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荣今夜点兵聚将,目的只有一个,主动出击袭取契丹大营。
“契丹人猛攻沧州城多日,死伤惨重,疲惫不堪,今日更是受挫于黑火雷之威,士气大丧,正是我军出城劫营的最好时机!”
柴荣环视众人说道。
史匡威恨声道:“契丹狗打了沧州这么多日,也是时候轮到我们出手,狠狠教训这群胡狗!”
刘承祐和张彦超交换眼神,他们也知道,白天契丹人被黑火雷一炸,犹如当头棒喝,士气再衰三竭,今夜出击劫营,事半功倍,有立功机会!
张彦超得主子眼神示意,赶紧说道:“柴将军所言有理,我左卫军愿打头阵!”
刘承祐大义凛然地道:“我亲率左卫军出击,誓要报深州之仇!”
张永德和其余天雄军统领面露不悦,这二殿下分明是想抢功劳。
柴荣面色淡然,点点头道:“那就劳烦二殿下即刻整兵备战,寅正时出城,与我天雄军两翼包抄,直扑契丹大营!”
刘承祐道了声好,起身径直离开,张彦超跟柴荣行礼后急忙跟紧。
潘美忍不住道:“柴帅,何必把功劳白白让给左卫军?让他们守城岂不更好?”
几名天雄军统领出声附和。
连日惨烈守城血战,伤亡最惨重的是天雄军和横海军,左卫军除了调去西城的五千兵马,其余干的都是后勤搬运的差事。
现在却要让他们打冲锋,岂不是白捡便宜,将功劳拱手送人。
柴荣微笑,手掌下压示意众将士肃静,场中众人立即噤声。
“我意已决,无需多言。”柴荣威严道,众将士相互看看,抱拳领命。
朱秀朝主位偷瞟,发觉柴荣嘴角挂笑,心中不由一动。
“老潘,这支契丹兵马的主帅叫啥来着?”朱秀小声道。
潘美斜了他一眼,仗打了这么多天,这小子竟然还不知道契丹主帅是何人。
“是契丹永康王,耶律兀欲!他还有个汉名,叫做耶律阮!”
“耶律阮?”朱秀急忙又道:“他是不是耶律德光的侄子?开国主阿保机的长子耶律倍的大儿子?”
潘美挠头:“好像是”
朱秀一拍大腿,应该不会错,这个耶律兀欲,就是耶律德光死后,继承大辽皇帝位的辽世宗!
难怪打的沧州城摇摇欲坠,要不是今日黑火雷发威,再让契丹兵猛冲几波,弄不好真有兵败城破的危险。
耶律兀欲可是马上皇帝,自小壮硕勇健,精通骑射,深得阿保机喜爱,是契丹宗室里战功赫赫的将才。
朱秀赶紧在心里默算,按照历史轨迹,再过不久,耶律德光就会病死,耶律兀欲会趁机拥兵称帝,返回幽州争夺皇权。
这家伙也算是契丹一代雄主,如果能趁此机会,把他永远留在河北,契丹上层为争权夺利,说不定会更加混乱。
“哎呀,可惜!早知道就把黑火雷省下一两个,夜战时找准时机炸死耶律兀欲,为中原汉人除掉心腹大患!”
朱秀扼腕叹息,心里直呼可惜。
如果契丹人的统帅是耶律兀欲,那么今晚这场仗可不好打。
耶律兀欲从小身经百战,必定会有所防范。
刘承祐率领左卫军打头阵,说不定会踢到铁板上
朱秀偷瞄,只见柴荣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怕是早就想到了这一茬
他是故意让刘承祐的左卫军冲在前,试探契丹大营的防备程度!
“呸!老阴币!”朱秀咧嘴,拿左卫军去充当炮灰,再由天雄军给予雷霆一击,这小算盘打的,啪啪响!
不过刘承祐既然主动去送死,何不找机会帮他一把?
朱秀心思急动,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若无异议的话,诸位下去准备吧!”柴荣起身道。
朱秀忙拱手道:“启禀牙帅,下吏也想参与行动!”
史匡威毫不留情地嘲笑道:“你小子也连马都骑不上,去作何?教契丹人做黑火雷?”
几个天雄军统领发出友善的笑声。
潘美低声苦笑道:“别捣乱,老老实实在城里待着!”
柴荣笑道:“出城野战太过凶险,无人能分心照顾你,还是留在城中候命吧!”
朱秀急道:“城中马匹不多,就算出城劫营,也该有步军配合,我可以和步军一起行动!我通晓契丹语言,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会说契丹话倒是个有用的技能,柴荣思量片刻,道:“也好,你随军一起行动!不过未免意外,我还是找个人带你骑乘,也好随身看护”
柴荣看向张永德,张永德立即抱拳道:“卑职请命率领骑军出击,无暇分心顾及!”
朱秀撇嘴满心幽怨,也不知张永德为何嫌弃他。
史匡威大笑道:“我率步军押后接应,就由我来看着这小子,保管不掉一根毛!”
史匡威朝朱秀猛挤眼睛,黑脸兴奋,似乎很期待能跟他共乘一骑。
朱秀浑身恶寒,只觉自己被糙汉子怪大叔盯上,慌张摆手道:“岂敢劳烦史节帅!可以给我一匹小马,或是一头驴子也成,实在不行,我与步军将士一同步行!”
朱秀态度很坚决,宁愿走路,也不肯和史匡威骑同一匹马,遭受他的毒气攻击。
“臭小子敢嫌弃老子?”史匡威牛眼一瞪,攥紧砂钵大的拳头。
朱秀心虚挪后两步,讪笑道:“下吏身份低微,不配骑史节帅的河西宝马!”
柴荣挥手制住道:“去辎重营找一头驴,给朱参谋充作脚力。我与张永德亲率骑军,配合左卫军袭击契丹大营,史节帅率领五千步军押后策应,但看火光起,于外围截杀追击的契丹兵。潘美和赵普率横海军守城。各军依令行事,不得有误!”
“谨遵帅令!”众将士齐声应道。
待众将下去准备,柴荣叫住朱秀,和颜悦色道:“你是军中文吏,无需参与战斗,安心留守后军。等打退契丹人,我再与你商讨黑火雷之事,为你向朝廷请功。”
朱秀忙揖礼道谢,没等他说话,柴荣已经匆匆离开,检查城头守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