看你们就是一伙的,一个看场子的,一个管卫生的,你们合起伙诬陷我。”柳莉莉气的浑身发抖,回廊里的温度本来就比浴池里低,门洞口的风吹进来,凉飕飕的。
“把她抓回去,放浴池里,好好给她松松皮子,看她交不交东西。”悍妇失去了耐心,想越过韶云去抓柳莉莉。
经过回廊的人,有的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倾听双方的争论。
有的人指指点点,更多的人是把悍妇的话当真,把柳莉莉当成浴池扒窃东西的贼。
“看她,长得挺秀气的,怎么在浴池偷东西,真是不要脸,下次进澡堂洗澡,除了澡票千万别带值钱的东西。”议论声像把刀子挖着柳莉莉的心。
柳莉莉浑身颤抖着,是冷,也是被骂的脏话触痛了心。
她一个寡妇,本来就够难过的,还要被无缘无故地糟践,到底自己招谁惹谁了?
韶云看着一只手抓着浴巾,一只手越过自己要抓柳莉莉的悍妇。
抬手,一掌斩在她的手背上。
“住手,事情搞清楚之前,谁也别动她!”韶云火了,他感触到柳莉莉的悲伤从身后传来。
“哎呦,滚开,毛头小子,姐妹们把他弄开。”悍妇吃痛叫着,同时喊身后的妇女帮忙。
三个妇人像三团肉,把韶云挤在中间,六只手要撕扯韶云。
风割。
韶云动了,连挥手掌,几声闷响,三个妇人身上、手背上挨了韶云几掌。
韶云拉着柳莉莉退开一段距离。
悍妇吃痛,一不小心,胸脯走光了,慌乱地裹紧浴巾往后缩了缩。
回廊里的打闹声,很快惊动了浴池的老板。
在双方对峙的时候,骆凤带着人走入回廊。
“怎么回事?”声音不大,透着威严。
“老板,那个贼婆娘偷了客户的东西,要逃跑,我们几个要把她弄回去,这个小子拦着不让。”看见老板带人出来,悍妇裹了裹身上的浴巾说道。
“哦,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浴池扒窃,还想闹事?”骆凤一双凤眼,扫视着当场,目光扫在柳莉莉和韶云身上。
“大毛,二毛,把他们请到我办公室去,你们几个回浴池干活去!”骆凤看着越来越多的围观的人群,对身边的两个手下命令着。
同时狠狠地看了一眼悍妇和几个妇女。
韶云见出面的老板是个女人,虽然语气专横了点,但愿意请自己和柳莉莉到她办公室说明情况,倒是不敢小看她。
站在韶云身后的柳莉莉,这会儿工夫已经整理好了衣服,踏着的鞋子也穿好了。
有韶云在她身边,柳莉莉感觉安心了许多。
看着韶云的背影,渐渐地她想起来了。
这个年轻人,曾经在大桥下救过自己,虽然当时是夜晚,现在的那份熟悉让她很踏实。
大毛和二毛是一对孪生兄弟,身材高大魁梧,两个人对韶云和柳莉莉并没有用强,而是很客气地请他们到骆凤的办公室。
走进办公室,这是一间从门房后边隔开的房间,里边放着办公桌,和电视机。
房间内还有一个货架,上面摆满了香皂,洗头膏,毛巾类物品,都是为浴池里提供的。
靠门廊的窗口是售票的,上面摆着一大叠澡票,窗口有一个女售票员在售票,她是骆凤的亲戚。
骆凤坐在办公桌前,看着进来的韶云和柳莉莉,大毛二毛站在门楣边上,像两个门神一样把守着。
“说说,为什么闹事?我的浴池很少有人敢扒窃的。”骆凤的语气很霸道,也很武断。
“我是被她们冤枉的,就洗个澡,根本没有偷啥东西,一上来就打我,你这浴池还有道理可讲吗?”柳莉莉知道面前的人是浴池的老板,申诉道。
“哦,浴池里那么多人,为什么单单冤枉你,而不是别人,你确定自己没有偷东西?”骆凤的思维和别人不同,一双凤眼盯着柳莉莉问道。
“不,绝不是我,更衣室有人丢东西,我恰好就在那个更衣室,好赖呗。”柳莉莉情绪很激动,毫不退让。
“这个,我会弄清楚的,你能把身上的口袋翻给我看看吗?”骆凤没有再纠缠下去,她也没有强行搜身,只是要求柳莉莉翻开身上的口袋,证明自己的无辜。
“翻就翻,你看到了吧,我身上什么也没带,你的浴池管理员打了我一巴掌,怎么给个说法,就我好欺负吗?”柳莉莉把自己的口袋底掏出来,向骆凤展示,并要她给个说法。
“不是你偷的就罢了,要什么说法,我没有追究你在浴池闹事,就是最好的说法,你们可以走了。”骆凤的态度和语气,和开始判若两人。
她根本就是在维护浴池的利益,根本没有把柳莉莉被诬陷和挨打当回事情。
正在骆凤和柳莉莉理论的当口,韶云透过售票窗口看见一个人走了过来。
“原来这个浴池是有猫腻的。”韶云内心想着,看到走进来的人,一下子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