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掌柜出城时,城门前已经不见丁家摊位,还以为他们回家了,哪知到了乔家,却是他们还没到家的结果。
对月泉村,他倒是很熟,哪怕没有丁家人帮忙,事情也很顺利,而为了感激八珍楼几个猎头的情意,村里并没要什么高价。
一斤梅干菜二十文,可算良心。
一斤青芥最多能出二两梅干菜,而如今鲜蔬的价钱是两文一斤左右。
时间紧迫,车队装载好就立即出发,丁雪微想着,也算是几个新菜,便在他出发前,给他打包了一些。
她们姐妹跟金老都不在乔家,吴掌柜带来的东西自然没进乔家门,而因明白她们最缺什么,这回吴掌柜带来的东西除了油盐酱醋就是米面糕点。
金老跟丁老头,张七进门时,菜才做到一半,不过田冲和几个孩子都差不多尝吃饱了,厨房门内一大堆骨头,鸡爪骨头居多。
丁老头今儿本不想过来的,可架不住金老的热情。
「金师兄。」
在金老想往厨房里瞅时,秋灵喊了他。
几套瓷器送入京,三五千两的价钱都有人买的话,也不知秋灵是故意说的还是有意的,丁老头听了,一桌子好菜都吃不出味儿了。
后悔什么的倒是没有,只是怎么都压抑不了责怪李氏的心情。
「嘶!」
又夹起一块麻辣鲜香的鸡锁骨,金老遗憾:「缺口酒!」
「明儿买壶酒回来。」
一来二去的,他也不客气了,又加上知道了丁雪微今儿进大钱的事,要起酒来,那叫一个肆意。
就今儿这一桌,别说金老,就是丁雪微都想来两口。
咽下口里的鸡肝,她道好。
今儿,张七家帮了不少忙,秋灵也开了口,一家便没在做饭,而有他们一家帮忙,收洗的事儿丁雪微就没去管,落了碗后她先去了趟白家,之后摘了明儿要用的蔬菜,瞧了瞧猪牛,这才规整第二天要带走的魔芋豆腐,教授张七煮牛头蹄的技巧及制作干牛皮的步骤。
乔家也好,张家也罢,都是有分寸的人,哪怕知道金老等人精贵,不爱这些下等货,却没人张口讨要。
自来,她就觉得,送人,不说最好,但你不要的给人是一种侮辱。
所以,她没让谁将这些东西带走,而是留着慢慢制作,头蹄煮软糯了爆炒,牛皮煮过后切丝晒干,没菜时来个炸牛皮挺香。
「张七叔,切牛皮之前你一定要将油脂层去干净了,千万别不舍得,那肉皮上要是留了油脂层,放不久。」
「嗯,我记住了。」
从天蒙蒙亮就累到月上梢头,丁雪微也有些吃力,倒头就睡得呼呼的,三小只就是想跟她说说话都没机会。
第二天,在例行公事地看了猪牛后,她与丁老五,白家母女一块坐上了田冲的马车。
这车打来了村里就一直停在牛棚那边,今儿要不是田冲说要送她,她都不会去提。
别人的东西,就是闲置着也是别人的,她最是讨厌那种你不用我正好心思的人,自然不会去做那种事。
「老五,别委屈了自己,肚子饿了就吃,要是不想吃这汤,进城里买两个菜就是,别给家里省钱···」
叭叭叭的,李氏一直跟着说,从门口一直跟到官道上。
若非田冲挥鞭打马,加快了速度,估计她能抓着车窗跟幺儿来一场生离死别。
李氏被丁老头给扣下了,不许她跟着去摆摊。
「有话就说。」丁老五态度不是很好。
一直盯着他的丁雪微确实有话。
他既然开了口,她也就问了:「五叔,
你说,以后你要进京,奶奶会不会跟着去照顾你?」
这问题,是她真心想知道的。
不带一丝挖苦,埋汰的意思。
丁老五听着却全是故意。
「到时你看着不就知道了。」
丁雪微无语半晌。
「我觉得,我们上辈子可能是仇人。」
明明是一家人,可没有那句话是投机的,实在是让人不怀疑都不行。
在这句话的默契度上,两人倒是很一致。
只见丁老五撇开眼。
他越是这么傲娇,这时的丁雪微就越想看他撤下面具时的狼狈模样。
昨儿,她去白家时,李家大小正吃饭,相比缭绕在村里的油香,他们家的餐桌可谓乏善可陈。
李家早就将她们姐弟纳入自家的剥削范围了,她们姐弟就合该过拾他们牙慧的日子。
怎么能她们吃肉,自己嚼开水白菜。
昨儿,她的出现可谓火堆边玩炮仗,找炸。
从李家如何如何对她,李氏如何如何待她,小李氏怎么关心她,她又怎么滴恩将仇报,又怎么的忘恩负义,直到金老不过闲来凑趣,没多久就会将她们姐弟丢开,到时她们姐弟还不得像以前一样依赖自家。
她们没有将自己说服,却将她们自个说服了就是了。
是以,待她们一家哔哔完,她嘟囔出一句奶奶不让她给家里送肉时,都愣怔了。
李氏怎么会拒绝这种好事,她们想不通!
故意地,她问向白婶子:「婶儿,昨儿我走后大舅奶奶有没有吵?」
白婶原本对丁老五还挺崇敬的,毕竟是读书人,可那份因读书人而存在的崇敬,在看到他对丁雪微横鼻子竖眼时垮塌了大半。
与小辈都能计较的读书人,实在让人不敢有过多期望。
居于对丁雪微的喜爱与基本了解,居然对李家的厌恶,从不爱在人背后道人长短的白婶儿,静默地盯了丁雪微几秒后压着声音说:「差点没翻天,若不是李老四拦着,估计昨儿晚上能去找你要说法。」
「我也是没办法啊,野牛又不是我猎的,野鸡也不是我抓的!」她撑着头,一脸的我真是够难的。
对李家这一家子,若非看在丁老头的份上,白婶早将人赶了。
「这种浑不吝的人,惹不起咱们就躲。」她真诚地给出经验,不是说给丁老五听:「这种人,没道理可讲,与其让她们影响心情,还不如离远些来个眼不见为净!」
「我倒是想眼不见为净的,可一句大舅奶奶就能压死我。」丁雪微苦瓜着脸,跟着压低声音。
可惜,马车不窄却也没宽到什么地步去,伸长脖子的两人压着的声音,端坐的丁老五和白香都听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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