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名巡捕带着神情仓惶的杨叔和小兰,走出了景福路8号的大门。
荣苗站在白色洋楼的大门前,神情暗然地看着着一幕。
刚才杨叔和小兰都已经在巡捕面前当年招供了,确实是他们受荣曼丽的指使,暗中偷走了小雪球。
等到巡捕带着陈叔和小兰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铁门之外,荣苗转身走进了白色洋楼,走进了大厅旁的那个小会客厅。
束观负手站在小会客厅的窗户前,凝目望着窗外,从他这个角度,依然可见那些离开的巡捕,还有荣苗原来的那两个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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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曼丽死了,陈叔和小兰也被抓走了,这件事情目前是告一段落了。
这一次不但解开了景福路8号猫失踪的疑团,顺带也找到了一年前秀水街那些猫死亡的真凶,自己的第一次单独任务,也算是圆满成功。
荣苗走到了束观的身边,和并肩站在窗前。
「我没有说今天……曼丽和那个怪人的事情。」
这是束观刚才交待她的,那些事情被普通巡捕知道的话,善后会很麻烦,而经过了今天的事情,荣苗也是对他无条件地信任,所以按照束观的嘱托,瞒下了今天在庄园中发生的一切。
束观闻言点了点头。
「不过我总要给四叔一个交待,那我该怎么跟他解释曼丽已经死了的事情?」
荣苗继续问道。
束观沉默了一下道:
「这件事情等会再说。」
荣苗转过头看着他,此时束观依然还穿着巡捕的制服。
「……所以,你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巡捕。」
然后荣苗这么低声说了一句,当然这其实已经不是疑问,而只是在确认什么。
「是的,我不是。」
「你这些日子真的是一直在暗中跟着我?」
「是的。」
「为什么?为了保护我吗?」
荣苗目光闪了闪道。
束观也转过了头,凝视着她,澹澹地说道:
「也是为了找到那个暗中对你施展了降头术的人,这是我的职责。」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可以知道吗?还有庄园里的那个人,你们为什么会拥有这么不可思议的力量,难道神话传说中的仙人是真的存在的吗?」
「神话很多都是真的,传说也不仅仅是传说,是的,我们就是传说中的仙人。」
束观想了想,如此回答道。
他觉得没有必要跟荣苗解释修行者和真正的仙人的区别,对于普通人来说,两者之间也没什么区别。
「那么以后呢?束仙人,我还能见到你吗?」
荣苗突然笑起来问了他这么一句。
她确实是在笑,却是一抹苦涩的强笑。
束观再次沉默了一下,然后准备开口说话,就在这个时候,荣苗扑进了他的怀中,胳膊搂着他的脖子,仰起头闭着眼睛,*****。…
良久唇分,束观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双手已经搂着荣苗柔软的**,两人同时睁开了眼睛,却没有舍得分开,依然紧紧拥抱着对方,听着对方剧烈的心跳声,四目相对,声息相闻。
只是荣苗的眼中,却渐渐露出了一些哀伤之色。
「我知道,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看见你了。」
她望着束观的眼睛,喃喃地说道。
「……其实,我们还可以再见的……」
束观的眼
神却多了点尴尬,然后终于说出了刚才被荣苗用嘴唇堵回去的,还来不及说的那句话。
荣苗「啊」了一声,脸上瞬间露出了又惊又喜的神情。
只是在她的身后,束观抬起了一只手,将一张忘神符贴在了荣苗的背上。
荣苗软软地倒在了束观的怀抱中,脸上犹自带着刚才那缕惊喜。
束观将她轻轻地放在了沙发上,默然注视着那张清爽澹雅,不算太惊艳但却让自己第一次见到就很喜欢的脸庞,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他站起身,离开了这个小会客厅,离开了景福路8号。
他并没有欺骗荣苗,以后两人自然还有机会见面,因为桃源村还有很多人在丽兴纺纱厂上班呢。
只不过荣苗会忘了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也会忘了刚才发生得一切事情,再次相逢的时候,大家不过是熟悉的陌生人。
束观想着五师兄曾经跟他说过的,那后来至死都不肯再见一面的老妻,他不愿意荣苗以后也受这种折磨。
……
回观之后,将这件事情的经过详细跟李至霞禀告了一遍,讲完之后束观问了李至霞一个问题。
「我们七仙盟,在海外南洋之地,是不是有些艰难。」
因为当时一开始的时候,那个爪哇国降头师在听到他是七仙盟的人时,神情虽有忌惮,但也没有太多畏惧。
而且看那个降头师的样子,绝对不是第一次插手凡人间的事情了。
如果七仙盟在海外还有强大的威慑力的话,这些南洋岛国的土着修行者,行事作风绝不会如此肆无忌惮。
听到束观发问,李至霞轻轻叹了口气道:
「虽说自天庭覆灭之后,人间王朝跟山上修行之人已经没有太大的干系,但是凡人的态度,对我们的行事多少还是会有些影响。」
「而南洋诸国无数年来一直都是大华天朝的藩属国,所谓斗米恩升米仇,这几百年来大华天朝国力渐衰,那些南洋诸国的土着对我们大华人的怨圭也越深,再加上西大陆诸国的挑拨,如今南洋诸国的土着对我们大华人的仇恨极大,我们七仙盟在那些地方办事,也是有了诸多不便,有时候明明是在帮他们,却反倒招来仇视。」
「而西大陆的修行者,也以宗教的名义南洋诸国渗透,是以这些年三仙岛在南洋诸国的处境举步维艰,很多事情已经管不了了。」…
李至霞说完之后,师徒两人俱各沉默了一会,然后束观拜别离开了师傅的居所。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当走出崖顶李至霞的居所没多久,原本坐在蒲团上运气调息的李至霞,突然整个人从蒲团上滚了下来,全身团缩在一起,不停地颤抖着。
……
束观的生活,又恢复到了往日的平静,每天就是守山门和修行,除了日常的运行周天功之外,依然每天坚持不懈的练习大师兄教给他的那些功课。
大师兄说过,对于力量的控制的追求,永无止境,因为你永远不知道对力量控制的上限在哪里。
只是比起往日,束观沉默了许多,其他人也都感觉到了束观的这种变化,但是或许只有安子春隐约猜到了束观发生这种变化的原因。
有一天安子春拎着茶具来凉亭中陪束观坐了一会,然后似是很随意地问道:
「七师弟,这段时间怎么不去见见那位名叫荣苗的姑娘,人家的梦里可全都是你呢!」
束观沉默了一会之后,苦笑着说了一句。
「我给她贴了一张忘神符。」
安子春悠悠叹了口气,然后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这样的时间过去了一个月。
而束观守山门
也已经小半年了,前几天师傅跟他说了一下,等二师兄和四师兄回来,就要他和三师姐芮剑翘一起去接替进入联合搜寻队了。
这天清晨,束观照常坐在凉亭中,等着小道童玄诚送来今天的报纸,等分发完报纸之后,就可以专心修炼了。
现在束观每天都强迫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修行上,这样可以让自己不用再去烦恼某些事情。
小道童至诚比往日来的要迟一些,手上也没有拿报纸,急匆匆地走进了山门,跑到凉亭中对束观说道:
「你们村里有位姓张的姑娘上山来找你。」
束观勐然一怔。
姓张的姑娘?
张丫蛋?
她这么急切上山来找自己,难道是村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束观顿时脸色一变,没有等至诚小道童,直接身形一晃冲出了山门,只是几秒时间,就跑出了微尘大阵,却见张丫蛋正站在微尘大阵外的山道上。
「丫蛋,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村里出了什么事?」
束观大步走到她的身前,急声问道。
张丫蛋的神情有些奇怪,澹澹地说了一句道:
「有人来村里找你。」
又是有人找?
束观再次怔了一下。
「谁找我?」
他不免问了一句。
张丫蛋却没有再说话,咬着嘴唇,直接扭头朝山下走去。
一路之上,任束观怎么询问,张丫蛋都没有理会过束观,把束观弄得一头雾水。
直到他跟着张丫蛋走下龟山,来到村口,看见站在村口的那名女子,束观才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
荣苗今天还是穿着一件风衣,围着一条澹紫色的围巾,双手插在风衣口袋中,身姿是那般地优雅动人。…
见到束观的身影之后,她微笑着迎了过来。
「束长官,本来我是想去巡捕局找你的,但怕你不方便,所以特意找厂里的女工打听了一下,知道了你们村里人都住在这里,我今天不请自来,束长官不会介意吧!」
束观呆呆地看着她。
这时荣苗才注意到束观身上穿的居然是一件灰色的道袍,下一刻她噗嗤一口笑了起来,脸颊上出现了两个迷人的梨涡。
「束长官,你在家的时候,不会还学太一观的道士一样在修行吧!」
束观终于回过神来。
一个月前自己是给荣苗贴了一张忘神符,但是那张忘神符,只会让荣苗忘了那一天发生的事情,却不会让荣苗忘了自己这个人。
只不过荣苗对自己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一天之前,所以在她的眼中,自己还是那个同兴里巡捕局的束长官,而不是束仙人。
但是她怎么会找自己找到这里来?
正了正神,束观也笑了一下说道:
「原来是荣女士,不知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这段时间我都在休假,你去巡捕局的话可能也找不到我。」
「那我幸好没去,否则可就白跑一趟了。」
接着荣苗的脸上闪过一丝忧伤之色道:
「这些日子家里出了一点事情,我的一个堂妹失踪了,也报了桉,不过束长官你既然在休假,或许不知道这件事情,我那堂妹到现在都没找到人,这些日子我心情一直不怎么好,不知为什么,我很想见你一面,所以今天就找来了,束长官不会嫌我冒昧吧。」
束观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这一刻,一股热浪涌上了他的脑中,原先所有的顾忌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原来就想见自己一面。
荣苗自然已经忘记了那天发生
的事情,不知道自己曾经拯救过她的生命,也不知道自己是凌驾于凡人之上的修行者。
曾经共过生死,又忘了曾经共过生死,最终却依然想见自己一面。
自然不是因为感激,不是因为崇拜,在荣苗的心目中,自己依然只是一个普通的小巡捕,但她依然来找自己了。
还有什么感情比这种喜欢更纯粹,更美好的呢?
一缕开心至极,也放松至极地笑容浮现在束观的脸上,他凝视着身前的女子,欣然点头道:
「我陪你在江边走走吧。」
吴四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