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您别说了……”
丁寻心疼地搂住母亲的双肩。
“妈妈没有给你添加负担就算是在帮你了。”
“妈,您以后别再说这种话,您从来都不是我的负担。”
丁寻帮叶雅心擦干眼泪。
“大叔醒来的时间就快到了,您别再流泪了,让大叔瞧见了不好。”
叶雅心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树林发愣。
她内心比任何人都难过,她感觉自己似乎总和医院绑在一块儿。
在儿子昏迷一年多的时间里,她就已经开始憎恨医院。
儿子康复后,她以为自己今后再也不会面对这种悲伤,没想到这又出事儿了。
丁寻站在母亲身后,他不知道母亲在想些什么,他默默地陪着不敢惊扰了她。
母子二人都沉默了下来。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唐伍紧锁着眉头,嘴角微微地抽了抽,吃力地睁开双眼。
当他看见到处都是白色时,有那么一瞬间恍惚。
他一下反应不过来,喉咙里咳出了一声,叶雅心母子听了立即冲过去。
“唐伍你醒了!”
“大叔,你终于醒了!”
唐伍怔怔地看着叶雅心,想抬手,才发觉自己的双手仿佛消失了一般,毫无知觉。
“我的手……”
他拼命想动一动胳膊,可是肩以下的部位仿佛不是自己的。
他想挪动一下屁股,动一动腿脚,才发现整个身躯都不属于自己,完全动弹不得。
他惊骇地叫道:“我的手怎么了?还有我的腿,被截了吗?”
这是他最不能接受的,多大的疼痛他都能扛,就是不能接受自己残废这种现实。
一个人无论他那么的强大,处在病中、伤痛中的时候,都会变得脆弱渺小起来。
丁寻和叶雅心连忙按着他奋力扭动的肩膀。
“唐伍,你的手没事儿,你的腿脚都没事儿!”
“骗人,我知道你是在安慰我!”
“大叔,我妈没有骗你,你的手脚都还在,因为手术中医生为你注射过麻药,所以你现在还感觉不到它们。”
“不对!你小子也来骗我,我已经醒了,说明麻药已经散了!”
叶雅心知道,这个时候的唐伍已经没有理智可言。
得等他自己安静下来,才能解释给他听。
她从包里拿出一面化妆镜,把盖在唐伍身上的被子一掀,丁寻不知道母亲要做什么,惊得不知如何是好。
“妈,您这是……”
“我这是要让这个顽固分子看清楚真相!”
她把镜子举到唐伍面前,镜面稍微倾斜,好让唐伍在小小的镜子中能看到自己的手脚。
唐伍急切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皮下垂朝镜子的底下一角望去。
果然,虽然自己像具木乃伊似的躺在床中间,但看轮廓手脚还是在的。
“怎么样?我说了你的手脚没事儿了吧?”叶雅心有些生气。
这个唐伍,竟然连她的话都不相信。
唐伍的眼中满含愧疚,他动了动嘴唇:“雅心……对,对不起……”
“好了,别说了,你要相信大家,相信医生,好好配合治疗!”
“好好,我配合。”
叶雅心不敢碰他的手,手抬在半空中又放了下来。
她重新为他盖上被子。
丁寻含着泪
:“大叔,你身上感觉怎样?”
“没事儿,大叔命大,死不了,我给自己算过了,我会活到一百岁,我还有很多事儿没做完呢。”
唐伍这话意味深长,眼角瞥向叶雅心。
“对对,大叔必须活到一百岁,您得守着我们。”丁寻也若有所指。
叶雅心听懂了这一大一小打的哑谜,又不好戳破,只好假装在看病床上吊着的药水瓶子。
“唐伍大叔,你醒了就好,我出去一会儿。”
“妈,您在这陪会儿大叔,我饿了,我先去吃点东西。”
丁寻找了个很好的理由。
“哎哟,你这孩子,我都把这事儿给忘了,梅凤告诉我说你不吃不睡的,你快去快去!”
叶雅心急得催促儿子。
丁寻可是她的心尖儿,从小到大只要丁寻说饿了,虽然她那时经常脑子糊涂,也不会做饭,但她会想办法弄给他吃。
“丁寻……”唐伍微弱地喊着。
“大叔,有啥要我去做的么?”
“没,没有,是你到地宫把我救上来的?”
唐伍的意识已经全部恢复了,他首先想到丁寻有没有在地宫见到龙炫和潘新岳、林燕如等人的骸骨。
“是,大叔伤得太重,我叫去老蔡和梅凤他们帮忙。”
“你在地宫还看见了啥?”
丁寻心中一愣,立即明白了唐伍问的是什么。
他摇摇头:“地宫一片漆黑,我的手机打开也只顾得上救大叔,啥也没看见,大叔是不是还丢了东西在那儿?
“没有。”唐伍见他不像是撒谎,心中稍稍安慰了一些。
“对了,大叔,这是你的手机。”
丁寻把唐伍的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一会儿我让去找个充电器来。”
“好,谢谢你救了我,孩子。”
“大叔,你不是外人,你是为了帮我们家才去冒险,该我谢你才是。”
叶雅心见他们俩开始互相客套,又担心儿子饿久了会饿坏胃,急地推他:“小寻,你快去吃点东西。”
“丁寻快去,咱们过后有得是时间聊。”
丁寻走到门外,还贴心地关上病房的门。
梅凤见他出来,兴奋地跑过去问:“怎么样?唐伍大叔醒了?”
“醒了醒了。”丁寻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儿。
“他没喊疼吧?”
动了那么多处手术,岂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麻药一散,那得多疼啊!
“没喊疼,可能麻药还没有散尽吧。”
“那不可能,人都醒了,该开始疼了,不然就是大叔硬汉,痛觉神经比别人强。走,我带你吃东西!”
梅凤毫不在乎形象,粗暴地拽起丁寻就走。
“去哪儿吃?”丁寻趁势推开她的手。
他不习惯被除姚瑶之外的女人这么拉着走。
“我带你去一家面馆,保证你喜欢吃!”
她把丁寻带到大安医院对面的一家小食店,叫了两碗海鲜卤面。
“老板,多放些海鲜,会加钱!”她特别强调。
“吃得完吗?”
“怎吃不完呀?这个时候别说两碗了,就是给你三碗你都能吃完。”
“你的意思是,两碗都是我的?”
“当然。”
面上来了,两大碗,丁寻看呆了。
“你吃不完我吃!”一只大手伸过来,夺
走了一碗。
梅凤和丁寻猛地转头看向那名掠夺者,齐声惊道:“是你?”
“怎么?就不能是我?”