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司九觉得自己果然是被杨元鼎带坏了。
现在居然对这种事情热衷起来。
她一面在心中默念「太八卦不好」,一面替自己找好了理由:这不是八卦,这是好奇!好奇!八卦和好奇是有区别的!
何二郎的确是找到了珍娘。
大概张司九是个小孩子,所以张司九溜进来,在旁边看着,何二郎是一点没有防备的意思。
何二郎问起了赵翠兰的情况:「我嫂子今日怎么样?鸡汤喝了吗?热退了吗?孩子怎么样?」
那关心的样子,张司九忽然觉得吧:也怪不得刘氏吃醋?这关心的样子,的确是有点双标了哇!
珍娘将赵翠兰的情况说了说:「已经退烧了,不热了。孩子情况也不错,就是仍旧没有奶,还是靠去别人那儿讨要奶喝。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你们家还是得想办法。」
何二郎从怀里摸出一串钱来,放在珍娘面前,面带一丝讨好和局促:「劳烦您费费心。我们一定想办法,一定想办法!」
珍娘叹了一口气:「这不是钱的事情,人家也要奶孩子,时间长了,给钱也不愿意。」
时间短一点,人家当做好事。而且刚出生的孩子吃得少,也好喂养。
可时间长了,孩子胃口越来越大,人家的孩子就不够吃了。
张司九对这个事情也是深有体会。当时李家小婶子能帮忙喂小南瓜,真的是太难得。尤其是还喂到了这么大——就冲着这个,给人家多少酬谢都应该的!
何二郎听完了珍娘的话,脸上讨好的神色更加明显:「是是是,我们一定想办法!」
珍娘有点无奈,想再说几句吧,可看着何二郎那讨好的样子,又实在是不好再说什么。
张司九也看出来,何二郎嘴上说着想办法,但心里还是想的,能吃多久人奶就吃多久,等实在是没办法了,再说。
这种心思和做法,虽然是将他自己的脸皮不要了,可对孩子却真的好。
毕竟,动物奶和母乳还是没得比的。
珍娘摆摆手:「我尽量帮忙找吧。但要是这两天赵翠兰还是下不来奶,那我也没办法了。人家也不是专门做乳娘的。也有自己的孩子要喂。」
何二郎千恩万谢的走了,许诺下午让自家大哥送鲫鱼汤来。
鲫鱼汤也是下奶的.z.br>
他走后,珍娘这才无奈的摇摇头:「为了这一口奶,废了多少事。早就说买一只奶山羊,他们就是听不进去。」
张司九眨巴眨巴眼睛:「今天何有光没来吗?」
「来了,在后院呢。帮着打下手煮艾草水呢。」珍娘看一眼后院,似笑非笑又看张司九:「你这是来打听消息来了?说吧,又发生了什么新鲜事儿了?」
「何二郎的妻子,刘氏,之前不是说怀孕了吗?事实上,没怀。」张司九压低声音,也忍不住瞄一眼后头,就怕当事人忽然出现:「刚才刘氏大闹一场,走了。何二郎后脚问了消息,也没去追,反而过来了。」
珍娘瞪圆了眼睛:「还有这样的事?!」
张司九点点头。
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会儿之后,珍娘忽然说了句:「我想起来了,最近何二郎都是单独来的,一次也没跟何有光碰面过。而且,我总觉得何有光也不像知道自己弟弟做了这些事情的样子——汤倒是何有光每天送来的。」
四目相对,面面相觑,一个有点诡异的念头,在两人心头盘旋。
但谁也没敢往外说。
珍娘搓了搓脸:「去看看赵翠兰的情况吧。她不烧了,伤口也有好转,我想着,看看能不能有奶水喂孩子。」
顿了顿,珍娘的语气又有点儿诡异:「而且我觉着,赵翠兰像是要原谅何有光的。」
这句话,犹如一个晴天大雷,劈在了张司九的脑袋上:原谅?这样的事情也能原谅?
顶着一脑门的问号,张司九跟着珍娘去看赵翠兰。
赵翠兰的情况果然好了很多,脸上的颜色都不再是蜡黄。虽然依旧是没什么血色和精气神,但真的和前几天比,好太多了。
她这样,只要继续精心护理,保证营养,那就真的从鬼门关把命给捡回来了。
赵翠兰看见珍娘和张司九就一脸感激的坐起来,带着笑打招呼:「珍娘子,张小娘子。」
问了赵翠兰几句情况后,张司九又给赵翠兰把了一下脉,发现脉象上来看,也的确好了很多,当即满意点点头:「接下来就好好养着就行。不过,暂时还得继续吃药。」
赵翠兰连连点头,一脸的喜色,随后又关心的问起了自己的奶水:「可我这一直也没有奶水,怎么办呀?小宝每日都饿得直哭,我这心里就跟有刀子割一样。」
珍娘宽慰了两句,只说这个事情急不得。
正说着话,衙门那头派了个人来。
这是个老妇人了,五六十岁的年纪,有些驼背,但很精神,抿着嘴唇严肃脸的样子,还有点威严。
她是和官府合作的,既有接生的本事,还能在官府有涉及女人的案子时,出面替女子验身,验伤,谈话。
今日,这个老妇人严氏,就是来跟赵翠兰谈话的。
赵翠兰的案子,杨县令还是很关注的。
毕竟这不仅涉及到了人命,还涉及到了伦理,得好好处理。
而这其中,赵翠兰的意思又是最重要的。
赵翠兰如果要告,那何家就要被追究。
可如果赵翠兰心软了,那这个事情,就另当别论了。
之前赵翠兰一直病得重,严氏也来了几次,不过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说说这个事情。
这不,眼看着赵翠兰好多了,严氏就又来了。
严氏也很直接,开门见山的问赵翠兰:「这个事情,赵娘子你怎么看?是想如何解决?」
张司九和珍娘都没出去,忍不住跟着听一耳朵。
赵翠兰对于如此直白的问话,好半晌也没回答,多少有些沉默。
严氏等了一会儿,看赵翠兰没有开口的意思,就更直白一点:「要我说,赵娘子,这件事情还是要快刀斩乱麻。拖久了,外头的闲话就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