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遗弃之地

都察院，锦衣卫，六扇门三大机构在全国各地展开清洗风暴，无数邪魔歪道被灭，江湖为之动荡。

但，这一切都跟朱厚照没多大关系，他只看重结果，过程如何他压根不在乎，邪魔歪道死多少，无外乎就是个数字而已。

日月学宫格物草堂内，朱厚照与王阳明面对面而坐，煮茶品茗论大势。

王阳明已不是内阁首辅，但他终究是朱厚照最信任的人，所以，只要遇到难以抉择之事，朱厚照还是会来找他商量。

纵然不再是君臣，他们仍是知己。

哗啦啦

王阳明亲手给朱厚照倒了一杯茶，茶色青碧，香气扑鼻，只闻其味，便感精神一阵放松。

碧海长春，长于洞庭，受灵气滋养而生的茶中异种，饮之，有醒神明目，舒缓身体之效。

朱厚照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如牛嚼牡丹，全然没有品出碧海长春的茶中三昧。

品茶，是一门颇为高深的学问，朱厚照并不懂，也懒得花时间去学，处理朝政已经够累的了，哪有闲工夫去弄些风花雪月的玩意儿。

王阳明见状，不禁摇头失笑：“陛下这般饮茶，着实是浪费了这茶中珍品。”

“先生是个雅人，泡茶，品茶，都自有一番学问，然而在朕这里，茶，不过是解渴润喉之物而已。”

朱厚照轻轻一笑，倒也没觉得不懂品茶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不懂就是不懂！

当然，也只有在王阳明这位知己兼挚友面前，朱厚照才会坦然承认自己的缺点。

换作其他人，敢在他面前调笑他没品位，辽东种地了解一下。

“青菜萝卜，各有所爱，世间之事，强求不得。”

细细品味着杯中茶水，王阳明一脸高深莫测的道。

卸下内阁首辅之职，安心悟道求真，他的境界越发的高深，有如深渊，深不见底，仿佛高山，直入云天。

就算是朱厚照都看不清他目前已经到了何种程度，只能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似乎天地万物都在与他产生共鸣。

天地与我同在，万物与我为一，此乃天地一体的境界。

若非天地有缺，法则不够完善，难以承载仙道，恐怕此时王阳明已经修成儒仙之境。

儒家最后一位圣人，老天爷赶着喂饭吃的怪胎，其恐怖之处，就连一路开挂的朱厚照也望尘莫及。

也是大明所在的世界过于低级，要是换一个高等世界，以王阳明的资质，只怕用不了百年，就会踏足太乙之境，去追逐那虚无缥缈的大罗之道。

放下手中茶杯，王阳明轻声问道：“陛下此来，可是有烦心事要与臣诉说。”

他与朱厚照一起奠定了太武朝的根基，朱厚照了解他，他也同样了解朱厚照，明白朱厚照此来定有要事商谈。

“朕确实有些事想与先生谈谈，希望先生能帮朕参详一二。”

在自己这个老搭档面前，朱厚照也不藏着掖着，当即道明来意：

“朕有意提拔一个新人，只是其毕竟还年轻，贸然提拔，恐会拔苗助长，得不偿失。”

他口中的新人，指的是岳飞。

当年他把年幼的岳飞带回来，请日月学宫最好的先生为其讲学授业，希望培养出一个加强版的岳武穆。

军部四大王将，他甚至早早就定下必有岳飞一席之地。

在征伐巨龙族与精灵族的战争中，岳飞表现极其不俗，充分展现了其在军事方面的超高天赋。

正常来说，提拔岳飞已是水到渠成之事，但在这时候，朱厚照却是犹豫了。

原因很简单，岳飞太年轻了！

年轻是资本，同样也是累赘，心性不够成熟，贸然对其大力提拔，要是路子走歪了怎么办？

朱厚照可不想看到自己一手培养出来，早已内定为军部四大王将之一的岳飞因年轻气盛而早早落幕。

遍观漫漫历史长河，少年春风得意，最终结果却是暗澹无光的例子太多了。

朱厚照改变了岳飞的少年时期，也搅乱了他的命运走向，看不清他到底能成长到何种地步，所以才会有此担忧。

“陛下指的是岳飞吧？”

王阳明一语道破朱厚照话中所指。

岳飞也曾求教于他，算是他的学生之一，故而在朱厚照提及欲提拔的新人之时，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岳飞。

太武朝年轻俊杰不少，但能够让朱厚照这个皇帝惦记上的，也就只有岳飞了，毕竟其他年轻俊杰，大多都是混迹江湖，与朝堂关系不大。

“正是！”

朱厚照沉声道：“岳飞在之前的战争中，表现可圈可点，朕想要让他去统领虎贲卫，只是考虑到他的年纪，朕又有些举棋不定。”

“年少成名固然是好，可未经打磨的刀剑，太过脆弱，容易断折！”

此岳飞非彼岳飞，原本的岳飞从出生到发迹，受过不少磨练，心性毅力完全成熟，而这个岳飞，受他庇护培养，经历的还是太少了。

“陛下的担忧不无道理，少年意气，血性方刚，确实容易出事。”

王阳明先是肯定了朱厚照的担忧，随即话锋一转，问道：“陛下可还记得霍骠骑是几岁跟随卫青出征？”

“十七岁！”

朱厚照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话音脱口的瞬间，他直接愣住了，好一会儿以后，方才如梦惊醒，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哈是朕着相了！”

霍去病十七岁跟随卫青征伐匈奴，年仅二十三岁便达到了武将的巅峰，饮马瀚海，封狼居胥。

年纪轻轻就获封冠军侯，战功卓着的霍去病路子都没有走歪，岳飞又岂会偏离正确的道路，难道他一手培养的岳武穆会弱于他人？

古今多少名将，封神封圣者不在少数，但岳飞，绝不比历朝历代的任何名将逊色。

是他想多了！

不过这也不奇怪，他一手培养了岳飞，害怕岳飞会路子走歪也属人之常情。

“听君一席话，豁然开朗啊！”

看着自己这个老搭档，朱厚照由衷感叹道。

能够在他困惑，难以抉择的时候帮助他看清迷惘的，也只有王阳明了。

“陛下天资聪慧，即使没有臣提醒，迟早也会看透这一关的。”

王阳明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气质澹然若水，又给自己的茶杯里添了些茶水。

喝茶，读书，教学，就这么简简单单的老三样，硬是让他境界越发高深，令人难以捉摸。

“哈”

朱厚照向王阳明询问道：“我那乖儿子阿宝呢？”

好久没见阿宝了，他有些想念那一头憨憨傻傻的熊儿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