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村长家里,已经到了几位素来在村中颇有威望的族老。
乔画屏进去,吕家人赶紧给乔画屏倒了碗热水:“乔娘子先暖暖身子。”
乔画屏摆了摆手:“我听说朱大夫出事了?……是怎么一回事?”
朱相宜的消息是在县里头打零工的一小伙子带回来的。
到了年底,县里头置办年货的人家也多,这小伙子便跑去那种卖年货的杂货铺子里帮着搬货卸货。
他打工的杂货铺子挺大,许多大户人家都喜欢在那定些年货,他搬货的时候,听了一耳朵那些大户人家的八卦。
倒是不想,他还从这些人口中听到了关于朱大夫的消息。
小伙子脸色惨白,着急万分,当着诸位族老跟乔画屏的面,又把事情说了一通。
说是他听两位采买在那聊天,说起这年底的运势来,他们便在那感慨,说那吴老员外本就病得快死了,吴家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乡下有个医术很好的朱大夫,特特去乡下把人请了过来,结果那吴老员外本就回天乏术了,朱大夫去的不巧,没多久,吴老员外就咽了气——那吴家便打算把吴老员外的死,给赖到那位朱大夫身上了,说还要报官呢!
小伙子一听“朱大夫”,就急了,又打听了一番,还真是他们村里的朱大夫!
这怎么能行?!
人家朱大夫在逃荒路上救过他老娘,小伙子当即跟杂货铺里的掌柜请了半天的假,一口气从县里跑了回来,跟村子里通风报信,看看村里能有什么办法没。
“这都叫什么事!”吕村长急了,“人家朱大夫这一路上没少照拂咱们,要不是人家朱大夫,咱们村子也没这么全须全尾的来到这邑乡。朱大夫的事,就是咱们的事!”
确实也是这么个理!
几位族老当即表示,让家里年轻人去县里头给朱大夫帮忙,助威!决不能让人欺负了朱大夫去!
乔画屏想了下,道:“先别急。我先去县里看看,看看到底是什么个情况。到时候若是真的需要村里来人,那我再让人回来喊人。”
乔画屏威望极高,办事又妥帖,众人听她这般说,没有不应的。
郭老秀才又把自家大孙子给丢了出来:“乔娘子啊,我这不成器的孙子你给带上吧,要是有什么需要跑腿的事,你就尽管支使他去做,你就把他当小厮使唤就行。”
乔画屏却道:“眼下山路上积雪难行,我打算自己骑马过去,这样方便些。”
吕村长叹了口气:“又得麻烦你了。”
乔画屏笑道:“朱大夫一路上也没少照拂我家,这都是应该的。只不过有一点,我还得请大家伙儿帮个忙。”
众人忙道:“乔娘子只管说。”
乔画屏道:“眼下去了县城,我估摸着晚上可能来不及赶回来。我家中还有五个稚子,各位家中婶子谁有空的,能不能去我家住一晚?”
这事自然是没得说,众人纷纷应了下来,最后是决定让郭老秀才家的长媳次媳一道过去,还能做个伴。
这事便这么定了下来。
乔画屏回了家,把事情跟家中孩子们一说,又把客房放着的被褥给拿了出来,铺上。
做好这些,乔画屏这才骑马出了门。
这山道上到处都是积雪,饶是乔画屏骑着马,也比往日要多费了小半个时辰才到了县城。
她也没耽搁,先去了善医堂。
昆叔听说了,赶忙迎出来:“乔娘子今儿怎么过来了?这雪路难行,一路上可还好?”
乔画屏跟昆叔寒暄两句,便直入正题:“昆叔,我跟你打听个事,县里头这两天是不是有户姓吴的员外府上,老人过世了?”
昆叔脸色便变了:“是有这么回事——”
昆叔把事情一说,原来那吴老员外刚病时,也请过他们善医堂的大夫,甚至善医堂替乔画屏代卖的强身健体丸,他们也买过。
但强身健体丸是补充气血的,并不是什么起死回生的神仙药,吴老员外病情只是稍见起色,但并未痊愈。
当时那吴家就颇有微词。若非善医堂家大业大,不是那么好惹的,怕是吴家人就要闹事了——
昆叔说起这个来,就直摇头。
他又道:“说起来,我听说那吴家找了个乡下的郎中,人家刚到吴家也没两天,吴老员外过世了——现在吴家吵着闹着要让人家那乡下郎中赔命呢!”
说到这,昆叔一顿,见乔画屏脸色不好:“乔娘子,咋了?”
乔画屏沉声道:“吴家找的那乡下郎中,是我们村里的朱大夫。我们村千里迢迢逃荒到这邑乡,多亏了朱大夫平日里治疗施药。实不相瞒,昆叔,我这次来,就是听说了朱大夫遇到了麻烦,特特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