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娣一个只有姐弟三才懂的眼神后,姐妹俩相携出门。
丁雪微估摸着金老对胡椒的反应,快速穿衣裳。
“雪薇丫头!”
她衣裳才穿到一半,金老的声音就在门外响起了。
“就来。”
大声应和后她加快速度,然后来了段好心帮人忙,让人强塞了十斤胡椒种,五斤花生,五斤黄豆,五斤芝麻种的故事。
“你这运气!”金老都不知该怎么说了。
“它难道真是香料?”丁雪微夸张地指向胡椒袋子,一言难尽:“这味道真有人喜欢?”
不用说,就她那形象到位的表情就足以说明,胡椒不是什么好味道。
“你这娃,有眼不识金镶玉。”金老差点没伸手敲她:“这胡椒,还有个别名,白色黄金,许多年前,流传出一两胡椒一两金的俗语,如今,因西疆战事吃紧,一两胡椒三四两金都是便宜的。”
“呃!”这惊讶不是刻意表现出来的,是真意外了,手指比出去后动了几下,最后留着三节手指:“三百两一斤!”
这三百两很轻,轻得她自己都差点没听清楚。
金老满眼意味深长地将胡椒袋子一栓,送到她怀里。
东西是好东西,孩子给他们吃,他们吃,不给,他们也不会强求。
都是见过世面的人,格局大着嘞。
丁雪微低头看着布袋好几分钟,将内心戏做足,之后扬起脸问向金老:“我留一斤做种子,留两斤吃,剩下的,可不可以卖给八珍楼?”
爱钱,却又克制,不贪婪,没有因黄白之物弄得自己一脸市侩。
有钱,不该乱花的地方不乱花,该花的地方毫不手软。
明知种出来后利滚利,却没有垄断市场的贪念。不知道东西是什么,却能因可怜别人,掏出百两来打水漂。
她这种张弛有度,时刻保持最大善意的性格,实在对金老胃口。
凝着她小心翼翼的眼神几秒,金老抬手拍向她光洁的额头。
“东西是你的,想怎么处理都是你的问题,不过,我该提醒你一点,那孩子口里的外域是西疆。西疆,气候干燥少雨。”
丰城府多雨湿润,金老这是明显提醒她,那一斤种子可能是浪费。
丁雪微再次垂头。
“那小姑娘说,那个外域商人因感念她父亲的救命之恩,告诉了她父亲,胡椒实际产于南疆的秘密。小姑娘他爹觉得,我们丰城府虽然离南疆有些距离,但那外域商人既然让他回来种胡椒,那胡椒就必然适合丰城府。”
原本胡椒就产自东南亚,不过是绕了个弯进入华夏人们的视野而已。
以现实大背景为辅,她想,丰城府种不出胡椒的可能不大。
丁雪微是有些常识才敢说这话的,金老却觉着,空穴不来风,能以这么低廉的价钱将胡椒卖出来,并只抽取十分之一的现银,那这事该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金老有点懊恼,真让胡椒眯了眼,连娃儿话里的重点都没捕捉到。
“如此说来,你该都种了。”
“她们家还留着些的,我要都种下去,将市场价钱拉低了,怎么对得起人家的一番好意!”
丁雪微这话貌似正种金老心怀,只见他捋了把胡须一脸舒坦。
“饭后,让田冲送你进城。”
不是因为吴掌柜会区别对待,而是怕她在城门口让李氏抓着念叨。
金老的好意丁雪微自然是要领的,趁着机会,她顺道将昨儿画的衣衫,床品图样取出来。
秋灵善刺绣,在八珍楼又得了胡椒之后,就觉得该给她点实惠的,只是,当她将一叠图样交给秋灵时,秋灵表情有些奇怪。
“秋前辈有想法尽管说。”
“金师兄。”秋灵神色莫名地喊向金老。
丁雪微心头咯噔一下。
就在她寻思,自己是不是碰触到什么避讳时,金老却是一句:“会刺绣不代表经营这方面生意,这些图样,还是便宜陈遇那小子吧。”
“你这绘制技巧倒是十分娴熟。”相对这样那样的服饰,他更好奇她的画技,当然,那比狗爬好不了多少的字迹也一样让人别开生面:“这字···有些影响你的气质。”
字似人形,丁雪微自然明白这句话的精髓,可有什么办法,她就写不好!小时候因字写得太难看没少挨骂。
“回头买些笔墨回来吧!”
娃儿昨天捡了碳块的事几人都知道,居于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八股教条,她能写,能在灶间忙碌的空档练出这笔字,已经很让人意外了。
“安平,回头为师教你握笔。”白水寒怕自己的好徒儿被他大姐带偏。
秋灵意味深长地扫了盼娣一眼后,将整摞的图纸还给丁雪微。
原本没打算今儿进城的丁雪微,在吃了顿胡椒牛肉馅饼后坐上了进城的马车,心想自己要在城里待不少时间,喊上了张七婶儿跟白婶儿几个想进城的。
田冲个头高大,又都见过他挂王家老太太的手脚,几个妇人在车上有些拘束,一路大气都不敢喘。
见她们如此忌惮田冲,丁雪微没有故意活跃气氛。
在她看来,人与人之间的纽带得靠自己发现编制,而不是别人的介绍搭建。
马车就这么以着诡异的静默行进着,到达城门口时,丁老五母子的摊子才支棱起来不久,不过,在有前几天的努力后,一开摊便有人坐下去了。
李小舅夫妻取代了白家母女,而丁家的野驴代替了金老的马车。
“哟,这不是咱们家大孙女吗?”
率先瞧见丁雪微的李小舅母,觍着脸筛着腰往丁雪微面前凑。
听到她这做作又充满目的性的声音,丁老五铁青着脸回头:“有事你做事去。”
他的态度很不好,在李家夫妻看来,这是对丁雪微的不待见。
“老五,你作为长辈,怎么能这么没有风度!”李小舅拿着长辈的大。
丁雪微转眼又看向丁老五,却见他讽刺地一笑:“那车是谁赶的,小舅跟小舅母应该先看清楚,这里没树,可踹一脚跟挥一拳头比挂树上不舒服多了。”
他都没说睡一宿的话,两人就齐齐想到了王家莫名的沉睡,喊都喊不醒的那种。
高涨了一整夜的澎湃心思,就这么让丁老五一瓢水给浇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