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就是我哥签的工地的解约申明。”
三贵无力又无奈地说。
“会不会是假的?我怎么不知道丁寻有签过这样一份申明?况且他一直昏迷不醒,他如何签?”姚瑶不信。
“是真的,我看了,我认得我哥的笔迹,确实是他的亲笔签名。”
“现在科技发达,伪造签名不难。”
“不不,那份解约申明……我认为是真的。”
“是真的?”
“是,现在不仅这么多工人兄弟拿不到一分钱工钱,咱们还得赔偿人家一千二百多万元。”
“什么?一千二百万?这么多?”姚瑶震惊了。
要是一百二十万,她还能想办法从父亲那儿先借点来。
可是一千二百万,父亲就是再有钱,也不可能在她连个正当的理由都没有的情况下,一口气拿这么一大笔给她。
“是的,这可怎么办呀?”
三贵的哭声越来越大,令人听着揪心。
姚瑶害怕他一时想不开做出傻事,忙叫他把手机给蔡东旭。
“老蔡,三贵说的事你一定比我更清楚,你怎么看?”
“姚瑶姑娘,我蔡阿龙绝不是那种东家有难就自己逃跑的主,你放心,这场灾难我会陪着丁寻兄弟扛下去!”
姚瑶听了喉咙发硬,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真没想到,这群盲流子小混混组成的团伙,竟然能在大难来临时这么仁义。
“老蔡,谢谢你!可是我们……暂时付不起你们薪水。”
“咳!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们没有指望薪水,我蔡东旭办事儿认识我的人都知道,从不按牌理出牌,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我为什么要跟着丁寻。”
“谢谢!谢谢你!”
“丁寻不会忘了你们这些患难好友!”
姚瑶刚挂断电话,潘莹莹的高跟鞋在走廊里发出清脆的响声,姚瑶转头看去,见是她,表情立刻归于平静。
“你又来做什么?”她挡在潘莹莹面前。
“我来看望我的未婚夫,怎么?你有什么资格阻拦?”
“我……凭我是丁寻的老同学,凭我是他的……他的女朋友!”
姚瑶终于在她面前理直气壮了一回,之前多次被她质问都害羞得不想回答。
“他的女朋友?顶多算是前女友吧?”潘莹莹轻蔑一笑,推开她就走。
“你……你给我站住!”姚瑶追了上来。
“站住做什么?你想知道我今天来的目的?”
“……”
潘莹莹嘴角挂着冷笑,在她的眼中,眼前这个情敌实在太弱了,她只要动动手指头,就能让这个倔强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消失。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折叠的纸,抖开、展平,送到姚瑶眼前:“看,这就是我今天来的目的!”
姚瑶看着上面的字和图,鄙夷地转开头:“没什么可看的,拿开!”
潘莹莹扬了扬那张纸,声音提高了八度:“你不看?那我就简略地说给你听好了。”
“这是一份关于丁寻工地的合同,如今工地的开发商已经把工地高价卖给了我父亲,并且同时还给了这份几个月前解约书给我们,这是丁寻签的,上面有丁寻的亲笔签名!”
“什么?那片工地是被你们家买去了?”
“对,怎么?惊讶吧?”
“……”
“在墨城,想和我潘莹莹作对的人几乎没有,想和我们潘氏比高低的人更
没有,你如果不想被打击得遍体鳞伤的话,就老老实实地回你的老家去做你的大小姐!”
“你……”姚瑶无可辩驳。
人家带着合同和申明来找事儿,自己手中没有任何能够反击她的东西。
一千二百万的赔偿!
姚瑶突然明白了,潘家这么做不是冲钱,而是冲丁寻来的?
“不管你看不看,这份也给你,希望你能自觉走人!”潘莹莹又从包里拿出一大叠资料扔在姚瑶手中。
姚瑶拿眼扫了一下,是工地工人们的薪水报酬等记录。
“这些工人每月只拿了一半的薪水,中层以上的每人还有十五万没有拿,一共是二十名。普通工人每人还有三万没有拿,一共是一百名。”
“就不说赔偿了,光薪水这项开支就有六百万还没有付给工人,前开发商已经破产跑了,你们拿什么给人发薪?”
姚瑶听了,倒吸了一口气。
事情竟然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难怪三贵在电话里毫不顾形象地嚎啕大哭。
她迅速在脑海里盘点了一下自己的存款,完全不够发工人薪水的三分之一,如果向父亲借,父亲又会以她和陈耀轩的婚事为要挟。
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绝不能走这条路,她不可能选择陈耀轩!
“事儿我已经告诉你了,丁寻现在还昏迷不醒,我会代他把工资发给工人。”
“不必!钱的事我会想办法!”
“你?你拿什么付工人的工资?你可别忘了,农民工的工资可不能拖欠,他们每个工人的身上都是一个沉重的家庭!”
“我知道!你走吧!”姚瑶转过身去背对着她。
潘莹莹微微一笑:“行,我先走,我给你们三天的时间,三天后我可就带着钱去工地给工人发工资了!”
一阵“咯噔咯噔”的高跟鞋脚步声渐渐远了,姚瑶眼圈儿微红,咬了咬牙走进病房。
丁寻已经醒了,傻娘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姚瑶。
“姚瑶,刚才谁在外面说话?”他侧过脸问。
“没有谁,就是一名护士来问你的情况,你怎么就醒了?不多睡会儿。”
“你别转移话题,你不是个会撒谎的人,你的脸红了。”丁寻心疼地看着她。
“……”
姚瑶沉默几秒后,只好说:“是潘莹莹来过了。”
“潘莹莹?她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事实上她早就知道了……”
姚瑶把潘莹莹在大街上救了傻娘,一直到把他抢去潘氏的大安医院,最后又被龙炫和他们把他转到这儿来的事全都说了一便。
丁寻听得目瞪口呆。
“她……有没有为难你?”许久,他才小心地问出这一句。
“为难倒谈不上,只是……”
“只是什么?”他急切地追问。
“只是……工地出事儿了。”姚瑶背过身,不愿意让他看见自己的脸。
丁寻脑子“嗡”的一声,挣扎要坐起来:“快帮我换衣服,我要去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