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自清进驻市局一个小时后,市局上下就像一台动力十足的发动机一样全力运转着。
与此同时,永胜的人马也动力全开,与警方一明一暗形成天罗地网,展开了声势浩大的地毯式搜捕。
不过,实施搜捕的双方指挥者都很清楚,要想在一天之内有所斩获,结果只能是徒劳无功。
过了今晚零点就是腊月二十九,也就是张越的“头七”!
早在两天前,王天坤结束集训带着队伍下了山,而后化整为零各自离开,美其名曰“放假修整”。
两天后,也就是耿自清进驻市局的当天下午,省军区某驻地外一公里处的马路上,一台军用吉普停在路边,一男子手里叼着烟,松松垮垮得站在车下。
很快一台面包车从远处进入男子视线。
“来了,直接带他们进去!”
男子说完扔掉烟头用脚撵了撵,转身钻进始终就没熄火的吉普车内。
远处那台面包车靠近后,吉普一脚油门窜了出去,面包车紧随其后,跟着拐进一条土路,土路的尽头是一片连绵不绝的山峰。
“白雪皑皑压千峰,春意融融化万物”
面包车内,刘斐看着远处被大雪覆盖的山峰,先是赋诗一首,跟着有感而发“大寒至,寒极而弱,否极泰来如沐春风,如沐春风啊!”
张燕翻了个白眼,然后问道“唐枫那批人下山了?”
停了一天的雪,临到傍晚又开始稀稀落落的下了起来,东郊北山区的一处荒废的窝棚内,三个面容憔悴的中年男子围坐在炭火旁,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他们脚下散落一地烟蒂。
窝棚内除了偶尔炭火爆裂的“噼啪”声,就是外面“呜呜”呼啸的山风。
良久后,其中一男子从皱皱巴巴的烟盒里摸出最后一只烟,点燃后嘶哑着开口道“明天找机会再拼一次,然后去云南!”
男子说完叹了口气,语气变得悲凉而无奈“江湖还在,但已经不是我们那个年代的江湖了,这儿也已经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了!”
“小烨……”
另一人说了两字欲言又止。
“对方不是一般人,但肯定不是永胜的人!”先前开口的男子皱着眉头狠嘬了口烟“我总感觉哪里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反正就是觉着昨晚有些古怪难道走漏消息了?!”
这时,第三人也开口了“消息应该没问题,哥,反正人是没得救了,昨晚咱把人给惊了,现在就是想救也找不到门路,我同意你之前的决定!”
“好!那就不等明天了,今晚就干,就是走也得把子弹打光!”
说完话的男人一脸决然,跟着三个男人气势陡然一变,窝棚内瞬间杀气弥漫!
快过年了,这几天只要走在街上,随处都能闻到炸鱼炖肉的香味,年味是人间烟火气最浓厚的味道。
在普通人的眼里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平静,祥和欢乐的节日氛围洋溢在城市的每个角落,岂不知半小时后的枪声再次给这座城市掀起了惊涛核浪!
华灯初上,街面上行人不多,大多是提着大包小包的年货往家赶的人们,而中心区一处高档小区的外面,一名男子裹着大衣带着面帽站在车站旁来回溜达着,差不多十几分钟后离开车站走向不远处一条巷子口。
而在东城区的另一处高档小区外,也有一名裹着大衣的男子在附近徘徊……。
与此同时,永胜商贸每年一度的公司年会如期进行。
此时,一台夏利停靠在永胜举办年会的酒店对面,而车内的驾驶座的男子正在接听电话。
“这边还没结束,外面至少有十个人,估计目标出门的时候更多,恐怕不容易得手!你那边什么情况?”
电话那边语气低沉“据我观察,小区里外加起来也差不多十个人,看来有所防范。”
“唉~”
夏利车内的男子叹了口气,沉默片刻回道“ 保险起见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了,你马上过去和小睿汇合,我盯着二号目标。”
末了,男子语气凝重的又叮嘱了一句“记住,一击不中立即撤到集合点,我不想你们再出事!”
天色暗下来,雪还是稀稀落落,街道上行人也是稀稀落落。
年会并未给傅天胜带来一丝喜庆之意,反而让他更加愁闷,年会还未结束傅天胜就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离开了酒店。
在一批人的“簇拥”下,傅天胜脸色阴沉的走出包房,然后在大厅里与一众相送的老兄弟寒暄告别。
傅天胜人未出门,两前两后四台皇冠护着一台奔驰已经停在酒店门前,五台车一停,从四台皇冠车内接着下来十几个清一色黑西装的青年,他们加上原先就站在酒店外的十几个人直接把奔驰车的视线阻档的严丝合缝。
从斜对面夏利车的角度根本看不到傅天胜的身影,五台车一动,夏利车内的男子再次一声叹息!
等护送傅天胜的车队消失后,夏利车内的男子将视线盯向了停在对面路边的一台黑色凌志!
约莫十几分钟后,对面那台凌志车灯一闪,跟着后面排气管冒出热气,与此同时酒店大堂里人影晃动。
没一会,刘泽清身形不稳的走出门外,身边跟着五六个人,其中有老混子东平和长安长生哥俩。
“行了,你们也别喝了,老大临走那话说的很清楚,别耽误正事!”
“哥,你就放心吧,老魏那边有人盯着呢,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的,我立马就能得到消息!”
刘泽清冲接话的老混子一瞪眼,跟着向前拱了拱身体凑到老混子面前,喷着唾沫星子说道“放心?就你这点出息能让人放心?!那特么老七能大白天的被人当街给做了?!”
刘泽清又瞅了眼老混子身边的长家哥俩,摇着头摆了摆手“我是看明白了,你们哥仨就是阎王的小鬼,粘上谁,谁倒霉!”
说完,刘泽清转身走向凌志,身边一左一右四个人护着,车前有人打开后车门抬手一扶车顶,刘泽清抬脚钻进车内,车前那人关门后上了副驾驶,而护在左右的四人则上了后面一台尼桑。
凌志和尼桑一前一后离开酒店,一路向北进入北城区,然后开始漫无目的转起来。
而进入北城区不久,始终保持距离跟在后面的夏利突然改变了方向,与此同时,尼桑车上的一名保镖顿时松了口气,然后开始埋怨开车的疑神疑鬼,开车的青年也不计较,连说菩萨保佑。
自从大哥级别的张越出事之后,他们这些护在大哥身边的保镖可是够糟心的,一天天提心吊胆,生怕点背摊上事,虽然对伙不可能把他们做为目标,但殃及鱼池这个道理他们还是明白的,关键是他们靠着大哥们太近了,容易遭受无妄之灾!
尼桑跟着凌志在北城区转了十几分钟,在一栋临街的五层楼房下停了下来。
四名保镖是最近才配给刘泽清的,但都知道清哥住的是南城区的别墅群,可不是这么个破楼房。
其中一个保镖赶紧下车跑过去,这时刘泽清也开门下车站在了路边。
“清哥,您这是?”
“啊~,没事,你们在下面待会,快过年了,我上去给朋友送点钱朋友叙叙旧。”刘泽清看了看表“最多一个小时…啊,一个半吧!”
保镖也没多想,笑着回了句 “好的,清哥!”,然后他就看到刘泽清的司机相当猥琐的冲他笑了笑。
保镖瞬间顿悟。
等刘泽清进入单元门,保镖开门坐进凌志,跟着递上一支烟,然后笑意玩味的问道“这是有故事?”
“必须有啊!”
开凌志的平头接过烟“我跟你说,清哥来一次至少一小时,不然斗对不起我给他买的药!”
“啥药啊?给哥们也介绍介绍?”
平头一挑眉毛“最新美果纯进口的,吃上十分钟后嗷嗷来劲,清哥这岁数上去都得至少一小时!”
“这么牛,啥名啊!”
“伟哥!”
没一会,另外三名保镖也挤进凌志车里,五个人围绕“伟哥”的话题就聊开了……。
刘泽清上楼后不久,楼后面出现一道人影,这人是在确认过楼前凌志车车牌号后才来到楼后的院内,而且这人貌似对地形很是熟悉,摸黑来到院子直接顺着一堵矮墙攀上了二楼的窗棱子,然后又悄无声息的借助落水管和窗棱子抓住了三楼的凉台边缘,接着身形一晃用脚一蹭二楼窗台的上沿凸起,跟着人就进了凉台内。
十几秒之后。
“砰砰砰~”
伴随着玻璃的破碎声,突兀的三声枪响撕破夜空的宁静!
“啊~!”
枪声过后则是女人的尖叫声!!
楼前凌志车内正聊起劲呢,楼后枪一响,热血沸腾的四人猛然一愣!
“啥动静?!”
“卧槽,是枪声!”
“快,三楼,三零三!”
短暂的失神后,五个青年手忙脚乱的推开车门,直接就冲进了楼道……。
十分钟之前,千佛山以南三公里外某处小区内。
两名男子站在小区二号楼六单元的天台上,向下俯瞰着进入小区的车辆,其中一人手里握着望远镜。
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半个多小时,风雪中两人始终一动未动。
当两台进入小区的轿车径直驶向二号楼时,天台上已经空无一人。
“咣当~咣当!”
车门陆续打开,后面车下来四个人走向前面那台车,已经从前面车上下来的一位身形消瘦的中年摆了摆手“你们哥几个走吧,明儿还是九点过来就行!”
过来那四人中的一人恭敬回道“师爷,胜爷让我们最近和刚哥一起住在三楼,有事您就吩咐我们!”
“哦~”
中年闻言一笑“如临大敌啊这是,那你们哥五个挤一张床?”
“有行军床,下午送过来的。”
“行~,委屈小哥几个了,走,上去吧!”
关好车门,一行五人跟随中年进入单元门,到了三层中年再次摆了摆手“休息吧,我自己上去就行!”
“师爷,胜爷说必须看着您进门才行!”
“哈哈~”
中年闻言直接笑了“那胜爷说没说要你们看着我上床啊?”
一直说话那人尴尬一笑,跟着一伸手“师爷请吧!”
中年抬手向上指了指 “行,既然这样,那你们几个就随我更上一层楼吧。”
话音落,中年继续拾阶而上,而那五人隔着五、六登台阶继续跟在后面。
中年来到四层后转身,笑着第三次摆了摆手,又指了指身后“寒舍到了,要不小哥几个进去坐坐喝杯茶?”
平日里高高在上,且古板严肃不苟言笑的师爷,从下车到四楼竟然一改常态的平易近人,甚至耍起了不怎么幽默的幽默,这让此刻站在三层、四层转角处的五人仰着脸笑了笑,而就在这一刻却出现了令五人震惊的一幕!
变故突生也让五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昏黄的灯光下,中年身后靠向楼梯的那一侧突然窜下两道身影,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住中年的两只胳膊,然后两道身影在中年身后快速挥动手臂!
“噗,噗,噗~!”
一连贯的刺刀入体的沉闷声响起,痩削中年嘴唇抖动目眦欲裂!
三秒钟,一人三刀,刀刀致命。
痩削中年连中六刀唯一的反应就是狰狞而扭曲的表情!
“卧槽尼玛!”
站在台阶下面的五人震惊过后,爆着粗口就往上冲。
而这时,中年却被人一脚蹬了下来,结果冲到一半的五个人跟着中年又滚落而下!
五人顾不得身上的痛痛起身再追,追到天台时四下里空荡荡那还有什么人影!
“快,刚哥,给二爷打电话,还有120!”
带队青年说完又伸手指了指“你俩去左边,我和亮子去右边,仔细一点,我就不信他们还能插上翅膀飞了”
两组人刚散开没多久,叫亮子的就发现了两根绑在烟囱上的绳索。
“哥,这边!”
亮子扯着嗓子吆喝了一句,然后顺着一根绳索来到天台边缘往下一看,两根绳索微微晃动着一直延伸到楼下,而此时两道人影刚刚顺着绳索落到地面上。
在那一刻,亮子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一丝嘲讽自下而上迎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