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来吧,回家

世界泡一个接着一个被复原，在一旁的白茶却几乎要和世界树吵死了来。

「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这说的是人话吗？」白茶被气的够呛，骂完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世界树根本不是人，本来就不能说人话：「现在你和我说路西法可能会有很大的麻烦是几个意思？」

要不是破坏了世界树整个地球就要遭殃，白茶说什么也要上去踹两脚，就在刚刚，这个世界树竟然说自己没法撕开这漆黑的世界泡让白茶进入。

白茶气的够呛，瞪着眼在这盯这世界之树，就差给世界树两巴掌。

重点是一开始这个世界树还信誓旦旦的和她说，让她先去其他世界泡把被困在其他世界的人救出来，这样它专心的来对付这个黑色的世界泡。

结果现在活都快干完了，来了一句，你的龙有麻烦。

饶是白茶如此好脾气也差点气的一巴掌乎过去。

【冷静一点，人类，别这么暴躁，我只是说有麻烦不是说救不了。】

「你下次说话再大喘气不一次性把话说完，信不信我真踹你？」白茶盯着世界树差点忍不住一巴掌抽上去。

【你得先听我解释，这个黑色世界对意识的侵蚀和外界比起来快的多，而且那个半位面一直在灌输恶意，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所以里面过去多久了？」白茶皱起了眉头：「有话说完，到底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恶意是很容易让人沉沦的，龙也一样，所以一旦他失控我就要把这个坏掉的生命体抹除，到时候我可就不会征求你的同意了，所以我必须提前和你说清楚。】

「你是说如果路西法被半位面影响的像其他失控的邪龙一样失魂你就要把这个世界泡连同路西法一起毁灭？」白茶的神色阴沉了下来。

【是这样的，不过这要等你先把他救出来再说，毕竟我也知道你不会放弃他。】

「……」

这里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周围充斥着血腥和粘稠的气息让长时间呆在这里的路西法有些喘不过气来，那仿佛如腐烂的尸体上流出来黯黑冰凉的血，蜿蜒覆盖了天与地，一滴滴的、不间断的滴在他的脸上。

路西法早已化为了人类的形态，龙类的形态过于庞大会让他承受更多的侵蚀，黑暗让他不再睁开双眼，永远的坠落让他有些混混沌沌的，似乎连心也坠入了谷底，就连那个身影也变的模糊了。

这里只有冰冷和空虚，他已经失去了对于时间的判断，路西法一直到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而他的母亲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在他的耳边念叨着他不同的过往和罪过。

越是在这种黑暗之中，就越是感觉前后左右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路西法蜷缩成一团只感觉如芒在背，不断低落的鲜血让他日夜无法入眠。

【怎么了？感觉难熬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直接和我回去多好，你已经是个废棋了。】

【反正她也不在乎你，告诉你吧，被我困住的人百分之九十都已经救出来了，你算什么呢？况且……你已经被我侵蚀了这么久，会不会被你的主人毫不留情的杀掉呢！毕竟你的主人最重视任务了，而你只是一个附属品。】

「……会吧。」

其实路西法同意他母亲说的话，如果自己真的失控，他相信第一个杀死自己的一定是白茶。

他是相信的，因为他的主人是个英雄，最重要的永远是所有生命的安全，他是知道的。

可是他还是会失落，会嫉妒，明明他才是和白茶产生共鸣的那个，可是他和其他所有的龙都不一样，其他的龙共鸣之后和宿主都会亲密无间，而他好像永远都无法得到白茶的偏爱。

「谢谢。」、「辛苦了。」、「你的目的……」、「任务……」

白茶那疏远又客气的话语仿佛就在耳畔，路西法心里很堵，他只觉得不该是这样的，可是为什么即便是把她抱在怀里，他依然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对，就是这样，绝望吧，路西法，你本来就是恶之本源创造的生命体，怎么会奢求人类的感情和认可？就是这样。】

【拥抱我、接纳我、习惯我、和我融为一体，我可以让你更加强大，我可以让你的血液沸腾！你是我的孩子啊。】

「呵。」路西法扯了扯嘴角，他有些过于虚弱了，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吃力：「您还真是不累啊。」

说了这么久居然都不停歇，应该说不愧是自己的创世者？路西法自嘲的想着，如果是他说了这么久的话估计已经被累坏了。

【哦？那你说说我哪一点说错了？】

路西法沉默，话法反驳。

【是你的轻狂害死的同伴？还是你亲手杀了你曾经的追随者？是你反抗不成连累同伴？是你被抛弃的曾经？是你不被重视？还是你被放在最后一个营救？】

【别傻了路西法，即便是你引以为傲的力量也没有人需要，你的主人已经向你证明了不是吗？在她用出比你还强的力量的时候，你的内心其实……】

「路西法！」

细小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荡而来，那一瞬间，就连他身后那团黑影的声音都变的虚幻了一瞬。

是幻觉吗？

已经因为死寂和黑暗而冰冷麻木的心脏突然剧烈的跳动了两下，路西法拼尽全力睁开了双眼，可是眼前却还是一片黑暗。

果然还是幻觉吧？真可惜，还没来得及吸吮一口那上等的灵魂，也许那灵魂的滋味会真的很可口吧？

路西法以前的工作和所有的龙一样，像是蝗虫中的一员，麻木的帮助自己的母亲侵蚀其他位面或者半位面，呆回其他位面里面的生命体与核心献给他们的创世者，只要是生命体就有灵魂，好吃的难吃的，路西法吃过不少，自然也总结出了一套规律。

到最后，不是美味的灵魂路西法根本懒得碰，他只觉得了然无趣，还不如缩在胚胎里好好睡觉，直到他遇见了白茶。

那是白茶刚刚走进大厅，路西法便已经睁开了双眼，他能闻到这独特的灵魂的味道和香气，压抑着悲伤和绝望，绽放着坚韧和冷淡，却也有着柔和与聪慧，内涵这强大的力量。

竟然会有一个灵魂同时拥有这么多味道？这个灵魂的味道想必是最好的，如果能吃到这么美味的甜品那也不枉他俯下身付出点什么。

因此，他呼唤她，选中她，然后追随她。

却没想到最开始的猎人竟然在不知不觉间有那么一点点的，开始依赖自己的猎物了。

【怎么，又出现幻觉了？你在等的主人回来救你？你早就被抛弃了！】

「你是从地球位面上脱离出来的半位面吧，母亲大人。」路西法低声道。

【什么？】

「地球孕育了你，你却想反过来吞噬，你没有感情也没有心，对吗。」像是破罐子破摔了似的，路西法有些无力的闭上了双眼：「我诅咒你，你无法成为真正的位面，永远也不能，只能在虚空中消逝磨损。」

各种位面孕育了各种生物，为他们创造天地、为他们传递温度、为他们寄托情感、为他们传授知识，然后逐渐成型。

这些都是路西法共鸣之后才明白的，而他的母亲，只知道破坏和吞噬，而路西法在降落到地球之后却察觉到了熟悉却不相同的力量，像是同源却又不相同，像是孩子遇见了母亲的亲切。

而地球接纳了他们，允许他们和人类共鸣

甚至不会付出代价就是最好的证明，这不是外来入侵，这是力量的回收。

【所以呢，你也一样的我亲爱的孩子，你永远、永远、绝对不可能得到你想要的爱和情感……】

「咔嚓。」

路西法：「？」

【！】

「咔嚓。」

「砰砰砰！」

死寂的世界不再寂静，绝望在这一瞬停滞，那远在天涯的淡金色如游丝一般蜿蜒在穹顶。

但是路西法看见了，那是光，那是实实在在的光，是他在黑暗之中可遇而不可求的光。

因为这里是绝对的黑暗，那从穹顶渗透而来的光才是如此的耀眼，它们光顾着着污秽之地光顾着他这个已经满身污秽的人。

路西法抬起了右手，仅仅是这一个动作就让他用尽了全力，他太虚弱了，身后的影子恍若泥泞一般缠绕在他的身上，即便如此，路西法还是伸出了手，想要触碰那虚无缥缈的光影。

直到。

一个冰凉的触感贴上了他的手腕，熟悉又柔和。

「主人！」

路西法倏的睁大了双眼，那熟悉的面庞竟然就那么放大在了他的眼前，像梦一样，她背着光，淡金色的光从她的背后洒落，在她的发丝跳跃，她还是那冷静又漠然的模样抓住了他的手。

淡淡的清香冲淡了路西法周围阴森的绝望扑到了他的怀中，她主动抱住了他，发丝抚过他的脸，她离他是那样的近，像是要吻他的唇。

路西法反手抱住了他心心念念的灵魂，在这一瞬间，错觉也好幻觉也罢，他真的清晰的感知到了白茶的存在，第一次离他这么近。

怪不得，人类用喜欢在美梦中一梦不醒。

「走吧，回家。」

清冷的声音如寒泉流淌，却依然带着水的柔和，路西法感觉自己似乎在上升，白茶身后的光在他的眼前逐渐放大.

最后，破壳而出。

白茶带着路西法落到世界树的一条枝干上，身后那黑色的世界泡在第一时间被世界树捏了个粉碎。

「路西法！还能听见我说话吗？」白茶摸着路西法这比自己的手还冰的手有些着急，她看得出来路西法的瞳孔有些涣散，似乎随时都要休克的模样。

「路西法，先别睡！激活自己的力量，然后……」白茶正着急的吩咐着，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被路西法反握住，明明这么虚弱的一个人，握住她的手时力气却还挺大。

「主人……你，来了……」

路西法笑着，他的鼻子有些酸却一滴眼泪都掉不下来，心中似乎有什么被潜移默化的改变着。

「是啊，我来了，我们回去了，路西法。」

「……回去，回家吗。」路西法看着眼前模糊的轮廓，终于带着微笑睡了过去。

这次，他睡的很安稳，再也没有了漆黑的噩梦。

是啊，她来了，来带他回家了。

所以，有主人的地方，就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