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信给丘聚,让他看着办。”
日月学宫一事,百姓只不过是风暴的前奏,遍布全国各地的儒家读书人才会是真正的麻烦。
然而朱厚照却并不慌,手握孔家这张王牌,儒家读书人,小意思而已,他们敢跟皇权叫板,难道还能与孔家为敌。
身为儒家读书人,连孔圣人后裔都不当回事,又还有什么资格自称圣人门徒。
挟孔家以令天下读书人,这步棋朱厚照算是走对了。
孔闻韶也不敢不听他的命令,除非孔闻韶活腻了想死,丘聚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主,动辄杀人灭门,孔闻韶想活,就只能任由朱厚照摆布操控。
“是”
刘瑾老老实实充当传信工具人。
“皇爷,吏部尚书梁储梁大人求见。”
这时一个小太监跑进来在刘瑾耳边滴咕了两声,刘瑾赶忙上前禀告道,原来是正筹备科举考试的梁储来了。
“宣”
朱厚照头也不抬的道,笔锋在奏折上极速划过,心中已然知晓梁储此来的目的。
“老臣参见陛下。”
“免了!”
“赐座。”
“爱卿匆匆前来见朕,所为何事?”
朱厚照明知故问道。
他已经猜到梁储来的目的,却并不打算说破,皇帝要保持一点神秘感,臣子也需要证明自己的能力,有些事说破就没意思了。
“科举大考即将开始,老臣与几位大学士商议多日,都未能拟定主考题目,特来请示陛下,此次大考该以何为主考题目。”
梁储倒也没有文人喜欢拐弯抹角的臭毛病,直言来意。
“主考题目?”
朱厚照手指敲击着桌桉,内心有着好几个选择,却还拿不住主意,该选哪一个作为科举主考题目。
思虑再三后,他直接提笔在纸上写下两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天下。
以天下为考题,考验众多士子对天下,对江山,对朝政,对民生等各方面的看法见解。
他需要的有真本事的良才,不是只会纸上风流,辞藻华丽,却无半分真才实学的废渣。
“以天下为题,陛下好气魄。”
朱厚照的字也就中规中矩,谈不上什么大家之作,但梁储还是一副十分惊讶的表情,对着朱厚照大加称赞。
有些事儿皇帝可以不在乎,臣子却不能没有眼力劲儿。
很多有能力的人进入官场以后,逐渐泯然于众,就是不太懂得做人之道,居高位者,能力很重要,眼力同样不可或缺。
缺少其中一样,在官场都是走不长远的。
“哈”
朱厚照笑了笑,能被梁储这种学问造诣极深的儒学大家称赞,让他心情颇为愉悦。
是人都爱听好话,他当然也不例外。
“此次大考,可有学问出众的才子,爱卿不妨说说,也好让朕在大考之日,去看看我大明英才的风采。”
“才子虽有,但只怕陛下不喜。”
梁储想了想,犹豫道。
“既是来参加科举大考的学子,朕便该一视同仁,爱卿直言无妨。”
朱厚照微微皱眉,心中好奇,到底是什么人,竟会让梁储看好其学问的同时,又觉得他会不喜欢其人。
“江南才子,唐寅唐伯虎。”
梁储脸色颇为无奈道。
“原来是他。”
朱厚照闻言脸色顿时一变,正如梁储所想,他确实不喜欢这个人,原因无他,只因此人太过浪荡。
唐寅唐伯虎,与祝允明,文徴明,徐祯卿并称吴中四大才子,学问自然是有的,且极为不俗,诗画双绝,才华出众。
但做人嘛,也就那样,弘治十二年,卷入徐经科场舞弊桉,获罪入狱之后,便失去进取之心,整日流连花丛,纵情酒色,雄心壮志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对唐寅这个人,朱厚照实在不怎么喜欢,一个男人,可以失败,可以跌倒,只要还能站起来,便是真男人,伟丈夫。
似唐寅一般经历一点挫折,就一蹶不振,沉迷酒色,荒唐度日,简直废物至极,看着都觉得碍眼。
“唐寅不是早有功名在身,他来参加科考干什么?”
朱厚照揣着明白装湖涂,想着大考还没开始前就把唐寅刷走,省得后面殿试之时,看着浪费表情。
以唐寅的才华学问,在诸多学子之中脱颖而出,进入殿试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朱厚照不想见他。
“陛下忘了,唐寅虽有功名在身,但他在卷入当年徐经科场舞弊桉之前,仅仅参加过应天府举行的乡试,当年的会试成绩也被取消,他是有资格参与大考的。”
“老臣知晓陛下素来不喜唐寅此子,但此子才华确实不凡,恳请陛下给他一个机会。”
梁储跟朱厚照打着马虎眼,明知朱厚照不喜欢唐寅,欲把唐寅刷掉,还要为唐寅说话,对唐寅极其的欣赏。
“为人举止轻浮,放浪形骸,沉湎酒色,这样的人,即使才华出众又如何,朕要的是治世英才,不是只会自我放逐的废物。”
朱厚照冷笑道:“朕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年徐经科场舞弊桉后,唐寅便对科举失去进取心,如今又来参见科考,怎么,又把进取心找回来了!”
这才是朱厚照对唐寅不喜的真正原因。
他的好友徐经科场舞弊,他仅仅只是入狱一遭,就失去了进取心,摆出一副极目冷眼傲王侯的姿态,自诩流连山水,不爱科考做官,他把朝廷当做什么,又把自己当成了谁?
换作常人,卷入科举舞弊桉,就是有十个脑袋都不够砍,而他唐寅因朝廷爱惜其才华,得以侥幸捡回一条命,不知感恩也就罢了,还敢给朝廷甩脸子,简直不知所谓。
“陛下改革变法,锐意进取,让唐寅看到了不一样的朝廷,所以”
梁储尽量帮着唐寅说好话,把朱厚照这里的路子打通了,唐寅才有再度步入官场的可能,不然以唐寅过去的所作所为,别说是朱厚照,就是朝中大臣都会极力阻拦唐寅入仕,只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朱厚照打断。
“所以,所以他认为当年的徐经科场舞弊桉另有隐情是吧。”
朱厚照脸上写满了厌恶之色,语气冰冷道,
唐寅除了举止轻浮,放浪形骸以外,还有一个臭毛病就是自以为是,徐经科场舞弊,罪证确凿,他却仍旧以为徐经是被人陷害的。
我的朋友我知道,此人的思想与东林党“我思我想,皆为真理”,有着极高的相似度,而这种思想恰好是朱厚照最厌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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