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我尽力了啊

「茶茶，你刚刚怎么了，我看你走到楼下突然发呆了好久。」白泽的脸原本在白茶的记忆中已经有些模糊了，在这一刻，潮水般的记忆却突然清晰了起来，冲击的白茶灵魂都在战栗。

白泽的手很暖，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白茶宁愿这是幻境，可是她身上的几乎已经沉入死寂的细胞都在欢欣鼓舞，白茶的手臂微微颤抖，她的手臂已经下意识的开始激动起来，这份感觉甚至不受控制。

这不是幻境，这到底是为什么？

「茶茶，怎么了？」白泽弯下腰，他的眼中充满了，那是人性的关怀和爱抚不带一丝的杂质。

「没有，没什么。」白茶连忙摆摆手，压住了内心的惊涛骇浪，熟悉的气息让白茶有一瞬间的恍惚。

「那就好，有什么不舒服的一定要说，爸爸妈妈不在了我一定要照顾好你的。」白泽揉了揉白茶的头发，眸中带着哀伤：「我记得这个任务要很久，没想到你竟然及时赶回来了。」

白茶沉默，不知如何是好。

不仅仅是因为面前的男人，还是因为马上就要见证的一切。

她清楚的记得那一天的每个细节。

那天她以最快的速度做完了任务飞快的赶来，其实是赶得上的，但是被光明一派的人针对盘查耽误了很久的时间以至于她错过了白金最后的时刻。

白金很老了，无论多么高超的兽医都无力回天。每次白茶受伤了伤心了，白金都会挤开所有人第一个蹭到白茶身边，最后没能赶到白金身边是白茶的遗憾之一。

洁白的宠物病床上，一直漂亮的金毛窝在那里，它的身体吃力的起伏着，挂着吊针，看见白茶走了进来，它有些混浊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挣扎的想要站起来扑到主人的怀里。

好像自己还年轻，就像它以前一如既往的那样趴在主人怀里撒娇。

它毛发的颜色已经有些暗淡，十五年的光阴，它已经垂垂老矣。

它渐渐的无法跟随它的主人走很远的路，它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寿命将至，可是它放不下它的小主人，所以它一次又一次的挺了过来。

它的身上有一道伤疤，那是它的主人被人刺杀的时候它拼尽全力去抵挡留下的，即便那一刀几乎要了它的命，但是它觉得值得。

只不过事后主人红了眼眶的时候让它担心，自己明明没事，可是它的主人还是哭了。

它缺了半个耳朵，那是它陪白茶在进行丛林训练的时候被野狼撕掉了半个耳朵，它其实不太擅长野外冒险，可是它的主人还是选择让它跟着。那时因为白金，白茶刚好抓住机会杀了那头野狼。

事后它的主人抱住它的时候在微微颤抖，它的主人还是太小了，让它担忧。

嗯，它的主人一定是吓着了，但是没关系，它还在呢。

它的主人总是会睡不好觉还会一个人默默缩成一团，但是只要有它就都不是问题，就像它第一眼看见自己的主人时就决定陪她一辈子一样。

它太老了，可是它还不想走，它知道它比一般大型犬都活的久了，可是它的主人还小呢。

不知道她会不会又红了眼眶，如果她又发抖怎么办？在很冷很冷的冬天，它的主人体温这么低谁能在给她抱呢？它真的好疼好疼，它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告诉它该休息了，可是它还能撑着一口气.

「我来了。」

柔和又清冷的声音，那是它主人的声音，还是这么好听，是它最喜欢听的声音，第一次见面它的主人也是真的叫它的。

【好漂亮的金毛，那你跟我姓，以后你叫白金好不好。】

这个声音，它能记一辈子。

白金

的尾巴吃力的摇了摇，又垂了下来，它太累了，甚至控制不了它的尾巴。

「没事了。」

那只手还是这么轻柔，舒服的让它想睡觉了。

「很疼吧。」刘海垂下遮住了白茶的面庞让白泽看不清她的神色，但是只听声音就能听出白茶语气中的温柔。

疼！很疼！但是看见了主人就开心！白金得意的想着，又轻轻甩了甩尾巴。

「太疼了就不撑了。」白茶上前抱住了自己此生养过的唯一的宠物：「太疼了就休息吧，咱们不撑了。」

白茶以为自己再见到以前的事会很平静，刚刚在走廊上她甚至回忆了很多生与死的大道理，她以为她树立了足够的心里防线。

可是在看到白金的一瞬间，她却突然放弃了，无论如何，她想好好告别。

白金晃了晃耳朵，它听懂了自己主人的话，它抬起头，看见了自己主人温柔又恬静的面庞。

和它年轻的时候见到的一样竟然没什么变化。

人类真奇怪，明明说好了一起长大的，结果自己都老了自己的主人怎么还是这么小？

真让它担心。

不过这次它的主人没有哭了，也没有颤抖，它的主人说它可以休息了。

温柔又平静，不像是说谎。

原来，它的主人也长大了。

那就好……

「茶茶。」白泽站在一旁，看着白茶抱着白金愣愣的模样终于忍不住开口呼唤。

白茶回过神来，长舒了口气，她有点累了，她放下了白金快步来到了走廊。

刺眼的光芒让白茶有了一瞬间的恍惚，在这一瞬间白茶还以为路西法就在门外等她，等着给她一杯水然后给她披一件外衣。

可是路西法不在。

白家诺大的别墅中今天格外的冷清，至少白泽是这么感觉的。

平时白金这小祖宗准得又拆家了，拆了沙发再用一种「大哥，有话好说」的眼神盯着你，任谁都得笑出来，之后自然也就不再追究它了。

不过也只有白茶在家的时候白金才会这么闹腾，它似乎是怕白茶在家太安静会孤单，总是想方设法的找存在感。

或许，白茶还能牵着它上街买沙发呢，这招白金屡试不爽。

现在没有了这闹腾的小祖宗，白茶现在窗外沉默着，白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平时他和白金每次都用狗语吵架，这次白泽也感觉到了寂寞。

「茶有点太浓了。」白茶放下茶杯，轻叹口气，白茶看着白泽，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泽竟然在她的眼中看见了怀念和伤痛。

白泽简直无法想象这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女孩能有的眼神。

「额，我去重新泡一杯？」白泽被白茶盯的发毛，赶紧跳了起来伸手就像接过茶壶，却被一只纤细的小手握住。

「不用了。」白茶握住白泽的手，将白泽的手指贴上了自己的额头：「哥哥，我想说，你能不能坚强一点能不能不要离开我，可是你真的站在了我面前，我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白泽有点懵，他愣愣的站在原地莫名其妙，他不明白白茶在说什么，只有从白茶身上溢散而出的悲伤却不像是假的。

「你先出去吧，哥。」白茶放开了白泽，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不再想多说什么。

就在刚刚，她深呼吸，又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情。

「可以了，还不出来？」白茶扶住额角，眼色阴沉了下来：「看戏还没看够！」

这语气，明显生气了。

【别恼火，我真的已经尽力了。】世界树的意志在白茶脑海中响起。

「尽力？怎么？

一个位面还抵不过一个半位面？」因为记忆的重回，白茶的语气明显带着恼怒，即便面对的就是自己的创始者白茶也没法消除自己的怒气：「你是不是应该给我个说法！」

在进入领域之前世界树还和她说的好好的，说会帮她，结果就这么帮？

而且她还不能动手改变这个过去，她甚至不能去保护白泽让他，世界线是个很微妙的概念，如果自己真的出手做了什么，那么出现的蝴蝶效应可能会引起更严重的后果。

而且她不能在这里停留，她是白家家主，她是影子的领头人，也是试验品，是战士，她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里停留。

【抱歉，我会和你解释的，你先到我面前来。】世界树沉默了一下又回应道【这个世界是必要的跳板，你突破了我就能把你接引到我这里。】

白茶叹了口气，压住心中的怒火，轻轻点住了自己的额头：「好吧。」

跟随着那一抹力量，刺眼的白光绽放，耳边有什么声响在支离破碎，白茶一头长发被白光笼罩几乎染成了纯白，她的瞳孔正散发着莹莹的白光。

白色意外的和白茶很相配，纯白如仙，只是很快，白茶的眼白之中却爬满了血丝，这是大脑在一瞬间开发过度的后果，如果白茶不及时控制住这个度，她的眼睛和大脑都会直接炸开。

人类的大脑精细而复杂，能开发程度却微乎其微，而白茶却可以控制自己大脑的开发程度，这同样是实验的后果，现在为了突破世界屏障白茶只能如此。

白光流转，白茶行走在一处奇幻的空间，这里是世界树主干的周围，各个时空延伸而出的世界泡像是树叶一般依附在一根根枝干上，而这些枝干依然在不断延伸。

这是她第二次来到这里，第一次是那些人用她做人体实验时，那一次她也来到了这里。

「嘶……」白茶双手按住了自己的双眼，她拼命控制着自己的能力，过了好一会她才勉强将自己的能力压了下去。

白茶喘着粗气站起身来，她眼白之中的血丝稍稍退了一些，那种眼珠涨的想要炸开的的感觉也消退了许多。

人类还不能完全控制这些力量，至少现在不能，白茶越是使用这些力量越是清楚的发现了这一点，所以那次在经过商讨之后所有人都同意了关闭这一实验研究。

不仅仅是因为实验太痛苦和进展的缓慢，还是因为这些力量极不稳定，一旦失控或者流入他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就是因为这最后一个实验，她认识了世界树、触摸了这个世界的门槛、也让她和那些研究员险些丧命。

白茶是知道的，那些疯狂的研究员如果真的不给他们一个结果，他们怕是永远都不会放弃。

而她，无论是身体强韧度，还是毅力的强韧度，都是最完美的实验体。

在思考了许久之后白茶同意了这个实验，然而有一个要求，这项实验被实验的人只能有她一个。

最后确实停止了，及时停止并且及时带头销毁了所有数据。

「好了好了，休息结束，现在解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