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韩九尘赶到学校,警察先我们一步,钟靖远住的第三宿舍楼已经拉起了警戒线。
由于韩九尘的一个电话,这件事情受到了警局的重视,学生们全部被清场,安排到了临时宿舍,不过仍然有不少人都围在宿舍楼外。
我在人群中看到了于莉莉。
于莉莉见我到了,朝我招手,“苏清徵苏清徵,我给你说哦,我男朋友先前进去看过了,钟师兄的死状和董玲一模一样!完全不像是自杀的样子!那群警察堪察了现场,可是什么结论都没得到……真是的,自个儿没用查不了案居然甩锅给死人,垃圾!”
我猜想警察会宣布是自杀,是害怕引起恐慌吧。
韩九尘特地打了电话,过来的警察肯定不是普通人。
不过我心里最诧异的是:和董玲一样?
我想到董玲凄惨的死状,不禁打了个冷战,我下意识地望向韩九尘,却看到他仰头盯着钟靖远宿舍的窗口,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苏清徵,怎么办啊……?这样下去我们还怎么上课啊?”于莉莉虽然性格大咧咧的,但是又不傻,那天寝室的情况,她再蠢也能感觉到点什么。
现在她像是真的被吓到了,拉着我的手臂,声音中明显出现颤音。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低下头。
上次那只女鬼,在被韩九尘收进玉佩之前说董玲不是她杀的,那到底是谁呢?
守在宿舍楼门口的警察看到了韩九尘,赶忙挤出来,“韩九爷,您要上去吗?”
韩九尘点头,然后问我,“你呢?跟我上去,还是等我?”
我立刻说:“上去。”
这学校诡异事情太多了,我心里害怕,跟着他才能安心。
我们在警察的带领下进入钟靖远的宿舍。
我整个人缩在韩九尘的背后,不敢看钟靖远的尸体。
韩九尘被我贴着不好走路,就把我拉开,让我站在一名警察身边不许乱动。
他戴上手套检查了钟靖远的尸体,然后站起来,问我:“第一个死的,你那个同学,什么名字?”
“董玲。”
韩九尘点头,对一名警察吩咐道:“把董玲和贺锦的验尸报告发给我。”
说完,韩九尘带着我走出宿舍,驱车离开。
我脑子里一团浆糊,想知道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一时间不知道先问什么。
韩九尘像是看穿了我的心思,就说:“心里太乱就自己捋一捋,最想知道什么。”
我微怔了一下,最想知道的,还是玄门吧!
我记得钟靖远说过,玄门被韩楚苏三家把持,我想到苏晓和二叔给我编的手链,心里怀疑,这里面的苏会不会就是我家?
“玄门是什么?韩楚苏的苏,跟我有关系吗?”
“当今世上,人死生怨,怨气化灵,就是所谓的鬼。”韩九尘说,“玄门就是人间修行者创建的一个组织,以灭杀怨灵为己任。玄门最初由韩、苏、楚三大家族创建,故又称三玄。”
我点点头,“那个特殊部门,和玄门有关系吗?”
“你说灵监局?”韩九尘说:“那是官方官方与玄门合作成立的部门,由官方选拔人才进入玄门修行,毕业后回去任职,或者从民间招纳不属玄门的散修,但也有不少玄门子弟主动加入。”
“那苏……”
韩九尘打断我的话,“苏晓就是以散修身份加入的。”
苏晓说过,他是认识了一些志同道合的人,才进的灵监局,现在韩九尘也这么说……看来,我家和玄门的那个苏家应该是没关系的。
车子行驶了大概半个小时,停在了东郊C市公安局城东分局外面的空旷地。
我下车,看到这个城东分局,越看越奇怪。
据我所知,C市的各个公安分局,都是按照所属辖区命名的,这个城东分局……C市压根儿就没有城东区呀!
所以这城东分局是怎么冒出来的?
停好车,韩九尘领着我往里走。
“你不是害怕警局吗?为什么还来?”我一路小跑着才能跟上他的脚步,“你能不能走慢点,我快跟不上了。”
“这不是警局。”韩九尘说,脚下的步子倒是慢下来了。
一路上都有人跟他九爷九爷地叫着打招呼。
直到走到大门口,看到门框上刻着若隐若现的符咒,我才恍然大悟,这个城东分局,看来就是传说中的灵监局了!
韩九尘带着我进入二楼的一间办公室,他让我自己待着,打开电脑看邮件。
他问我:“董玲死之前,跟你有过接触吗?”
我点头,“她被鬼上身,想弄死我,我和她打了一架,还喷了她一脸血。”
韩九尘闻言,眉头锁得更深了。
我看他表情,心里咯噔一下,难道事情很棘手?
韩九尘死死盯着电脑屏幕,脸色凝重的呢喃:“不该是这样……”
“韩九尘,你怎么了?”我担忧地问。
“苏清徵,你最近还遇到过什么怪事?”
我摇头,咕哝着说:“遇上你就是最大的怪事了,还能有什么啊……”
韩九尘沉思了一会儿,站起来牵着我的手就往外走。
他领着我上了四楼,进入一间门上挂着技术部木牌的办公室,一个看起来五十来岁的老头子站在里面的一个木头架子边上,不知道在鼓捣什么。
那老头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乱糟糟的,穿的衣服也像是好几天没换过的样子,我扇扇鼻子,几乎能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韩九尘拉开椅子让我坐下,一边朝那老头说:“老何,问灵。”
被叫做老何的老头睨了一眼韩九尘,慢悠悠地说:“等两分钟。”
然后继续鼓捣他手里的玩意儿,那是一个看起来像一把伞的玩意儿,他似乎在往伞柄上刻着什么。
韩九尘也不催他,拉了一张椅子在我身边坐下。
我朝他那边靠了靠问:“他是谁呀?”
“何必。”韩九尘说,“技术部的头儿。”
何必?这是什么名字!
我噗嗤一笑,被韩九尘拍了一下腿。
我忍着笑,问他,“他在干什么呀?”
韩九尘摇头,没再说话。
我觉得无趣,撇撇嘴,站起来在办公室里瞎逛。
在进门靠左边的那面墙上,一大半都挂着小木牌,有的是黑色,有的是红色,但大部分都是褐色。
走近了一看,才发现木牌上面全刻着人名。
另一半挂着各种小方格,里面装着符纸,金、银、紫、蓝四种颜色,却不见平常的那种黄色。
我心里好奇,想问韩九尘,这些都是做什么的,却被何必抢先一步。
何必丢开手里的刻刀,像欣赏艺术品一样观赏着他的那把伞,还拿到韩九尘面前炫耀。
“刻好了,牛吧!”
韩九尘嗯了一声,十足十的敷衍,“问灵。”
何必也不气恼,把伞收起来,朝我说:“小姑娘,你过来点。”
说着就把我拽到桌子边的椅子坐下,拿起桌上的小刀划破我的中指。
他动作实在太快,我根本来不及反应,等我感觉到疼的时候,何必已经从衣服兜儿里掏出来一枚铜钱,沾了点我的中指血,让我闭眼,将铜钱压在我的眉心,接着我听见他嘴里嘀嘀咕咕念了几句我听不懂的话,突然,他呸一下,往我脸上吐了一口唾沫。
“啊——”我恶心得想跳起来,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我背后的韩九尘按住,无法动弹。
我心里气得不行,坐在椅上扭来扭曲,想要挣脱韩九尘站起来。
“听话,别动。”韩九尘俯下身子,在我耳边轻声说,那语气听起来像是在哄我。
我耳根子瞬间被他的气息吹得酥酥麻麻的,皮肤从耳朵红到了脖子,我又象征性地扭了两下,才乖乖安分下来。
何必又嘀咕了几句我听不明白的话,然后拿开铜钱,啪啪两下拍在我的太阳穴上,大喝一声:归位!
“去洗脸吧。”
我一听立刻跳起来往外跑,脸上挂着一老头子的口水简直恶心死了!我记得刚刚韩九尘领我过来的时候我看到了厕所!
我一口气冲进女厕所,拧开水龙头就把脸埋下去冲洗,直到搓洗到我脸上又烫又痛,我才停止,抬头看镜子,我的脸已经被我搓成猴子屁股了。
我从厕所出来,韩九尘在门口等我。他看我的眼神里都是笑意,我猜他肯定是在笑我的大红脸。
“那老头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啊?干什么要往我脸上吐口水,恶心死了!”我抱怨道。
韩九尘伸手摸上我的脸,一左一右轻轻揉着,“你也对自己太狠了,都快破皮了。”
他语气温柔得一塌糊涂,我听得浑身酥痒,不由得鼻子酸:妈蛋,说不要谈感情的是你,现在对我这么温柔的也是你,是想憋死我吗!
我没好气地拍开他的手,说:“你、你别揉了,我问你话呢!”
韩九尘领着我下楼,回到他的办公室。
关上门,他才和我解释,何必刚才对我做的那些事情,其实是一种术法,叫做问灵。
所谓问灵,就是把一个人身上的灵体请出来,细问它的所见所闻。
“我身上有那玩意儿?”我顿时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